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又狠狠瞪了二皇子轩辕宇一眼。

——分——

香儿和水仙正竖着耳朵等辛掌柜再来,就脚步声没听到而门却忽地就被推开了,竟是轩辕彻……

两人顿时怔在了那里,跟着就匆匆福身:“三……”

话没说完,就听轩辕彻道:“出去。”

半分不容反驳。

香儿和水仙却还是先看向了苏静卉,见苏静卉点了头,才最快速度的推了出去。

“相公,你的手……”

苏静卉话没说完,轩辕彻便一闪到了她眼前,双手扶搭在她的肩上,弯着身定定的看着她的眼,道:“卉儿,再说一次,看着我的眼睛把那番话再说一次。”

微愣一瞬,苏静卉笑了。

“妾身可以出面证那凤吟确是好琴,但妾身不为救人,不为造那七级浮屠,只为相公讨一个清白公道,而倘若无法还相公一个清白公道,这脏水臭名硬是要泼定了相公,妾身宁肯担那见死不救的骂名陪相公被唾弃一世,也不愿露这一面造什么七级浮屠享人歌颂。”

轻声软语,悸动得了人心,可,那双眼还是太宁静了,太宁静了……

轩辕彻定定的看着她“……”了好一会儿,低头叹气,却跟着又抬了起来,勾唇笑得邪魅诱惑:“来,卉儿,看着我的眼睛,看到深情款款没有?照着我这份深情再把那番话说一遍。”

苏静卉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

忽然出声:“相公。”

“啊?”轩辕彻呆了下。

苏静卉:“看到妾身眼底的深情款款了么?”

轩辕彻:“……”

苏静卉:“相公,妾身眼酸了。”

轩辕彻又“……”了好一会儿,捂脸哭了:“卉儿,你赢了。”

“相公没看到啊……那妾身在坚持一下。”

失望黯然的声音,配着一张静若止水的小脸,直让轩辕彻好笑又好气,低头就轻撞了下她的额:“不许取笑我。”

苏静卉乖巧应诺:“是。”

轩辕彻又一阵无语,瞪着那双桃花眼跟苏静卉比大小眼时,就听到脚步声近了,不一会儿便有人隔着门传话:“三夫人,太子殿下说,不论您今天出不出这个面,三公子的清白公道他都亲自出面帮讨回来。”

——分——

太子轩辕擎天虽那么说了,却还是期望苏静卉露个脸的……

耐着性子等,也同时是扣住二皇子轩辕宇不让他脱身,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轩辕彻回来了,而他身后,是一抹纤细恬静的倩影。

虽然,还是像他上次见到的一样,戴着一顶大得夸张的轻纱帷帽,但这一次,她不再是背对着……

轻纱款款随步飘逸,更彰显了她那份静若止水,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让人即便看不到她的真容也觉心动,如同晨曦破雾一般,悄无声息便破了这九重天间内暗潮汹涌的死寂……

“参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轻声软语,又破了那份宁静,让二皇子轩辕宇猛然回过神来,脸色微妙迟疑一瞬,还是拉了下去来个先声夺人:“呵~,好大一顶帷帽,是见不得人还是……别有隐情?”

话方出口,轩辕彻冰冷的眸光就射了过来,但他也没来得及发飙,那轻软的声音就又传出来了:“妾身都可为相公受一世天下唾弃,又岂会受不住这一两句侮言诽谤。”

说话间,竟相当干脆的举了双手自己取下了头上的轻纱帷帽……

姿势平常,却优雅至极,看似缓慢,又快得连轩辕彻都没来得及拦,她的容貌就那么坦然的映入了众人眼眸。

五官确实精致,但还没完全长开而显得青涩稚气,平心而论还不能说得上倾国倾城,但那骨子里透出来不适龄的温雅恬静,却足以让人瞬间忽略她那份稚嫩,只觉得她美极,美得惊心动魄难以形容!

轩辕彻神色微妙的看着她,默默抬手,取了帷帽便要给她重新戴上,就见她缓缓抬眸回以他浅浅一笑,便转眸定向了二皇子轩辕宇,问:“二皇子殿下可看清楚了?可要妾身派人请父亲来证明妾身确是苏府嫡长女苏静卉?”

