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特许他们不用进宫拜年,而辅国公府的事,也让原本打算想给他们拜年的那些人不敢上门拜年,不过……

文武百官进宫拜过年后,百里府门前就成了今年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排队等着送礼的人都长长的排满了巷子两头,拥挤得不像样!

可惜……

百里明镜继续维持着他的高贵冷艳,甚至更甚,直接来个大门不开谁也不接待,自个儿冲宫中回来,都是走的后门!

好在那些来送礼的或者是代表主子来送礼,都挺识趣,见等了半天没个人能进门,也就三三两两的把礼物和各自的帖子搁了门外一角便离去了。

另一边,苏府。

“这是明儿回叶府准备的礼物,大爷过过目,瞅瞅还缺了少了什么没有。”苏叶氏笑眯眯的将明儿准备送往丞相府的礼单摆到苏渊面前。

苏渊看也不看的淡淡道:“你自己决定就好。”顿了顿,又道:“卉儿和她的孩子如今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实在没什么心情,明天你带灵儿和博儿回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苏叶氏一听,不禁恼了,怒道:“大爷这是什么意思?”以前不乐意,可好歹还是会陪着她回去拜年,如今却是……

难道真如外边说的,如今轩辕彻那女婿势如中天,他也就不屑依附丞相府了?如此一来,那岂不是哪天要划清跟丞相府关系的时候,就休了她?!

☆、195 敌,未死上门

“大过年的,大呼小叫什么?是闲着太清净了要给人寻些口舌吗?”

苏渊依旧头也不抬的淡淡道:“更何况,为人父母担心自己的儿女有什么错?倘若今时今日性命垂危的是灵儿或者博儿,你也能这般高高兴兴的回娘家拜年?”

苏叶氏窒了窒,一时间竟答不上话来,但怒气却并未因此就消了下去,反而更甚,沉声便问:“大爷这是在说我没有一碗水端平?待卉儿到底不如灵儿和博儿?您以为我就不担心她吗?您以为我就不想去看她吗?可娘……”

“你那碗水真的端平过吗?扪心自问,你带卉儿真如灵儿和博儿吗?”

苏渊淡淡打断她,依旧不抬头,好似桌上那本闲书比她来得有魅力而且重要太多:“你说是娘阻着你不让你去,可你却为何不想想她老人家为何阻着你不让你去?我和娘紧张的是卉儿这个孩子,紧张着为此牵扯的苏家的未来,而你呢?紧张的到底是什么?”

“我……”

苏叶氏张嘴要狡辩,却跟着就被苏渊淡淡的声音又盖了过去:“你嫁到这个家已经十六个年头了,曾几何时是真的纯粹在为这个家想过多少?我对你的要求仅仅只是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侍奉娘,很过分吗?”

“难道我没有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侍奉娘吗?”

苏叶氏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歇斯底里的吼回去:“都说继母难当,继室何其不是?你以为你不说出口我就笨得一点不知道吗?十六年来你坚持命人打扫那个院子为的是什么?每逢那个女人忌日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不动就说我如何如何,却为何不看看我为何如此?一个活生生在你面前的人竟然还不如一个早死之人,你让我情何以堪?如此也就罢了,还处处挑我不是不好,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早死……”

哗啦~啪的声响间,苏渊原本看着的那本书已经砸向了苏叶氏的脸。

书是闲书,但不薄,而且恰恰好是边角砸了苏叶氏的额,疼得她当即就不禁拧了眉面色更加难看,但,也不如苏渊那张铁青发沉的脸来得可怕吓人。

“我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不是因为你是丞相府的小姐,而是因为你是我孩子的母亲!是这个苏府的夫人!可你呢?”

苏渊沉声不高,却咄咄逼人:“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除了想那些有的没的争些无用的,你还会什么?十六年来可曾真正只单纯以苏夫人的立场为苏府而非丞相府小姐的立场为丞相府去想过处理过很多事?抱怨别人的时候为何不想想自己如何究竟做得哪里不好有没有错,既然你那么耿耿于怀非要弄个明白,我就实话告诉你,无关出身相貌,只纯粹品性你就远远不如含玉,刁钻跋扈愚钝不堪,还自认温柔贤惠聪明过人,可笑至极!”

成婚这么多年,孩子都这么大了,虽说他也从不见得是温柔体贴的人,可好歹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少会重口骂人,今天竟一张嘴就说了那么多……

苏叶氏面色不禁一阵阵难看,两眼发红没一会儿就落下泪来:“你,你竟然是这样看我的……”

“不是我这样看你,而是你所作所为只能让人这么看这么想。”苏渊冷冷说罢,便坐了回去,随手又抽了一本书:“懒得跟你吵,出去!”

