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太后，奴婢自知死罪，还请太后救救我们娘娘。”碧月顾不着擦嘴角的血，眼泪肆意狂流。苏叶都失踪三日了，她实在害怕自家娘娘已遭遇不幸。自打知道苏叶失踪，她就知自己小命多半是不保的了。作为贴身婢女，自己主子何时不见都不知道，难辞其咎。可就算是死，她也希望在皇上回来前，太后能尽力去找。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需要你来教本宫如何做吗？”赵太后恼羞成怒，连个宫女都以为她没尽力找人，这个锅她背的冤啊，“李福海，本宫今日要治治华阳宫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

李福海跟在赵太后身边多年，自然是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立刻命人把杖刑的工具抬到花园中。小宫女们一看，个个吓的满脸惊恐，不断磕头哀求。

而那一边，白敛快马加鞭从漓江赶回帝都，来到华阳宫，整个宫殿空空如也，连个问话的宫女都找不到。

出了华阳宫，沿路见到都是在搜人的宫女太监及部分巡逻的护卫，便随意叫了几个过来问话，大致了解了下情况。

“你们继续找人吧。”白敛摆摆手让他们离开，手中的枯枝被他咔嚓一声折成两半，脸色的冷冽吓的旁人直发抖。

此次该说这贼人大胆还是无知，但敢在皇宫里公然谋害帝妃的，来头定不小。看来此番注定要掀起一番大浪了。想到此，白敛心更揪了，若不快点找到苏叶，此刻她就是暂时安然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被灭口了。

白敛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犹豫该不该调动他与皇上培养了几年的暗卫。若这是个陷阱，搞不好就中计了。但……上次在地牢里苏叶那充满恐惧的脸庞浮现在脑海，白敛咬咬牙，一甩衣襟疾步离去。终究还是下了这决心。

时间一点点流逝，藏好苏叶的张太医回到太医院也是坐立难安，总担心娘娘被发现。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臣子们虽不敢公开讨论，但私下也难免会议论一番，这太医院也不例外，个个都在发挥刑司官的查案精神，猜测起背后的阴谋来。当其中一个人说到白敛回来时，张太医激动地重重发下手中的药盅，急急忙忙跑出太医院。

白敛是皇上的亲信，他得赶紧告诉他娘娘藏在哪里。

三王爷接到小李子的报信，也赶着进了宫，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到仁寿宫，远远便听到里面一片哀鸣。

华阳宫的宫女太监们，个个被打的皮开肉见，仅剩一口气。

刘风虽急，也按规矩先朝赵太后行了个礼。

赵太后冷笑看着他，道：“没想到这事竟也惊动了三王爷，惊扰王爷养伤了。”

碧月一见到刘风，立刻从刑架上滚了下来，忍着痛爬向刘风，哀求道：“王爷，快找找我们娘娘吧。”

刘风看这帮宫女太监被打的如此惨，心中不忍，便道：“太后，华阳宫的奴才们虽然罪不可赦，可眼下还是寻人为重。”

“王爷，你这话可是在指责本宫？你过来的时候没看到本宫已经命人在整个皇宫搜寻吗？这帮奴才连自家主子都没看顾好，死不足惜。”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赵太后心里正烦着，压根不想听他解释，转而对李福海道：“继续给本宫打。”

李福海得到懿旨，便又命人一棍一棍狠狠打在华阳宫的宫女太监身上。仁寿宫再次哀鸣一片。

刘风从小在宫里长大，死人的事听的多了，但如此血肉模糊的场面还是第一次看到，此刻是乱的完全想不出办法、眼看着这帮人就要被打死了，却突然响起了一个微弱却铿锵有力的声音。

“住手。”

碧月听到这二字，喜极而泣，身上虽然疼的恨不得立刻去死，可心中却被喜悦充盈着。她们娘娘回来了。

白敛抚着苏叶一拐一拐地走进仁寿宫，看到自己华阳宫的人被打的如此凄惨，个个仅剩半口气，心好疼。

苏叶出现在仁寿宫，在场的人莫不一片哗然。赵佳雪更是吓的腿一软，差点倒跌在地，幸好一旁的宫女扶住了。

苏叶脸色惨白，身子虚弱，全仰仗白敛搀扶才能缓缓前行。白敛的脸色也不好，找到她的时候，她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你终于来了。

随后眼泪夺眶而出，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是第一个赶回来救我的。”

若说以前他还有七分理智，那么今日她这句话便摧毁了其中的六分。

她是一直在等自己相信着自己吗？

心似被什么狠狠撞击着，那伸向她的手竟控制不住颤抖，语气也不由地变得温柔。

“我来了，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嗯。”苏叶点点头，心中的不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渐渐散去，被他抱入怀的那一刻竟觉得无比踏实。

