第8章 济道危机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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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参见父皇。”太子满是疑惑,想着以往和离皇下棋,都只有鲁从服侍,今天怎么把纪王叫来了?
“免礼。”
离皇放下手中的奏折,看向太子。这是他的嫡长子,自幼聪慧,没有辜负自己对其的期望,不管是政务的处理,还是行事风格,皆得到了朝野内外的认同。
这个孩子,他曾经这么告诉自己,定能继承大统,并且带领离国开疆拓土。但是今天……
他看向刚刚放下的这份奏折,问道:“太子近日在忙什么?”
“回禀父皇,儿臣奉命处理与玉圭国合作开矿一事。”
“哦?朕怎么听说太子还在负责院使被杀一案的调查?”
这么快就问到了?太子心头一惊,回答说:“是。院使在太医院被杀,兹事体大,母后让清风出面解决,儿臣便参与了进来。”
“那结果如何?”
“回禀父皇,儿臣等已查明,羽林卫千户张多,因争风吃醋,对院使起杀心,而犯下大错。如今案犯已在缉拿中。”
离皇沉默不语,盯着太子看了半晌,才问道:“凶手是羽林卫?”
“是。”太子回答时,后背微微冒汗。从小到大,他最怕离皇严肃的目光,没犯错的时候他尚且感到心慌,何况现在他还在撒谎。
“那陈昌是怎么回事?”
“陈院判是被误会了。”太子说道,“父皇,您知道的。陈院判天生胆子小,他那日去找院使,见到血淋淋的场面,吓得魂都没了,慌不择路跑出来时正好被人看到,才会被当成了嫌犯。”
“哦?皇儿已审讯过陈昌了?”
“儿臣已调查过了。”太子避重就轻回答道。
离皇怎地听不出来太子在回避问题?
啪的一声,他关上手头的奏折,说道:“陈昌现在何处?”
太子开始手心发汗,他不明白离皇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回答说:“陈院判……陈院判此刻……”
“鲁从。”离皇已没有耐心听下去。
“回禀皇上,羽林卫已查到,陈昌此刻正在济道药铺内。”鲁从回答说。
“既然不是他杀的人,为何要藏身济道药铺?”离皇追问道。
太子沉默了,他惊觉离皇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了解此案,那么引起离皇关注的原因在哪里呢?
他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纪王,看来,他想,纪王的心思很深啊。
“父皇,”太子说,他不能坐以待毙,“正因为陈昌未曾杀人,他才能躲在济道药铺。”
离皇抬了抬眉,表示有兴趣听下去。
“院使与陈昌是同门师叔侄。若陈昌真的杀了院使,岂不是同门相残?这在江湖中是大忌。如今济道药铺接纳陈昌,表示他们也认同陈昌非真凶。”
离皇点点头,说:“皇儿所言有理。”
听到这话,太子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关算过了吧。
看到长子的暗自舒怀,离皇感到有些讽刺,心中疑窦丛生,他问道:“真凶不是陈昌,但朕不能接受争风吃醋而杀人的理由。”
“父皇……”太子还想进一步辩解,却被离皇打断了。
“皇儿可知近日兴起的流言?”离皇拿起那份奏折,在他面前扬了扬。
流言?什么流言?
太子摇摇头。
“老三,”离皇看向纪王说,“你来说。”
纪王愣了一下,应道:“是,父皇。”
他看向太子,对方戒备地看着自己。
戒备?纪王心中笑了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皇兄。
他说:“皇兄,父皇收到一份督察院的奏折,大意是,有人举报您杀人灭口,并嫁祸无辜者。”
“杀人灭口?”太子觉着好笑,“杀什么人?灭什么口?”
话刚问完,他忽然惊醒,这难道说的是院使?
“说你命人杀了院使,嫁祸给陈昌。”离皇说,他等着看长子如何解释。
太子后背冷汗直流,脸上自然是坦荡地笑了笑说:“父皇,儿臣可没与院使争风吃醋。何况儿臣已查明陈昌不是凶手,就更没有嫁祸一说了。”
“你怎地不问,为何说你要杀人灭口呢?”离皇身子微探向前,盯着长子的脸,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这就要牵扯到七星丸了!太子知道,已经躲不过去了,噗咚一声,跪了下来,请罪说:
“请父皇恕罪,儿臣未第一时间向父皇禀告,是儿臣的错。”
“哦?你理应第一时间向朕禀告什么?”离皇看到了,长子额头冒出的冷汗。
“那日早朝之后,陈昌拉住儿臣,向儿臣禀报了七星丸之事。”
“七星丸出了什么事?”离皇明知故问,敲了敲手边七星丸的药瓶。
“陈昌说,”太子斟酌着用词,“他偶然发现七星丸的药方内,有两味不合适的药,想获得儿臣准可深入调查。”
“哦?是嘛?”
