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那也得有以后。”苏叶也激动起来了，很想把七年前的救命之恩拿出来说。

白敛不语，知道越说苏叶会越激动，有时候真恨不得点她哑穴。罢了罢了，既然解释行不通，只能换个方式了。

“苏姑娘既然如此担心，怎就不懂明哲保身？拍死，就得收敛。”

明哲保身？她这不就是在保自己吗？

他说什么？怕死？他竟然在取笑她怕死？士可杀不可辱。她怕死怎么了？她就怕死了，可也轮不到白敛这出尔反尔的人来取笑她。

苏叶冷哼了一声，指着白敛道：“你给我说清楚，如何个明哲保身法？”

节气，傲骨，对不起了，暂时只能舍弃你们了。待我无性命之忧再让你们出来。

“慎言，慎行。”白敛从嘴巴里一字一字吐出这句话。

这不屁话吗？苏叶在心里暗骂，说了等于没说。

“别再胡思乱想，皇上虽然还年轻，但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苏叶极其哀怨说道：“以前我也觉得你是个可以相信的人。你答应以后会来接我，让我天天有肉吃。结果，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那人一直都没来，那人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苏叶边说着说着还真觉得挺委屈的。

白敛紧抿着嘴，知道确实是自己失言了。他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突然封一个道观的孤女，没想到她会这么莫名其妙卷进朝廷纷争中来。

“我怎么会认识如此忘恩负义的混蛋。”苏叶气的紧握拳头，拂袖转身，怕自己再盯着那张没任何表情的脸会失去最后一丝理智。

若他真守约来带走自己，今日就不会被逼进宫，混蛋混蛋。

“姑娘，这世上有很多无奈。”白敛说完马上意识到这话不该说，话锋一转，道：“希望姑娘放下过去，这世上能相信之人本就没有多少。”

无奈？穿越到这的时候，苏叶才五岁，还是个话都说不全的孩子。在道观过了两年苦闷的日子，白敛的闯入让她枯燥的日子起了点波澜。他的承诺让她苦闷的日子有了期盼……

不想不想，苏叶有点恼怒，道：“对，我傻，这道理都不懂，傻乎乎的信了七年。”

苏叶这话勾起了白敛压在心沉痛的回忆，闭眼低喃：“傻的人太多。”

白敛又劝了一翻，要她以后谨言慎行。可这些苏叶哪有听进去，直到他准备走，苏叶才想起叫他过来的目的，问：“这国安寺到底是去不去？”

“不能不去。”

太后下的旨，怎能不去。

这回答干脆又显得无情，苏叶心不受控制抽痛了下，脱口而出问出心中憋了七年的话。

“白敛，你失信于我是有什么无奈？”

白敛原本转身要走的，定住了。

“苏姑娘切不可把当年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

“否则什么？”

白敛背对着苏叶，苏叶看不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属下只能把话说到这里，望姑娘谨记。”

苏叶眉头微皱，看着他从视线中消失。这几年她犯的最大一个错误或许是径自认为白敛一定会回来带自己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熬夜到这个点发文。

如果有读者看到这章按个爪，影子要发福利。

(*^__^*)

第6章 市集杀人

隔天一早，吃完早饭，苏叶瞧着这时间还早，便去花园里转，当饭后散步。

在道观的时候，苏叶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每天天没亮起床，念经、打扫院子、做饭、种菜、挑水。停下来就只想躺在床上装死。现在她可以随意睡懒觉，没事喝喝茶听听曲，无聊就去花园散散步，偶尔会有个嬷嬷来教她礼仪…

这样的生活虽说很悠哉，可也真让人觉得时间很难熬，闲着的时间太多了。以前在道观，生活清苦，忙碌倒也让她没时间去想其他。反而现在……苏叶叹了口气，望着头顶那片天空，妒忌那些掠过的鸟儿。

碧水碧月非常明显的感受到苏叶那渴望出去走走的心，可也无可奈何，只能陪着她仰望天空。

“你们说我这日子过的容易吗？”苏叶第十八次发出感叹，丝毫没注意到那正朝她走来的人。

刘风来到恰好听到她说这句话，见她满脸愁容的，便问：“苏姑娘在王府住的不舒坦？”