苏叶氏一听,更气得心绞痛,张嘴就想顶回去,可顶回去又有什么用,顶回去他就会改变看法对她温柔呵护?真能这样,就不至于十六年都如此了……

生生将那口气又咽回去,心口就更疼了,但她还是骨气的不出那个声,红着眼挂着泪,扭头就走。

第二天,苏叶氏只是让人送了礼物回去,而并没有带苏静灵和苏云博回叶丞相府拜年……

叶丞相及其夫人自是很不高兴,不过,他们不高兴该看到的人也全都看不到,所谓眼不见为净心不烦,自然年就过得开开心心了。

但是。

事事往往峰回路转,也许转好,或许转坏……

大年初八,京城悄悄来了东北关外客,一路打听到了百里府,却并未登门拜访,而是在外一番探查地形后便径直离开,堵去了神机营回百里府的必经之路,杀了百里明镜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此“百里明镜”非彼百里明镜,这伏击注定失败……

领头的一发现不对劲立马让自己人撤退,却也还是慢了一步,自己的手下为救自己脱险,已经死了一人在这个百里明镜手里,那干脆利落的手法和森冷渗人是寒气,半点不像那夜被他掳入林中的人!

但不管怎么回事,还是先逃了再说……

“别追了。”

“百里明镜”淡淡叫住想追的封子安等人,看着掉落地上的尸体道:“看看他的肩头。”

尚泽就近弯身去扒下那人肩头,赫然瞧见相当眼熟的狼头刺青,顿时变色的看向“百里明镜”:“这……”

“百里明镜”却兀自策马先行一步,只淡淡抛下话:“割下来,送正主面前去。”

那态度,完全就是“关我屁事不要问我”!

好在,这个人的脾性四人也算是有些熟悉了,封子安还主动道:“我去送吧。”

不多久,那“狼头”肉就被送到了苏静卉和轩辕彻面前……

轩辕彻面色难看:“投降在线,偷袭在后,胡狼人可真阴险。”

“两国已经修订停战协议,胡狼国甚至为此割地以示诚意……”苏惊呼别开眼淡淡道:“只有这么个东西作证,也不可能再说服皇帝出兵胡狼。”

说白了,这事就只能她自己小心!

轩辕彻自然明白这些,却还是控制不住的面色难看,问封子安:“袭击你们的一共有多少人?”

“人倒是不多,不过身手都相当不错,尤其那领头的十分厉害,若不是因为交手时什么事分了他的神,只怕秦爷也三五百招内奈何不得他怎么样,更不会拿到这个。”封子安指了指盒子里新鲜的“狼头”肉。

能接下秦溯三五百招的人放眼望去可不多,胡狼国更屈指可数,第一勇士海东青自是在列的,可东北狼口关外那夜百里明镜被掳,罪魁祸首照推算应该是海东青无疑……

难道,他真的没死?

没死的话,是要找上门来报仇了吧,却堵截住人才发现并非那夜所掳之人,所以分神了……

轩辕彻面色微妙的与苏静卉相视一眼,见她面色依旧平静如常,不禁汗了汗,倒也不急着说她什么,而是转头对封子安道:“既然如此,恐怕你们的行踪都会被盯紧……那就直至找到对方为止,都别再靠近这边了,我自会另外派人去跟你们联络。”

这是正常的判断,封子安却是一怔之后面色怪异的微妙起来,以至于迟迟都没有应声。

轩辕彻和苏静卉纷纷转眸看向他,定定的看着……

封子安一窘,赶紧低头道:“是,我明白了,回头就跟他们说。”说完,却不如之前一样扭头就走。

“还有事?”轩辕彻问。

“呃咳……”疯子一愣回神,顿时尴尬不已:“没,没了,我这就回去。”说罢,迟疑的慢慢吞吞的转身,简直就像在等着轩辕彻或者苏静卉在喊住他,可惜,两人都没有喊住他,还在那里旁若无他的秀起恩爱来……

“卉儿,你还好吗?这东西我看着都恶心,更别说你了,不舒服就吐出来,没关系,我不会嫌弃你的……”轩辕彻说着,就突然扬声叫了声:“翠竹,赶紧进来把这东西拿了扔去喂狗。”

一听话一转就变成了“翠竹”,封子安不禁吓了一跳脚下差点没踉跄,待听完,顿时更窘更尴尬了,跟着就见翠竹沉着个脸进来,看也不看他的直接就越过去到了轩辕彻和苏静卉面前,听轩辕彻絮絮叨叨个不停:“把这盒子里的东西拿去拿刀砍个千八百遍剁成肉泥,再扔去喂狗,记住了,一定要喂长得最丑看起来最凶狠的那只,还有……”

封子安慢吞吞的都走出门了,轩辕彻那边还唠叨个没完没了,他又不好在门外等,只好大步要走,却就听到守在门外两侧的水仙低低喷道:“平时嘴挺溜,关键时刻当木头,蠢货!”