离皇连续两个反问,让太子越发紧张。他想,难不成奏折内将七星丸内有让人上瘾的药也写得一清二楚?难道除了陈昌和自己,还有人知晓内情?
他这么想着,看向置身事外的纪王。对方一脸无辜地回望他,好似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陈昌胆子小得跟老鼠似的,他怎么突发奇想去研究朕的药方?”离皇抛出第二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呢?太子也很想知道。
他实话实说:“儿臣不知。”
“难道不是某些人的授意吗?”
离皇的提问,让太子心口一紧。他抬头看向离皇,说道:“父皇,陈昌本就是太医院院判,研究皇室中人的药方,实属稀松平常。再说,七星丸乃母后命太医院研制,若出事,母后脱不了干系。这对谁有好处,不是一目了然吗?”
他说着,看向纪王。是啊,纪王若想扳倒皇后和自己,这正是个好机会。
“皇兄,您这么说,岂不是把后宫里的几位娘娘都拉上了?”纪王老神在在,说道,“这皇后娘娘若出事,得好处的必然是后宫里受宠的娘娘们。比方说,觊觎皇后之位许久的秦贵妃,还有总是被皇后娘娘打压的黄妃。”
“皇弟就不想替林妃娘娘报仇了?”太子故意刺激纪王。
果然纪王脸色变了变,大声说:“我母妃是病故的,与皇后娘娘何干?难道皇兄是在暗示,我母妃是被皇后毒害的不成?”
“好了,”又是后宫女人们的争宠,离皇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朕已命督察院重查此案。”
“父皇……”太子这下慌了,正想争取,却听得内侍在外传令。
“启禀皇上,冷清风求见。”
“宣。”
冷清风来了!太子喜上眉梢,看着一身素衣的冷清风迈进御书房,向离皇叩首。
“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清风啊,”离皇看着自己未来的乘龙快婿,心情有些复杂,“你是来救驾的吗?”
冷清风看了看有些狼狈的太子,回答说:“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来向皇上讨份差事的。”
“哦?这倒新鲜,你竟然跟朕讨差事,”离皇顿时来了兴致,“怎么?是太子府里的差事太简单了,让你觉着无聊,还是你把事情都处理完了,闲得发慌?”
“都不是,”冷清风回答说,“微臣只是觉着这份差事,除了微臣,无人能办好。”
“哈哈哈——”离皇大笑起来,他一直都很欣赏冷清风的才华,所以才愿意将最疼爱的女儿下嫁于他,“你说说,什么差事,只有你能办好?”
“抓捕陈昌归案。”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重击了在场其他三人的心口。
太子惊愕,纪王暗自慌张,离皇则好奇不已。
“太子已查明,陈昌不是杀害院使的凶手,”离皇问,“你又为何要抓捕他归案呢?”
冷清风瞧了眼纪王,回答说:“皇上难道不好奇吗?陈院判向来老实,行事中规中矩,按他的性格和规矩,是不可能主动去研究皇上的药方和脉案的。为何他会突然有此举动呢?”
离皇赞赏地点点头,冷清风说到关键点了。
“所以你认为陈昌背后定有人指使?”
“是,微臣想替皇上弄清楚这件事。”
“呵呵,”离皇笑道,“清风,你想替朕弄清楚,还是想帮太子隐瞒真相啊?”
“微臣不敢。”
“儿臣不敢。”
太子吓了一跳,和冷清风几乎同时跪地。
他们没有听到“免礼”二字。
离皇眯起双眼,审视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一个是自己颇为欣赏的乘龙快婿。
他不禁问自己,难道是自己太多疑了吗?或许督察院奏折中所言,真的只是流言,而非事实。但是……
他看向桌案上的七星丸药瓶,自己吃这药五年有余,身体虽无大碍,但确实已经离不开此药了。在此之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每每提起此事,院使言辞凿凿地保证此药无误,皇后也好言相劝,要自己坚持服用下去。
如今院使被杀,太子着急隐瞒,桩桩件件都在告诉自己,七星丸肯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离皇看向站在一旁的纪王,说道:“清风,朕给你三百羽林卫,一天之内将陈昌抓捕到案。”
“臣遵旨!”
