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飞星也许早该猜到,这世上能让他师父莫仁君视为珍宝,而又如此小心珍藏的东西,除了眼前的这本《龙吟神怒》和那挂在墙上的剑字画以外,恐怕也只有他的师娘云柔和孩子了。

然而,不管怎么想,不管怎么猜测,诸葛飞星都不会想到莫仁君会把自己最珍贵的剑谱拿给他。

诸葛飞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莫仁君那双充满威严的眼睛,一时之间,好像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僵化,好像面前的这个身体已不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具已不再由他自己控制的尸体。

莫仁君表情庄重,向诸葛飞星招了招手:“飞星,你过来,为师有话对你讲。”

诸葛飞星表情木讷,机械地点了点头,一步一步挪到莫仁君的面前,沉默不言。

莫仁君瞧见诸葛飞星惊慌失措,丝毫都没有感到任何的吃惊,好像他早已猜到诸葛飞星会如此惊愕,脸色一变,叹息道:“飞星啊,十年前,你爸爸和妈妈不幸英年早逝,只留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些年,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为师却清楚的知道你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

诸葛飞星一时感动,眼里溢满了泪水,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莫仁君温和道:“你也知道,为师和你的爸爸曾是异姓的结拜兄弟,如今你爸爸和妈妈走了,为师有责任,也有义务替他们好好的教导你、养育你,将你养大成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虽说平时里为师对你的管教是严厉了一点儿,也苛刻了一点儿,但为师之所以那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除此之外,再无他意。”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眼里含着热泪,终于张开了嘴,态度诚恳:“师父,您对飞星的好,飞星当然知道,飞星一定铭记于心。”

莫仁君道:“在为师的心里,你就和无侠一样,虽然你们年龄相差甚远,但为师却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般看待,绝无半点儿的虚情假意。”

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假,自从诸葛飞星的父母遭奸人所害以后,莫仁君果然是尽到了做师父的责任,把诸葛飞星照顾的无微不至、甚是周到。

这一点,即使他如今嘴上不亲自说出口,诸葛飞星的心里也非常清楚,也感激不尽,而且肯定会铭记于心的。

而此时,莫仁君一开口,非但没有一丁点儿责备和嫌弃诸葛飞星的意思,反而倒是在做自我的检讨,自我的反省,深怕诸葛飞星误解了自己对他的良苦用心。

这种大爱,别说是毫无血肉之亲的外人,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但莫仁君却做到了。

而且做的很好,不为别的,只为一句对兄弟的诺言。

莫仁君的这席话,就好像是一阵和暖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诸葛飞星的心,让诸葛肥羊颇为感动。

诸葛飞星注释着莫仁君炯炯有神的眼睛,眼里的热泪转了转,却没有流下来,恭恭敬敬道:“师父对飞星的好,飞星永生不忘。”

莫仁君微笑不语。

诸葛飞星极力控制着热泪,感激道:“师父,这些即使您不说,飞星心里也清楚明白,这么多年来,您对飞星的好,飞星这一辈子都会牢记在心里的。”顿了一顿,接着道:“不管您平日里对飞星怎么严厉,飞星都知道,飞星都清楚的知道,那是您为了飞星好,那是您关心飞星、爱护飞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道:“师父,您只管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也不管飞星走到天涯海角、是生是死,飞星都会牢记您的大恩大德,一辈子感激您的。”

莫仁君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也不枉为师这些年来悉心教导你一番。”

诸葛飞星感激地望着莫仁君,神情激动。

莫仁君轻轻把《龙吟神怒》秘籍放在桌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一面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一面盯着桌上的《龙吟神怒》秘籍,认真对诸葛飞星道:“飞星,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又学会了你风师伯的‘龙卷五式’,内力更是同门师兄弟里最强的,因此,为师今日决定把这本《龙吟神怒》秘籍传授给你,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

练剑之人,谁不愿意自己能得到这本高深莫测的剑谱呢?练剑之人,谁不愿意自己能练成天下一流的剑法呢?练剑之人,谁不愿意自己将来能成为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当时大侠呢?

这就好像一个爱财之人愿意得到全世界所有的金银珠宝一般,一个爱权之人愿意抓住当今的皇位相位一般,一个练剑之人,当然也愿意学会这个世上最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籍了。

做为一名剑客,一名有着远大理想和抱负的年轻剑客,诸葛飞星当然愿意接受莫仁君的这本《龙吟神怒》剑谱。

然而,当莫仁君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用这种温和的口吻,亲口说出要把《龙吟神怒》秘籍传给自己时,诸葛飞星一时却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是什么原因,当看到唾手可得的武功秘籍时,诸葛飞星非但没有欢呼雀跃,非但没有像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兴奋,反而心里却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慌,一种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恐慌。

(三)

诸葛飞星僵在原地,久久久久,才吞吞吐吐道:“师……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您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而且您又能信得过徒儿,那您不妨吩咐,徒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为您分忧。”说到这里,胆战心惊地扫了一眼《龙吟神怒》,吃吃道:“可这……这剑谱您……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莫仁君脸色微变,疑惑地望着诸葛飞星,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诸葛飞星会拒绝自己的好意,温和笑道:“没有,当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要胡思乱猜了,为师这不是好好坐在你的面前吗?为师哪儿都不去,又怎么能发生什么不测呢?”表情严肃,严肃道:“今晚,为师之所以把这本《龙吟神怒》的剑谱传授给你,不仅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亲信传人,而且是希望自己能为你死去的爸爸和妈妈做一点儿事情。”

诸葛飞星眼泪闪动,喃喃道:“师父,您对飞星的好,飞星至死都不敢忘,您吩咐飞星的事,飞星纵然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帮您办到,可这本……这本《龙吟神怒》,这本《龙吟神怒》乃是无价之宝,徒儿怎么能收呢?”

莫仁君摇头:“你的意思为师明白,可……”脸色微变,话锋一转,若有所思:“你也知道,无侠如今年纪尚小,而你在众师兄弟之中又是最最诚实、最善良、最有悟性的,只因为如此,为师才会把《龙吟神怒》剑谱传授给你,而不传给旁人。”顿了顿,继续解释:“为师将这《龙吟神怒》传授于你,一来是希望你能好好练习这上面的精妙剑法,日后能成为一个对江湖、对老百姓有用的人才,二来是希望你将来能将我们剑神武馆的侠义发扬光大,也好让我们剑神武馆的威名名扬四海、流芳百世。”

诸葛飞星神情疑虑,呆呆地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