“就是就是。”幼梅同仇敌忾的瞪了封子安一眼。

封子安哭笑不得,正想问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几位姑奶奶了,就听到素来话不多的香儿淡淡来了一句:“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何必浪费口舌。”

水仙和幼梅一听,顿时低头不语了,气氛霎时间变得很微妙的凝重……

封子安被吓到了,又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到身后脚步声来,而后翠竹冷冷的声音传来:“好狗不挡路。”

“什……”

封子安无语的回头,却就被幼梅忽地伸手推了一把,并没好气道:“都说了好狗不挡路,你还杵着那儿作甚?当门神啊?我们家可不缺你这样愣头愣脑的门神。”

“你们今天都吃火药啦。”封子安踉跄几步出去,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怒道,就见翠竹依旧沉着脸看也不看他的就那么直接拿着装“狼头”肉的盒子走了。

封子安张嘴就想叫住她,可话到嘴边又还是咽了回去,因为实在不知道叫住她之后该说什么,却不想如此一来更惹恼了水仙和幼梅,当即水仙就忍不住踹了一脚过去:“姑奶奶今天就是吃火药了,怎么地?”

不过,封子安侧身就避开了,一阵无语,再看翠竹也走远路,干脆拍拍屁股走人:“懒得跟几个娘们计较。”

“你……”

水仙还要骂,就被香儿拉住了。

“到底不是我们自己的事,差不多就行,太过了翠竹也不见得能高兴。”香儿淡淡提醒道。

水仙想想也是,也就作罢了,不过……

封子安离开后,并未直接出庄子,而是,追翠竹去了。他太在意香儿那句“说什么都晚了”是什么意思,必须要去问个清楚。

于是,翠竹再回来的时候,一脸春光喜气洋洋……

——

“海爷为何肯定如今的百里明镜不是当初东北那个?”一魁梧的方脸汉子拧眉问,他怎么看着都觉得今天见到的百里明镜,就是当初那个。

海东青默了默,才抬手捂上胸口,道:“要不是我天赋异禀心脏长在右边,就被她捅死了……”看着那方脸汉子问:“换成是你,你会搞错?”

方脸汉子当即大声道:“若是谁捅了我胸口一刀,就是化成灰我也都能认出他来!”

“那不就结了。”海东青白了他一眼,放下手,又道:“好了,都累了,回房好好休息吧,接下来事情还多着呢。”

方脸汉子及其他人纷纷应诺,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后,海东青才又举起了手,闭着眼伸向前方,默默的,默默的举至一定位置定住,再徐徐往下,倏地睁开眼……

“这样也能认错,老子就不是男人了!”

——

贤妃恢复容貌不多久便重新获宠,但,也仅仅只是宠而已,远远达不到信,甚至这宠也不过是为了遮掩某件事的幌子……

看罢宫女偷偷呈上来的已经被焚烧了一半的锦帕,贤妃面色一变后沉声问那宫女:“你确定是皇上的?”

“奴婢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此物确实是皇上。”

那宫女应道:“宫中只有皇上和皇后能用这个颜色的锦帕,而奴婢是亲眼看到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在偷偷烧这锦帕,生怕人看到似的,有点动静就惊跑了,实在不对劲。”

贤妃听罢,面色更加难看,却也侧眸让身边的管事嬷嬷打赏那宫女并送走。

抿了抿唇,贤妃又将那已经揪紧成团的锦帕展开,拧眉盯着那点焦黄边缘附近已经不明显的暗红……

那是血!

别人分不清楚,她不至于看不出来,而看形状,应该是将锦帕凑近了嘴边喷吐而成的。而倘若那宫女并没有说谎的话,也就是,这是皇帝的血……

严重到吐血,却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来,只怕比她想的还严重,而这却怎么能行?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怀不上孩子抢不到九皇子,神机营那边那叫百里明镜的又死死扎着脚,陈述那扶不上墙的阿斗只怕斗不过百里明镜,皇上一旦走了,她这个妃子岂不……

“等等!”

贤妃忽然叫住刚要被管事嬷嬷送走的宫女,道:“只要你能将这锦帕再送到本宫指定的人手里并不被她所怀疑,本宫立马赏你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那对一个宫女而言可是天文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