“你们俩都起来吧。”
离皇答应了。太子和冷清风暗自相互看了一下,虽然与他们计划不同,但至少主动权又回到了他们的手中。
正当他们俩这么想的时候,离皇又说:“绍都安危乃守城军职责。老三,你率军协助吧。”
“儿臣遵旨!”纪王等的就是这句话。
要抓陈昌是吗?纪王心中暗暗得意,太阴娘子早料到了,她也料到离皇必然会让自己与太子一同前去,那么他就有机会……
陈昌啊,陈昌,你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冷清风偏偏要拿你说事,替太子开罪。
纪王如此想着,跟着太子和冷清风身后,走出御书房。
太子一脸阴沉,如果他后脑勺有眼睛,此刻早已狠狠瞪着纪王。
“请殿下回府,”冷清风在他耳边低语说,“微臣已让常兄先行前往济道药铺,届时做场抓捕的戏即可。”
“不要紧吗?若只是我们自己人还好,但现在纪王也……”
“殿下放心,纪王只是奉命协助,若没出岔子,守城军是不能插手羽林卫执行职务的。”
太子点点头,冷清风所言甚是,他回头看了眼纪王,说道:“皇弟,辛苦你了。”
“皇兄放心,”纪王假意说道,“守城军定协助羽林卫,将陈昌抓捕到案,还皇兄一个清白。”
“那就有劳皇弟了。”
太子想,现在还不是跟纪王撕破脸的时候,再说他相信冷清风的能力,不会出问题的。
如此他安心地回了太子府。
“微臣这就去领羽林卫,半日可够,纪王殿下?”冷清风问。
“不必半日,本王一个时辰便能完成点兵。”纪王的意思是速战速决。
好啊,这正合冷清风之意,他回答说:“殿下威武,那我们一个时辰后在宫门外汇合。”
二人相互作揖,匆匆分别,各自前往点兵。
纪王快马加鞭赶往守城军营,他一早便安排了五百兵马等候,自己在侍从服侍下,换上铠甲,配上宝剑,意气风发地跨马带着兵马前去与冷清风汇合。
“殿下,”侍从跟着身旁问道,“那冷清风奸诈得很,加之皇上只是命我们协助,我们如何才能将那陈昌抓到?”
纪王得意地笑了笑说:“如抓捕顺利自然没机会。”
“您是指?”
“太阴娘子早已安排好了,她会让几个江湖朋友搅乱局势,我们就可以出面了。”
“娘子好计谋啊,”侍从赞叹同时也不禁好奇,“殿下,都说这太阴娘子玲珑心窍,人美技艺一绝,却不曾想她在这权术谋略上也如此厉害。”
纪王自豪地说道:“可不是,她真真像是上天派来助我的女谋士。”
见主子没起疑心,侍从也不便再说什么,顺着纪王的话附和了几句。
不久,两支兵马汇合。
冷清风仍是一副文士打扮,身边倒多了提刀的常瀚。只见那常瀚面色阴沉,怒目瞪着纪王,把他瞪得心头发怵。
“殿下,可否出发?”冷清风问。
纪王点点头,于是冷清风与常瀚调转马头,带着近千人的兵马往济道药铺而去。
抓个院判而已,弄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吗?
当然要。这济道谷虽说是以药医闻名,但底下的弟子们身上功夫也不弱,再加上一个齐宸,这千人的兵马还是要的。再说……
“冷清风这架势做得倒挺足。”太阴说道。
她此刻就藏身在济道药铺对面的楼里,暗中观察。
“羽林卫出马,守城军协助,足以表明对此事的重视。日后督察院和刑部若问罪起来,至少太子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二部就无法找太子的茬了。”太阴看向一旁的孟白。
孟白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紧盯着对面的药铺,看着兵马包围济道药铺,待冷清风三人下马,同一时间齐宸走出来迎接。
“婆婆,动手吗?”象问。
“再等一会儿。”
楼下药铺门前,齐宸环视四周,威风凛凛的羽林卫和满身铠甲的守城军,将济道药铺围得水泄不通。虽然早有准备,但见到这架势,他心中仍然有些忧虑。
他看向常瀚,向对方确认。常瀚坚定地回望他,不会有问题的,他的眼神如此告诉齐宸,有冷清风在,不会出岔子。
“不知羽林卫和守城军围我药铺,所为何事?”齐宸拱手问道。
“齐二公子,”冷清风回礼说,“我等奉命前来捉拿陈昌归案。”
“哦?不知我师兄所犯何事,要如此兴师动众?”