分明轻声软语,却落了二皇子轩辕宇耳里如同质问,问得他狼狈不堪,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太子轩辕擎天出声了:“区区小事,何须劳动苏大人特地前来。”说罢,又瞪了二皇子轩辕宇一眼,却再转眸看向苏静卉,轩辕彻已经帮她重新戴上了帷帽。

刹那间,一股不知哪来的无名气,堵上了太子轩辕擎天心头。

☆、【62】曲,凤临天下

轩辕彻牵苏静卉到琴桌旁坐下,便转眸看向二皇子轩辕宇,冷声道:“二皇子殿下,你可要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了,可别一会儿来个没听清之类的!”

二皇子轩辕宇顿时被噎了个面色难看,刚要说两句顶回去,就被太子轩辕擎天呵斥了:“你少说两句!还嫌不够难看吗?”

二皇子轩辕宇无疑是又被噎了一下,顿时面目扭曲得狰狞,却也抿了唇真没说话了。又能说什么呢?那夫妻两一唱一和的,早已坐实了他欺人太甚侮辱诽谤的罪名,若此时再顶太子两句,无疑是雪上加霜!

憋着一口气再看向苏静卉那边,就见她已抬手琴上方,纤细葱白的指轻轻挑了一根弦:“抚琴抚的是弦亦是那颗心,心不静,万物何以自得?”

铮~……

随着那轻声软语落音,一个琴音跃出,很轻很轻,却余音袅袅,如拨云见月一般,让人眼前豁然开出一片开朗,哪里还像是在那挤满人的九重天间里。

“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沼水无痕,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得意淡然,失意泰然,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苏静卉说罢,不再多言,更不去理会那满堂五彩纷呈的脸色,指动琴吟,转瞬便将众人带入了琴境之内……

只见,雏鸟破壳而出,娇弱却勃勃生机,猛的就闯入了这浩瀚天地,有点畏惧,又满满好奇,带着几许试探性,鸣了降世第一声,却很轻太弱,转瞬便被百鸟亮嗓淹没了无影无踪。

不满,不服,势要将那百鸟脆声压下,它再次亮嗓,再次被淹没就又再次亮嗓,反反复复日复一日,风雨来袭便迎风迎雨,强敌侵犯便战强敌,不屈,不服,不畏,不惧,不愿屈于强下……

铮~

忽然转低的一声,惊得众人愕然,宛若从那琴境中突兀坠回现实,却,又情不自禁满脑子记挂着那只雏鸟,它死了吗?终究抵抗不了风雨强敌?还是累了?从降世开始,一路成长一路勇猛,终于还是累得动弹不得了吗?

正疑惑,正感慨,正伤神,琴声又起了,轻若梳羽,翩若起舞,一抹优雅华丽的身影立于阳下,美得惊心动魄。

铮~,铮铮~……

那是优雅展翅的声音,那是离枝飞翔的声音。

忽然,振翅声转急,大有一飞冲天之势,众人都以为它又是被强敌追赶时,却陡然万籁俱寂,哪有什么强敌追赶,倒像,众生转瞬皆于它脚下……

众人又是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陡然听闻一声尖锐刺耳却又奇妙动人的高亢琴声,不,那不是琴声,那是凤鸣!

那是一只出巢的彩凤,在向天下众生宣告它的存在,宣誓它的强悍!

琴声何时停的,满屋子的人竟无人知晓,只知许久许久之后,自己的耳膜还在为那一声凤鸣颤抖,胸膛的心砰砰直跳,既兴奋,又畏惧,皆因那份凤临天下的磅礴气势,久久难以自拔回神……

“相公。”

轻轻软软的声音第一时间拉回轩辕彻的心神,低眸看去就见苏静卉正仰着脸看他,一只小手甚至还拽着了他的袖子,似在询问他,这样够了吗?

“够了,可以了,太好了……”

轩辕彻干脆蹲下身去,换了她高他低,旁若无人的执了她那拽他袖子的小手,亲了又亲:“得你为妻,三生有幸。”

这年代,他这举动自是惊人的,苏静卉不禁缩了缩手,可他却一点不合作,她越缩他就握得越紧。

一来二去,她干脆由着他了,却不知,那落入旁人的眼里,是多么的扎眼……

二皇子轩辕宇也回过了神来,第一反应便是面色阴沉的狠狠瞪了那几个琴师一眼,跟着就是摸摸身上的银票够不够厚,并脑中飞转着该怎么脱身,却不经意间的转眸,瞧见一旁的太子轩辕擎天面色不对劲。

略微的惊讶之后,顺着太子轩辕擎天的视线看去,竟果真是落在了苏静卉身上,而且……

眨眨眼,收眸回来正欲再看个清楚仔细,就对上了太子轩辕擎天突然转过来的眼,不仅眼风如刀,那一脸的古怪神色也转变成了满满的阴沉狠戾!