“我失踪几天了，华阳宫的人怎样？”自听到她们去了仁寿宫，便也日夜担心起她们的安慰。

“我先送你回华阳宫。”白敛抱着她又轻了几分的身体，哑着声音说道。

“不，你告诉我，我担心碧月她们会有危险。”苏叶不放心。

白敛扭不过她，只得告诉她事情。

“我要去仁寿宫。”

“你现在太虚弱，我先送你回华阳宫。”

“不，我要先去仁寿宫。”苏叶说的坚决。

来到仁寿宫，看到碧月她们这番惨状，新仇加旧恨，更加让她觉得此仇定要报。若是白敛来晚一步，若是她来晚一步，这些孩子们岂不是都成了陪葬品？

第40章 九死一生

苏叶拖着羸弱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到赵太后跟前，道：“太后，请放过我华阳宫的人，她们都是无辜的。”

赵太后脸上的诧异藏都藏不住，她翻遍了皇宫都没找到的人，竟被这白敛三两下找到了。是她一直太高估自己的势力，还是太小瞧皇上的实力？但她毕竟是太后，在这皇宫里生存了二十几年的胜利者。

眼光从苏叶上扫过，冷冷说道：“她们护主不周，责罚她们有何不妥？”

“娘娘，奴婢死不足惜，只要您没事就好。”碧月看到苏叶，死了的心顿时活了过来，此刻就算是太后要处死她，她也能瞑目了。

苏叶眼眶一热，很想过去抱住碧月。不管她是不是谁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但这一路走来，对自己的照顾都是尽心尽力，没伤害过自己。经历此劫，她也算明白了个道理，在这个深宫里，并不是你不去惹人，危险就不来找你。她若连自保的能都没，跟着她的人都会遭殃。

“太后，抓苏叶的人武功高深莫测，碧月她们又怎么防的了？此次苏叶虽然九死一生，但华阳宫的人忠心耿耿。不能因为抓不到谋害我的人就拿手无杀鸡之力的她们来做替罪羔羊。”

苏叶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面，赵太后脸绿的跟上了颜料般，气的浑身发抖。

苏叶接着说道：“此次抓苏叶的人也太胆大包天了，不仅对我动用私刑，还想把我沉于湖底。幸好苍天有眼，苏叶不死，定要把这帮人揪出来，让他们不得好死。”苏叶眼睛倔强的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字铿锵有力。

沉于湖底？听到这些赵太后不由倒抽口冷气。

虽然知道她此番定是经历九死一生，但从她口中听到被沉湖时，白敛还是震惊了，搀扶她的手因愤怒、恐惧、心疼而激动地微微颤抖。差一点，差那么一点她就永远离开了。

见赵太后有些动容，苏叶也不想硬碰硬弄个鱼死网破，便挣脱开白敛的手，跪下，道：“太后慈悲，还请饶恕我华阳宫一众人，严惩真凶才是。皇宫守卫如此森严，凶手依然能入无人之境掠人，想想实在可怕。”

赵太后心里自然知道，苏叶这一跪是给自己台阶下。她话里都说的很明白了，皇宫守卫如此森严都没防住，又怎么全责怪在这帮奴才身上？想了下，便顺势说道：“行吧，华阳宫众人护主不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一个月俸禄。”

“谢太后不杀之恩。”得到赦免，众人齐声磕头感谢。

“谢太后。”苏叶松了口气，总算保住碧月等人性命了。紧张的情绪一旦放松下来，苏叶才察觉这身体疲惫额已不受自己控制。寒气入体，情绪波动，苏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便向前倒了下去。

白敛眼明手快，在她头磕地之前将她抱起，并大声喊叫：“立刻召集太医院众御医前去华阳宫。”

说罢也没心思顾及其他人，抱着她往华阳宫方向奔去。碧月等人想挣扎着起身跟去，奈何伤的太重，根本起不来。

仁寿宫满地血，赵太后这才觉得空气中都充斥着血腥味，捂住鼻子吩咐李福海赶紧把这帮人弄走。

才几日，她怎么觉得这般疲惫？是宫里太平日子太久了吗？赵太后望着恢复安静的仁寿宫，竟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几岁，步履也有点蹒跚。

“太后。”赵佳雪担心的赶忙扶住她。

赵太后看向赵佳雪，心中的不安减少了几分。至少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她是自己不必戒备的，这个窝心的人儿永远自会黏在她身边撒娇。

既然白敛回来了，皇上定已知道此事。为保自己清白，她早命心腹暗中在查，就算皇帝回来，没凭没据也不敢随意冤枉一国太后，就怕有意为之。

想到这，赵太后冷笑了下。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可信。她也想知道，到底是有人胆大包天谋害帝妃。是不是皇上心狠手辣，不惜牺牲自己的妃子来找个借口清理后宫。

