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的伙计居然趁乱向自己下手?

难道自己前天调戏的妞儿是他老婆?

哼,抓起来再说!

大家看重的是五色商行的影响力,敬的是杨老板的面子,可不会连你个小伙计都怕!

官差挥刀指向“伙计”的鼻尖,他没有立即砍杀了伙计,已经是给杨老板一个交代了:“好啊,你小子有本事,和我去官里……”

“我被发现了!”“伙计”当然知道冒出白雾的丸子是有人丢到他上空,匕首也是趁视线受阻时擦过自己,打向官差的,为的是让官差留意到他。

“果然是设给我们的陷阱!什么闯进城主府的劫匪,全是幌子!”

自进入末云城以来,他们做下的恶事太多了,血债累累,仇家遍地,“伙计”根本想不起是哪方神圣设计除掉他们。

不能进官府!一是耻辱,二是搜身审问后他必然会露馅。“伙计”眼中凶光一闪,抬手捏住刀面。

官差大吃一惊:“你敢反抗?”

“伙计”更不答话,抬脚猛踹官差小腹。他踹人夺刀收刀砍翻旁边挡道的官差伙计,一气呵成,待旁边的人反应过来,他已跑出包围圈的边缘。

“拦住,快拦住他!注意啦,匪徒冒充杨家伙计,大家把伙计全扣住,一个也别放过!”

随着示警声响起,人群中又有三处发生动乱,三个“伙计”同样夺刀伤人,意图冲出包围。

官差侍卫大多略比寻常人身手强一些而已,如何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凶兽对手?被四个凶兽砍杀几人后,官差们心生惧意,挥着刀子,嘶声力竭的呐喊:“上啊,捉住他!”,脚下却是原地踏步,和逃亡凶徒的距离越拉越远。

侍卫是郝家的私人卫队,只听从夫人一人号令,知道这批人凶残,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追赶。跑出一条街,凶徒已消失在房屋人群中,侍卫一边故作声势在平民中搜查,一边庆幸自己保住一条命。

四个人分头逃跑,隐隐约约感觉到后面追击的官差速度不快,可恼的是这帮狗腿子锲而不舍,咬死不放。每次凶兽们想停下来歇息时,身后就有石子射来,并大喊:“再快些,马上追到了!”迫使他们继续逃命。

官差武功低微,胜在人数众多,凶兽们杀人为乐,却不敢轻易拿自己的命犯险,而且追击者跑得太慢,给了他们有机会逃走的误会。

末云城多发凶杀械斗,城里人早学会分辨哪些事故需要回避保命,纷纷回家关门或奔走远离,绝不会有京城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景象。凶兽们逃出城中心不远时,周围已不见多余的半个路人。

“嗖嗖!”

身后追击者的速度骤然加快,几息间便要追上前方的凶兽。

“他们刚刚是故意放我离开……不对,不是狗腿子!”若是官差,何必等到无人处才动手?

凶兽停步转身,面目狰狞道:“是你们害我?!”

凶兽能在末云城放肆,除了有人暗中纵容外,高强的武功确实是本钱,奈何他们想象不到世间还存在着僵尸般的黑水众,在二对一的情况下,根本没有生存的可能。

黑水众拼着身上多出几道创伤,极短的时间内分别杀死三只凶兽。

钟家兄弟加上紫山,一共十人,原本是打算二人做一队,各负责解决一只凶兽,无奈找不到黑鸦,紫山便带领钟一、钟二和钟九去消灭沐扶苍最重视的土狼。

土狼在京城遭到的重创尚未痊愈,他逃到一半,已经是气力不济,伤口迸裂。

“不行,我这样是跑不掉的!”

土狼看旁边的房院颇为豪华,一望即知是富人居住,心下发狠,突然转变方向,越过篱笆土墙,翻进院落。

“不好,他是要劫持人质!”紫山顾不得走漏行迹,跟着落进院中,此时土狼已经冲进里屋,打昏侍女,找到人家的小少爷,掐着小孩脖子,走出房门,和紫山等人对峙。

“原来不是官差,”土狼脸色变得难堪,末云城的官差可以不在意平民,却不能不管大户富户,但追来的人蒙头遮面,气质不正,约莫和他是一样的邪道,那劫持人质有什么意义?

土狼手臂肌肉绷起,就要掐死小孩,和对手玩命一搏。

紫山他们早将身上特征遮掩好,家属没地找人报复,而且这户人家与沐家素不相识,孩子死了,她凭什么心疼。

可是看着小孩涨得紫红的脸,紫山终是不忍,哑声道:“慢着!你放开他,我饶你一命!”