“此乃大内要事,不便告知齐公子。”冷清风望了望齐宸身后聚集的济道谷弟子,“请问齐公子,陈昌何在?”
齐宸迟疑了一下,回答说:“不管师兄所犯何事,他毕竟是我济道谷的人。还请三位告知原由。”
冷清风叹了口气,对纪王说:“这样吧,殿下,我们既然来此拿人,自然要给主人家一个面子,何不将实情告知呢?”
纪王点点头,心想,你们演你们的戏,我配合,反正时候一到,管你冷清风,还是济道谷,我定要拿下陈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位里面请。”齐宸侧过身,引三人进去。
“殿下。”侍从担忧地拦了一下。
纪王摆摆手,他知道孤身一人与冷清风、常瀚进药铺的危险,但是他谅冷清风不敢动自己,再说他和太阴本就约定好,待自己进药铺后一盏茶的时间,她安排的黑衣人便会作乱,届时守城军的副将便可借救自己之名攻入药铺。
于是这三人不带一兵一卒,跟着齐宸来到中厅正堂。
齐宸看了眼通往后院的大门,那里早已落锁,并由三七等济道谷弟子把守,如无齐宸命令,绝不放行。
如果冷清风食言,至少他还能搏上一搏。
“三位请坐。”他率先坐在主位上,纪王落在客位首座,其次是冷清风和常瀚。
“本王只是协助,”纪王对冷清风说,“事情原委还是请冷公子说明。”
冷清风点点头,便将捉拿陈昌的来龙去脉简单叙述了一番,当然这些齐宸早已知晓,此刻只是做做样子,表现出一些惊讶和疑惑而已。
“如此,我师兄虽没有杀人,皇上却因我师兄私自研究他的药方,所以派人捉拿他?”齐宸问。
冷清风点点头说:“齐公子,太医院有太医院的规矩。何况是皇上的脉案和药方,岂是想研究就可研究的。皇上担心陈院判此行为,背后有人指示,意在动摇国本。”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转向纪王。
齐宸了然,问道:“我师兄此去是凶还是吉?”
“陈院判若老实交待,定不会为难他。反之,那冷某就不能保证了。”
齐宸沈默了,他是个讲信用的人,原本跟太子做交易,是为同时保济道谷和陈昌平安,如今他难道真的要牺牲陈昌吗?
虽然常瀚跟他保证陈昌不会出事,但他对皇家的做法心存疑虑。他担心,太子为自保,会牺牲陈昌和济道谷,届时常瀚即使有心维护,也抵不过盘阳老人的命令。
“师兄那边我会去劝。但是冷公子如何能确保我师兄无虞,还有我济道谷……”
齐宸的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打断了。
正堂外,十数名黑衣人仿若天降奇兵一般,自屋檐上跳下,稳稳地落在堂外园中。
“齐二公子,别忙着担心他人,”黑衣人中最矮小的那人说,声音沙哑,仿若从深谷中传来的回音,“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来者何人?”齐宸、冷清风和常瀚一脸震惊,外有羽林卫和守城军的重重包围,内有济道谷弟子的严密把守,这些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地闯进来的?
而纪王暗自喜上眉梢,他没想到太阴所说的黑衣人武艺竟然如此高超,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
“二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老太婆我了吗?”孟白双目紧紧盯着齐宸。
这双眼睛……齐宸心头一颤,脱口而出:“是你!”
“老太婆?”常瀚立刻反应过来,“难道你就是孟婆?”
孟白没有看他,自顾与齐宸说话:“二公子别来无恙,你应该知道老太婆今日来的目的吧?”