“剩下的,是我们轩辕家自家兄弟之间的事……”

太子轩辕擎天这沉声一出口,顿时惊得二皇子轩辕宇本能就起身,却被太子轩辕擎天手疾眼快一把按住,并微眯着眼定定盯着他而对其他人喝道:“不姓轩辕的,统统出去!”

事已至此,再笨也知道呆着不妙,更何况太子承诺在先眼下又亲自下令,自是纷纷起身争相出门,生怕慢了一步就瞧见什么不该瞧见的累及满门,可……

二皇子轩辕宇带来的那些侍卫却为难了,他们的指责是保护二皇子的安危,这眼看二皇子是要被揍的架势,离开的话也是个死……

正苦恼纠结着,就听到太子轩辕擎天沉沉一喝道:“再不走,杀无赦!”

声落,太子那些近卫纷纷拔刀,而太子轩辕擎天则盯着二皇子轩辕宇又道:“二皇弟,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祸闯得多大?你污蔑三堂弟在先又逼得三堂弟妹抛头露面脸,你觉得,皇叔知道后会夸奖你有种还是揍你一顿?”

说白了,就是你是要在这里被轩辕彻打个最多残,还是回头被恭亲王一不小心打个死?

二皇子轩辕宇一听,顿时面色铁青,狰狞扭曲,却又没法发作,频频咬牙切齿之后,挥手,让自己那些侍卫退下了。

开玩笑,恭亲王的爆脾气天下皆知,要是让他知道今天的事,还不得追着他满京城打,而他跋扈在先才让事情闹到这副田地,就算是父皇知道恐怕也没法拦着恭亲王救他,到时候,他真有可能被恭亲王“一不小心”打死,而相较之下,轩辕彻再怎么也只是个亲王庶子,他就算动手也还是不敢把他打死的,何况太子那句“自家兄弟之间的事”,又代表他可以还手!

左右一比较,岂不在这把账算清楚好点……

一屋子的人立马退得更快,转瞬就连那些侍卫都走了个七七八八。

苏静卉这才缓缓起身准备离开,却被轩辕彻拉住了:“你不用走。”

顿了一顿,看向面色微妙的太子轩辕擎天,和面色难看至极的二皇子轩辕宇,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冠着我的姓,自然也是轩辕家的人,没什么看不得的!”

“轩辕彻你……”竟要当着女人的面打他?!

二皇子轩辕宇顿时气得面目扭曲暴怒而起,倒是起得猛一下就挣脱了太子轩辕擎天的手,却还没站定就见眼前影动,跟着就是一拳结实的砸了脸。

“啊——”

“嗷呜——”

“嗷啊唔——”

走慢些的,甚至还没来得及跨出门,就听到了二皇子轩辕宇一阵接一阵的哀嚎,光听声音就可想其惨状,自是不敢回头看一眼,真怕一眼惹来灭顶大祸!

而此时,醉仙楼外一辆马车缓缓离开因琴声而聚集,又为等看热闹而留下的人群。

不多久,匆匆出醉仙楼的明轩楼掌柜,被人引着追上了马车。

——分——

不省人事的二皇子轩辕宇,被人从后门带回了皇宫。

“你们放心吧,这事本太子定会如实禀明父皇,父皇是公正明理之人,不会责难你们的。”

太子轩辕擎天说着,把从二皇子轩辕宇身上拿的厚厚一大叠银票递给轩辕彻:“他砸坏的东西理应他赔。”

虽说从头到尾都是二皇子轩辕宇被打,真砸了什么也是被打飞撞上砸的,可屋里也就太子轩辕擎天,二皇子轩辕宇,四皇子轩辕凌以及轩辕彻两夫妻共五个人,莫说二皇子被打得那么惨自己也没脸说出来,就是太子亲口发话赖给二皇子,其他三人也不会傻傻出声揭底!

不过,轩辕彻没动,鼻孔呼呼喘着粗气,俨然一副余怒尚未消净的样子。

“拿着吧,他这一躺少说也得两三个月,等能下床找这些银子的时候,早花光了。”

太子轩辕擎天干脆硬塞进轩辕彻那打人打到伤的手里,又看了看低头看着轩辕彻的手的苏静卉,才道:“赶紧把手包扎一下,免得吓坏三堂弟妹……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