苏叶原本是四十五度角忧伤仰望天空的姿势，被刘风突然的出现吓地猛一转头，差点扭到脖子，疼的嗷嗷叫。

见苏叶捂住脖子嗷嗷叫叫，碧水碧月吓到了，生怕她扭到脖子。

刘风也没想到苏叶反应那么大，一脸关心：“姑娘可还好？”

要是苏叶脖子被他吓得扭歪了，那就尴尬了。

苏叶歪着脖子，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还好没扭到脖子，就是转的猛有点疼。王爷走路怎么也没有声音，差点吓到苏叶了！”

见她左右扭了两圈，确认脖子确实没事，刘风松了口气，道：“是姑娘想事情想的太入神没注意到我。”

听到他这话，苏叶一脸忧伤，道：“王爷说的是，是苏叶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

“姑娘这神情，似乎是挺苦恼的事。不知可否说出来，看我能否帮到姑娘？”

苏叶点头如捣蒜，赶忙说道：“能能能，王爷绝对能帮到我。”

听她急切连说三个“能”，刘风隐隐有不祥的预感，甚至有点后悔问了那么一句话，但话已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说来听听，我虽是王爷，但从小离宫，对朝中之事不是很清楚。且大兴国有规定，嫡系皇亲不得参与朝政。”

言下之意是，我虽是王爷，但没什么实权，能帮的事也是有限的。

苏叶露慢慢走向刘风，用力拍了他肩膀两下，露出灿烂又诡异的笑容。

——

长安街是大兴国最繁荣的街道，也是整个大兴国消费最昂贵的地方，是帝都达官贵人的聚集地。

以前还在慈安道观的时候，苏叶到西市卖野菜，西市里的小贩闲着无聊的时候都喜欢吹嘘这长安街的繁荣昌盛。

什么聚丰年的一杯茶就抵得上他们一天的收入，什么陶陶居的一盘烧鸭就比他们全年的收入还高，什么幸福酒楼的盐酥鸡连皇上都爱吃。听的苏叶无比向往，恨不得有机会从长安街头吃到街尾。

“姑娘，吃完这个我们就回去吧。”碧水满脸不安，眼睛是不是扫向包厢门口，生怕有什么人闯进来。

苏叶解决掉口中那块鲜美肥牛肉，满足地喝了口汤才慢悠悠应道：“碧水，你也赶紧吃，别那么紧张，学学碧月，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才尝了两家的美食，难得今天王爷请客，不尽兴怎么可以回去？”

听到这话，刘风嘴角无法控制抽搐了两下。他今年真是犯太岁，一时兴起跑去找找苏叶，被她连哄带逼带她出来，不，其实可以说是以死相逼。

“苏姑娘，咱门明明说好了只是出来转一圈，要赶回王府吃午饭的。如今已在长安街吃了两顿午饭，怎么也该回去了。”

苏叶瞥了他一眼，从他脸上表情分析他此刻的心情，得出的结论是：他应该没生气。

“既然都错过王府午饭时间了，就在外面玩尽兴点，日落之前我们一定回去。”

日落……刘风顿时脸色大变，完了完了，他要小命不保了。

“日落？”碧水听的立刻大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离日落还有两个时辰，他们出门也没带护卫。呜呜，她怎么感觉脖子上的脑袋摇摇欲坠！

苏叶懒得管他们，继续吧吧唧吧唧吃她的东西。心里美滋滋乐呵呵，嘿嘿，一会去对面茶楼听听戏，待消化的差不多再转战陶陶居。吃完陶陶居就顺便逛逛这长安街的夜市。

哈哈，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尽兴而归，释放这憋了七年的洪荒之力。

碧月轻拍了拍碧水的手，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别想那么多。”