“知道又如何?”齐宸轻轻挽起袖子,寻思着要自己赤手空拳是否能应战时,正好看见孟白身旁的少年,“原来是你命人盗走了我的药。”
没错,那个少年正是在伊布盗走玉蚕、与他交手的人。
常瀚和冷清风也认出来了,不禁对孟白和齐宸的关系感到疑惑。
“不过是只玉蚕而已。二公子和济道谷欠老太婆太多,这点就算利息了。”
“孟婆!”齐宸连忙打断她,他担心孟白再说下去就会出事,“今日有官府的人在,你还是改日再来讨债,免得自找麻烦。”
孟白冷笑一声说:“老太婆不怕麻烦,老太婆只想知道阎王在哪里。”
齐宸心头一惊,暗叫遭了,再说下去,冷清风和常瀚就要怀疑了。
如此想着,他大骂道:“找死!还是让我送你去见阎王吧!”
话音未落,齐宸人已飞奔向孟白,挥出右拳,试图将其击倒。
只见孟白轻轻转身,便躲过了齐宸的攻击,下一刻她立马转身,轻拂衣袖,看似毫无攻击力,打在齐宸身上却成了重击,将其击退数步。
齐宸自不甘示弱,用力站稳马步后,再次攻击。这次少年挡在前面迎击。
少年不躲不避,一掌抵住齐宸的铁拳,同一时间飞脚而上,朝齐宸的腰部踢去,当然被齐宸看穿,躲了过去。但不料他躲避的方向,遇到一个壮汉的袭击,齐宸来不及反应,被壮汉一拳打在左肩上,他闷哼一声,退到十步远。
“孟老太婆!”见到好友被围攻,常瀚自不能置身事外,“休欺人太甚!”
他大喝一声,提刀加入混战。
“常兄!”冷清风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这场精准的抓捕计划被破坏。
一旁的纪王自然高兴不已,管这群黑衣人与齐宸是什么关系,只要打乱冷清风的计划就够了。
他装腔作势大呼道:“岂有此理,哪来的贼人?竟公然阻挠皇家差事。冷公子,还不让羽林卫进来?”
“不可。”冷清风仍坚持,“这些黑衣人不明来路,若贸然……”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外面一片吵闹,济道谷的弟子们冲了进来。
“公子!”弟子们护主心切,立刻加入混战。
原以为黑衣人中,只有孟白、少年和壮汉武艺了得,三人对战齐宸、常瀚游刃有余。却不想,其他五人,迎战济道谷二十多名弟子,也始终占得上风。更让人费解的是,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十分奇怪。
有的如壮汉,力大无穷,不仅单手夺下砍向自己的钢刀,更能轻而易举地将其折弯,只击中对方前胸一拳,那名济道谷弟子便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有的如少年,身形敏捷,面对四名济道弟子的攻击,都能毫发未伤地躲开,更使得一手好兵器,出剑之快几乎让人看不见,黑衣人转身挥手的功夫,那四名弟子便已中剑倒地。
不消一会儿,前来救援的第一批弟子已所剩无几,伤的伤,亡的亡。而黑衣人几乎无一受伤。
再看那孟白,背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齐宸、常瀚与少年壮汉的对战。
冷清风暗叫不好,这么下去,别说抓捕陈昌的计划失败,就连齐宸都可能保不住。
他连忙说道:“孟婆婆,有话好说。”
孟白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对齐宸喊道:“二公子,你若现在交待阎王的下落,老太婆我可留你个全尸,饶你的弟子们不死。”
“做梦!”齐宸提着弟子带来的长刀,朝少年挥砍而去,亦如前几次,他又扑了个空。
还未待他站直,少年已转到他的身后,快速出拳,重击了他的后腰位。
疼。齐宸咬咬牙,忍了下来。少年这次拳打的位置,正是他的旧伤。
他应该料到的,齐宸心中很懊悔,孟白对自己很是了解,她的手下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他大意了。
齐宸如此想着,挥起长刀回转身来,奈何他的速度没有少年快,又扑了个空。
常瀚看在眼里,很是着急,奈何自己也是一样的情况。他引以为傲的刀法,在壮汉面前始终施展不开。这名汉子,高出自己一个头,四肢粗壮,身材魁梧,按理说,这样的人行动起来就算不笨重,也绝不会轻快。但是他不同,朝自己砸的拳头力道足以与铜锤相当,躲避时又轻便巧捷。
自己与他对战,仿若大刀舞蝴蝶,好生吃力。但是即便如此,常瀚还得咬着牙继续应战,否则齐宸就要陷入一对二的苦战。
对战的胶着,只在于常瀚齐宸,对孟白来说,已胜券在握。
好啊,既然嘴硬,那就继续吧。
她看着第二批济道弟子冲入,后面跟着羽林卫和守城军,自己不动如山。
“纪王殿下!”见到羽林卫和守城军的那刻,冷清风就知道局面失控了。
纪王无辜地说:“这怎么回事?他们怎能擅自行动?”