***

太医院的全体太医基本都聚集在华阳宫里，只因苏娘娘一句话，不帮她的宫女们疗伤，她就不让太医诊脉。

于是，白敛自知她有多倔强，担心她虚弱的身体禁不起耽搁，便私自调集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来华阳宫，同时诊治苏叶与华阳宫众人。

“碧月她们都还好吗？”在张太医喂完药后，苏叶再次问白敛。

白敛站在床沿，抿着嘴，压着声音说道：“没性命安全，娘娘安心养伤。”

苏叶笑了笑，道：“我信你，你回来我就安心了。”

此话再次让白敛的心一揪，他撇过脸，根本不敢直视她双眼。他这举动并没逃过苏叶眼睛，苏叶此刻的心也不再似前几日那么慌，甚至还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庆幸，便有心情调侃道：“哎哟，好痛，痛死了。”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痛？张御医，她痛？”白敛一听到她喊痛就方寸大失，大声呼喊张茂德。

张茂德才刚出门口，听到呼喊便又急急忙忙跑进来。这几日不仅仅身体吃不消，精神也高度紧绷，小祖宗啊，他快崩溃了。御医的苦谁人懂？

“娘娘，哪里疼？待臣给你把把脉。”张茂德实在心塞，明明才刚诊完脉，喝完药，不会无端端加重疼痛的啊。

看到顶着黑眼圈的张茂德因她一个玩笑又被折腾进来，苏叶感激之余又觉十分不好意思，忙道：“我不疼，不疼，开玩笑的。”

白敛与张茂德听到这话脸色都微变。

张茂德深吸一口气，道：“那臣就先出去了，娘娘好好休息。”

白敛黑脸看这苏叶，心里微怒，她怎么可以拿自己身体来开玩笑。难道不知道她说疼很吓人吗？可是一想到她确实吃了很多苦，心立刻揪痛不已，脸也黑不下去了，一肚子懊恼与心疼。

第41章 废弃寝宫

湖边凉亭。

苏叶在白敛的陪同下在这坐了近一炷香时间，自皇上回宫听完她诉说遭遇后，就命白敛暂时留在华阳宫，所以这几日进出他都陪着。

她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去查她遇害这事的，也许是担心她身子还没恢复，禁不起折腾吧，反正也没再来细问。不然按电视剧里演的，不是该派个画师来画行凶者的画像公示之吗？其他人的样貌她没看到，那妇人的总是记得的。

“娘娘，该回去了，这里风大。”白敛见她发呆够久的了，便提醒。

“再坐一会吧，回去也是躺着，好腻。”苏叶不想走，直直看着那个差点令她命丧黄泉的湖。

其实她不伤心的，不然不会愿意再来到这里，她只是想想透彻一点。据闻回到案发地能让人的思路更清晰。那晚对她动刑的到底是皇宫哪里呢？因为疼痛昏厥，几乎失去意识，没法记住到底从哪里走到这。皇宫那么大，到底是哪呢？若不是知道抓人才是关键，她真不介意一间一间宫殿去辨认。

时间又过去了半柱香，苏叶还是坐着发呆，白敛再次提醒她离开。

苏叶不情愿地站起来，朝他扮了个鬼脸，道：“真啰嗦，跟在皇上身边的时候你也敢这样吗？”

听到这话白敛脸色微沉，心里道皇上才没时间坐在湖边发呆。

“行吧，我们去御书房找看看皇上吧。”苏叶挺爱看他脸色大变的样子，突然做出了个让他脸更臭的决定，心里暗暗窃喜。

果然如她所料，听到这话白敛脸黑的更厉害。

“娘娘还是回宫吧，身子还没康复。再则皇上离宫数日，很多事要处理。”

自三王爷遇刺开始，之前还不怎么明显的势力就陆续开始跟皇上较量。如今又加上妃子差点在皇宫内遇害，皇上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实在不想苏叶这时候去打搅。万一撞上皇上气头上就不好。

“皇上总是有很多事要处理。回来都几日了，凶手怎么还没半点眉目？”想到这点苏叶还是气的。

经过此事，她要离开的决心是不可能更改的了。当初就不应该脑进水答应皇上进宫的。如今想出去真是比登天还难，但她相信只要有心，总会有机会的。

“娘娘，此事属下也在处理，只是确实暂时还没眉目。”白敛眼眸蒙上一层狠戾。

“白敛，你在宫中多年，那妇人的样子你一点印象都没吗？”苏叶走在卵石道上，方向并不是御书房。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去，一她没想念皇上，二她对所为国家大事及耍权谋的政治不感兴趣。与其去那自讨没趣，还不如回华阳宫休息，还能吃上美味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