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茵又问,“那以后,等她病好了……能生孩子吗?”

陈梓康,“理论上可以。”

周茵有些泄气,“理论上是可以……那也就是说,你还没有遇到过!”

陈梓康说道,“说不定阿慈就是个奇迹啊!她这个人,我看她心态挺好的;得了这种病啊,主要就是自己要有毅力,还有就是平时的护理要跟得上……”

两人吃了一会儿的饭,周茵又问,“那白慧琪……配型配上了没?”

陈梓康道,“没有。”

周茵又问,“白慧琪得的不也是急性白血病嘛!你不是老是说,急性白血病主要就是看这一年……这一年能治好就能好,治不好就治不好了?”

陈梓康“嗯”了一声。

一说起白慧琪,陈梓康就觉得脑壳疼,忍不住向妻子抱怨道,“你说沈慈和白慧琪这两个人啊,年纪差不多,都年轻;生的病也都是急性白血病;还有啊,她俩连血型都是一样的;可这样的两个人,性格,为人世事就是完全反着来的……”

周茵道,“人艰不拆呗!对了我问你哈……照你这么说,既然她俩的病情也差不多,血型也一样,是不是沈慈她弟弟能跟沈慈配上型,也就能跟白慧琪配上型啊?”

“那怎么做得了准!”陈梓康好笑地看了妻子一眼,说道,“这必须要经过仪器的检查分析才能验出来……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配上?骨髓库里的骨髓可有几百万样本之之多,但一年当中能配成功的又有几个?光是我们住院部,就住着二十多个白血病患者呢!几乎个个都在等配型……要是真那么容易能配上型,那这白血病也不叫绝症了……”

听着周茵和陈梓康的谈话,白慧琪呆呆地站在陈梓康的办公室门口,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过了好半天,她才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陈梓康说,自己最多也只有一年的命了!

沈慈跟自己的情况差不多,但她却有个弟弟可以提供骨髓给她!

所以说,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配型,那么……自己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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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志又跑过来看姐姐。

最近他总是隔三岔五的跑到医院里来看探沈慈。

以前,他一直被蛮横的沈母护在羽翼之下,既不懂人情冷暖又看不透世态炎凉……但社会是所好学校。自从他远离了母亲的视线,去临近的镇子上工作了以后,身边有师傅教着,老板看着,还有几个小伙伴比着,久而久之的,倒比原来懂事了好多。

比如说,现在他还知道来医院探望姐姐的时候,要买点儿东西。

——师傅说了,买东西不在于钱多,这是一片心意。

于是,当沈慈看到弟弟给自己带来了两只烤番薯以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沈志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嘟嚷了一句,“笑什么笑……你忘了啊?小时候你还带我去树林里捉虫子,说只要捉满一百个虫子就烤红薯给我吃,最后我抓到了一百个虫子,你却没找着红薯,最后趁着妈不注意,偷了个鸡蛋煮给我吃……妈后来知道了你偷了鸡蛋要打你,你就把那袋虫子递给妈……”

讲到这儿,沈志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咱妈接过口袋一看,马上就被吓得直接回了外婆家,好几天都敢没回来……不过,姐,咱家的鸡吃了那些虫子以后,生的那些鸡蛋好多都是双黄,而且那蛋黄都是红心的……我记得那时候的鸡蛋可比现在的鸡蛋香多了!”

沈慈心情好,脸上也是神采飞扬的,笑道,“可不是呢!这会儿你的个头能长得那么高,还不是以前小的时候我总想法子带着你出去找好吃的!”

白慧琪失魂落魄地坐在旁边病床上,看着这姐友弟恭的一眼,只觉得碍眼无比。

沈志突然感受到了白慧琪的注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白慧琪慌忙低下了头,心里却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主意……

周皓川一边听着她们姐弟絮絮叨叨地说着小时候的事儿,一边笑着把烤番薯掰开了,然后拿出消过毒的不锈钢勺子,挖了一勺子黄澄澄软糯糯的番薯心递给沈慈。

他将另外一个烤番薯递给沈志,说道,“吃吧,你姐不能吃太多,让她尝尝味道就好。”

跟着,他自己也坐在了小凳子上,拿着那个已经掰开的烤番薯吃了起来。

浓郁的烤番薯香气让沈慈很是垂涎。

她抓着那把不锈钢勺子,慢慢吃起了微烫甘甜的番薯来。

沈志也一边撕番薯皮一边问道,“……那你到底能吃啥呀?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这也太麻烦了!”

沈慈在这段日子里也感受到了弟弟的变化,自然越看他越顺眼,笑道,“慌什么,等我病好了以后啊,不管什么好吃的,全部都要来一份儿!”

沈志不怕死地问了一句,“臭豆腐你吃吗?”

沈慈瞪了他一眼。

三个人吃完了番薯,沈志就说要回去。

沈慈见时间还早,就对周皓川说,“你带他去理个发……你看他这头发都罩到耳朵上了,你也去理一个,你自个儿摸摸你的下巴……”

闻言,周皓川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段时间忙着照顾她,他根本无暇打理自己,下巴那儿冒出了一溜胡子茬儿。

此刻见她精神还算可以,周皓川就带着沈志离开了病房,去医院附近的理发店理发。

当周皓川和沈志离开以后,沈慈这才发现同病房的白慧琪也不见了。

不过她也没在意。

话说周皓川和沈志理完发以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周皓川回病房,沈志则步行去公交车站搭公交车。

可沈志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声“沈志哥”。

他回过头,看到穿着病号服的白慧琪正站在一株花树下,神情凄婉。

她楚楚可怜地看着自己,一双含愁目泪光闪闪,像朵柔弱无依的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