“噗。”苏叶笑了出声。碧水碧月这对活宝，一个咋咋呼呼，一个沉着冷静。

她不过是出来吃吃喝喝逛逛而已，天子脚下，能发生多大的事。

从酒楼出来，苏叶按计划跑进对面有戏可看的茶楼，碧水整个人则已经灵魂出窍，只能木讷跟这她走。

因为是午后时间，茶楼还蛮多人的，且今天是名伶车婉婉表演，人自然是平时的几倍。刘风随后进来，掌柜的立刻迎了上去，笑着哈腰打招呼。

“三王爷怎么没事先派人送个信，我好给你留个好位置。”

苏叶眯着眼看着刘风，一脸坏笑。看来这三王爷也是此处的熟客哦！

刘风尴尬地轻咳了下，问道：“位置好不好没关系，关键是二楼可还有厢房？”

掌柜道：“有，不过是在戏台右侧。”

刘风急忙挥手示意他赶紧带路。这地方常有朝廷大臣、皇亲国戚来，可不能让他们看到苏叶在这。

苏叶听到在戏台右侧就有点不乐意，不大想去。一楼大堂虽然人多，但正中前排还是有张桌的。但刘风不容她多说，拎着就往楼上走。

这里的厢房跟一般酒楼的不同，酒楼的把门一关，就是个封笔的小世界，可这里是半敞开式的，即使关上门，另一边也有扇大窗开着，方便客人看戏。刘风不仅关上门，还谨慎的把窗关上了半边，只留下二分之一。

苏叶严重提出抗议了，戏台右边已经让她很不爽的了，这下还关掉一半，让她看什么啊？听声音呀？

可刘风完全无视她的抗议，拦住她，小声说道：“这里经常有朝廷大臣来看戏，若让他们看到了，只怕姑娘跟我就真麻烦大了。”

“怎么个麻烦大法？”苏叶不信这邪，可一向笑容可掬温文尔雅的三王爷这么紧张兮兮，苏叶也不敢太任性，就由着他关掉半扇窗。

“日后你进宫了，若哪日妨碍到她们，今日之事很可能就成为你掉脑袋的导火线。”

王爷这话苏叶虽然不是全懂，可也大概理解了七八分。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看戏，不过是生活太少乐子，凑凑热闹而已。

果然，咿呀啊呀半响后，苏叶开始打瞌睡了。碧水见状趁势建议道：“姑娘困了，不如回王府休息吧。”

苏叶赶忙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道：“不，主要是今日的戏太闷了，我们干脆去杂货铺买点胭脂吧。”

刘风听到她要去这些地方虽然面露尴尬之色，但想总比在这被人撞见的好。

扫了一大堆胭脂水粉，买了几件新衣服，添了几件新首饰，又吃了顿美食，眼见太阳也快下山了，苏叶终于同意回府。听到她终于肯回府，碧水激动地抱住碧月痛哭。这真的，太太太不容易了，呜呜，以后别轻易让苏姑娘出来了。

一心想着快点回王府的三人和还意犹未尽的苏叶，才出长安街，便在一角落被一群分不出是流浪汉还是流氓的人拦住了。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为首的举着把小刀，颤抖着声音叫道。

苏叶虽然没多少行走江湖的经历，但也看得出，这些人应该不是惯犯，看他们一个个不是脚抖就是手抖，脸上写着害怕二字。可能是这几年灾害，逼得他们走上绝路的吧。唉，反正三王爷有的是钱，赞助下穷人也无妨。

苏叶正想开口让三王爷掏钱出来，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只听到唰唰几声，那几个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全部倒下了。苏叶吓的脸色发青，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一切。

白敛……

“王爷，就算是违背皇命带苏姑娘出来，最好也带几个护卫。”刚杀完人，白敛仍能冷静说完这句话。

刘风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到了，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死在面前。

“苏姑娘住在王府，王府有保卫责任。王爷任性带苏姑娘出府，若有个闪失，三王爷可能会因为跟皇上是血亲关系不会受太大牵连，可是在下以及数十名负责守卫苏姑娘的人，甚至他们的家属，可能会跟着掉脑袋。”

白敛这话说的严重，在理，刘风虽然不认同，可最终也只能把这份不认同吞进肚子里。他虽相信皇兄不是暴君，但有即使是君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