实际上他早就授意下属,只要发现药铺内出现异常,便说服羽林卫将领一同冲入药铺。
眼看着局面失控,更有少许守城军趁乱意图攻入后院,冷清风不得不站出来,他喊道:“都住手!”
可惜他的声音早已被淹没在打杀声中,没有人听得到。
“常兄!常兄!”
此时的冷清风痛恨自己不会武功,不然便可出手制止。好在常瀚听到自己的呼喊,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握刀往上一挑,将壮汉挥下的拳头挡开,又转身来到齐宸的身边。
“齐兄,让你的人住手!”他说。
“住手?”齐宸一边抵挡少年的攻击,一边说,“她要我的命啊,常瀚!”
“他们不住手,羽林卫和守城军就会继续加入混战,”混乱中,常瀚和齐宸调换位置,“届时我们谁都保不住陈昌!”
“不重要!”
齐宸大喊道,此刻的他,根本无暇考虑陈昌,比起七星丸之事曝露,孟白才是济道谷最大的威胁。
如此想着,他横握长刀,朝壮汉的腰部砍去。
这是他第一次应战壮汉,自然不知道对方的敏捷。而壮汉也是奇怪,原本对战常瀚时,刀未近身便已躲避,此次却不同。
他看着齐宸的刀朝自己腰部砍去,却不躲不避,收了左手,只朝齐宸的左肩挥出右拳。
齐宸当然看到,进攻的同时,身子微往旁倾,试图躲过壮汉的攻击。
但是他失算了,壮汉右臂一晃,忽然变了方向,未待齐宸反应,壮汉的大掌已摁住了他的天灵盖。
“齐宸——”
“公子——”
齐宸的耳边传来常瀚的大叫和济道弟子们的呼喊,但他无法转头,因为壮汉的五指已深深嵌入他的头骨,血从五指下流出。
齐宸觉着自己的脖子被拔长,他的口中发出颤音,却也只有片刻的功夫,随后他发现自己原本只能看到壮汉脖子的视线,忽然与壮汉平视,然后逐渐模糊,直至一片漆黑,他也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齐宸!齐宸!齐宸——”好友的头颅在自己面前被生生摘下,常瀚顿时双目通红,踢开少年,挥刀直冲一旁的孟白而去。
面对怒发冲冠的常瀚,孟白仍然一动不动,她看着冲向自己的这个男子,脑海深处浮现了些许早已被自己丢弃的记忆,背在身后的手握成拳,指甲嵌入掌中,用疼痛提醒自己现下的立场。
待到常瀚大刀挥到,孟白侧身躲避的同时,挥出衣袖,轻轻推了常瀚一掌,便将其击退。
常瀚往后踉跄几步,站稳后愣住了。这招式,为何似曾相识?
就在他满腹疑惑时,周遭响起一片哗然,原来是壮汉将齐宸的头颅从上空抛给了孟白。
这是何等屈辱之事?济道谷的弟子们顿时恼羞成怒,一时间仇恨蒙了双眼,管他敌我实力悬殊,齐宸之仇非报不可!纷纷朝黑衣人砍杀而去。
而一直旁观的冷清风对孟白奇怪的行径疑惑不解。
只见孟白取得齐宸首级后,这摸一摸,那按一按,终于在齐宸左耳后方停下,用匕首将那处割出一道深口,随后伸手进去鼓捣了一番,从中取出了一小片奇怪的东西。
孟白冷冷笑了笑,对面前混战的人们说道:“老太婆拿到想要的东西了。劳烦各位给齐谷主传个话,就说老太婆晚些时候再去问候他。”
说完,她将齐宸的头颅抛给常瀚,自己轻轻纵身,人已站在屋顶上,黑衣人们也随之纵身而上,一眨眼的功夫,这群人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