土狼一呆,接着反应过来紫山竟是心软了,放声大笑:“好好好,你们快让路吧,我出去后就把孩子还你。”

孩子母亲闻声寻来,看见自己的心肝宝贝几乎被人活活掐死,放声大哭,怕都不会怕了,扑上去就要厮打明显不是好人的土狼。

土狼双眼一瞪,提刀欲砍女子,紫山一石子弹出,击偏即将落下的刀口,急喝道:“只要死一人,我与你的约定就作废!”

土狼冷笑着收回刀,一步步向外面退去:“我安全了就放人,你们站住了不要动,敢跟过来一步,我先卸了这小子一条腿儿!”

“我信不过你!”

“那我就先杀了他,也是个垫背的!”

紫山知道土狼绝对干得出来,无奈驻足,赌上一回。

孩子娘哭着去追赶,绊在门槛上摔晕过去。

土狼越退越远,逐渐变成街边的一个小黑点,钟一低声对紫山道:“姑娘,他可是小姐指名要杀的人。”

紫山咬着嘴唇道:“这里我负责,我回去向小姐请罪。”

钟二突然叫道:“不对,他要杀人!”

紫山视力不差于任何人,她也看清远处白光闪过,低呼一声,向土狼冲去。

两者间的距离已经拉开,紫山钟一速度再快,亦是追之不及,等赶到时,土狼已经逃之夭夭,地上血花四散,落着小孩的两截身躯。

黑鸦重新换上蒙身黑衣,将药瓶扔给土狼:“涂错了,用这个。”

土狼咬着布条,撕下和皮肉粘连的血衣,用烈酒冲洗伤口,重新涂药包扎。

黑鸦注视着伤口,不甚好奇地问道:“还有人能把你打成重伤?”土狼年轻最轻,但论杀人打架的本事,只输给毛熊而已,一般情况,他打不过也该能逃跑。不过加入十凶兽的人,都是走投无路,被迫投奔主人寻求庇护的,黑鸦不用想也知道土狼就是碰见了能叫他跑不掉的高人。

土狼吐出布条,他面上伤疤坑洼,以黑鸦的经验也看不出是何种武器所伤,只有一双眼睛保留完好,线条漂亮。

“还有人……我也没想到还有人能伤到我。”土狼似恨似忧,又夹杂着些奇异神情,语气复杂道:“九重夜,哼,九重夜……”

“九重夜?”黑鸦黑布下的身躯一抖,震惊道:“你怎么惹上他?”

“两个娘们之间的恩怨,把我卷进去。唉,我闯进珍宝阁,杀了个侍女。”

黑鸦叹息道:“居然杀了珍宝阁的侍女。九家很是诡异,背景和人,都说不清道不明啊!你挑错了对手。”

“不是因为侍女,是为了给她出气……谁知道九重夜这么强……”土狼把空瓶子换给黑鸦,摸着脸上伤疤,寒声道:“不提九重夜了。过了有半个时辰了?他们还没到,估计没死也被捉干净了。这帮家伙实力不错,我没有受伤也不敢说能全胜,你倒是一点伤也没有。”

“我之前一直蒙面,他们应该没有见过我的脸,我猜他们认不出我,所以等在人群里,在官差侍卫全去追赶你们后,找机会离开的。”

黑鸦将那夜的事情告诉土狼:“……当时以为是我多疑,现在看来,确实有人在监视我们,就等着借助官兵之手逼出我们,将我们捕杀。”

土狼恶狠狠道:“和五色商行的联系一直是隐秘进行,他们怎知道要在杨家守着咱们?必定是姓杨的老东西泄露了风声。”

“或许只是意外,五色商行的竞争对手监视杨家,我们不巧被发现。”黑衣人摇摇头:“事到如今,多想无益,我们先回京城复命吧。”

“不,我要留在末云城,叫他们欠我的血都百倍千倍地流出来!”

城主府里,杨老板跪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不过,也没人拉他起身。

“城主,小人冤枉啊,五色商行多少伙计,大家又东南西北地跑商,小人认不全手下啊!谁知道啥时候混进了歹人,还抢了衣服冒出我的伙计,什么潜入城主府,杀人抢人,小人真是一点不知情,和商行一点干系也没有!”

杨老板说到激动处,“咣咣”给城主磕头。头磕得实在,他脑门顿时青紫肿胀。

光天化日下,与官府为敌,十几个官兵死伤,这罪名本以够大,还搭上个城主夫人的男宠,杨老板几欲吐血,唯恐五色商行将毁在自己手里。

他不甚怕死,只怕,耽误了主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