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哨兵的肚子简直比时钟还准时,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边城停下,“停停停,别打了,我要先吃饭。”

边城蹙眉,显然意犹未尽,“忍忍,再陪我练一会。”

“明天还陪你,今天先吃饭行不行?”白渊拉长了调子,“这事也不急啊,腹肌也不是两天就能出的。”

边城停下动作,他喘了两声缓解骤然停下剧烈动作的气息。忽然伸出葱白的手指,解开衬衫紧扣的第一粒扣子,禁欲的水坝瞬间崩出一个缺口,然后是第二粒。

看的白渊瞠目结舌,然后飞快后退,扒在了门口,像个羞涩的良家妇女,疾言厉色,“你你你,你干什么!”

“我有腹肌。”边城顿了下,纠正他的观点。

“我不看!你流氓!”

边城把扣子又端端正正扣回去,不明所以,看起来颇为无辜,“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是为你害怕啊!”白渊感到痛惜,“你就不能有点自觉吗?”这要是没忍住就把人给扑了怎么办,怕不是要被讨厌。

“我一身臭汗,自己都嫌弃,”边城觉得他的脑回路有点不可思议,“还能怕什么?”

“这天没法聊了!”白渊花费几秒钟考虑一下把面前一脸茫然的家伙摁在墙上占点小便宜,好让对方有点自知之明的可能性。但斟酌一二,干脆转过身,放弃和他交流,转而哐哐敲着门,超大声,“我要回去吃饭!”

边城摸了摸口袋,掏出磁卡过去开门。

然后在人要溜的时候,迅速伸出右手,一胳膊拐住他脑袋,套在他肩上,逮住了哨兵,哨兵呼吸一窒,就听到向导懒洋洋的声音:“一起去。”

说是一起去,其实边城完全就是挨在他身上走,重量都落在哨兵身上。走了两步,哨兵有些不耐烦,又不舍得把人推开,“你能不能好好走,那么多人呢。”

边城默然,忽然双手从后面圈住他脑袋,身体往他身上一蹦。

“诶?!”白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条件反射往后伸手,抱住向导盘在他腰上的双腿,歪歪扭扭晃了一步,站稳了才后知后觉自己背上了人,不可置信地扭头去看,“你这是做什么,累的走不动了吗?!”

脸颊靠的如此近,连呼吸都可闻,轻飘飘地扫过皮肤上的绒毛。白渊又迅速扭过头,不敢再细细回忆刚刚的触感。

“倒也没有。”边城在他脑袋后面打了个哈欠,在他耳边轻笑着,带着丝丝慵懒,如电流窜进耳朵,游遍四肢,“就是我懒,你背我吧?”

白渊脸上一红,整个人都突突冒着蒸汽,在时不时有人出入的走廊里,他往上颠了颠人,认命地往前走,还不忘吐槽他,“这么大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你是不是就看着我好欺负?”

“嗯。”墨镜后,边城抬了抬眼皮,可有可无地哼着。

“……啧。”白渊彻底栽了。

宿舍亮起了灯光,多了人气。白渊把人扔到沙发上,先是伸了伸懒腰,晃着酸痛的脖子。边城从沙发上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拿衣服洗澡。

晚间,边城看了眼床头柜上有些萎靡的香槟玫瑰,又盯着自觉上床的白渊,“你的床板还没好吗?”

“缺货了,没那么快补,再凑合几天。”白渊脸不红心不跳,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坐在他旁边,眼神却游移到别的地方去,不敢看他。

边城也没多想,他刚躺下,想了想,忽然轻手轻脚地又从被窝里爬起来,“我好像忘了一件事,之前是不是说过给你梳理一下精神海,可是这两天事情有点多,我都给忘了。”

他见白渊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伸出手摁着人肩膀往右边转了九十度,然后把哨兵脑袋按在自己大腿上,“你别动。”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头没有过耳的短发,发质有些微硬,刺在手心里。

边城垂着眼,弥漫着夜色的眼眸中似乎也带着几分温柔,“之前有向导给你梳理过吗?”

“有。”一直盯着向导脸的哨兵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不过只是浅层。”

“那你还挺辛苦的,”边城的手顿了顿,出于礼貌,他询问道,“介意我给你来一次深层次的清理吗?过多的堆积只会压迫你的精神海。久而久之,可能会对你的精神领域产生不好的影响。”

“早就想了。”哨兵的回答是闭上眼睛,无声地催促他。

这真是个令人愉快的合作对象,也会是一个很好的搭档。听到这个代表着信任的肯定答案,边城十分舒心,他掌心带着轻微的精神力,附着在哨兵的脑袋上。

精神力化作一个迷你版的向导,在哨兵头脑里往前飞着,一路端详着这片干净的区域。倒真如白渊所说,是找人梳理过的,一片平和,偶有几丝风暴,都被他化解了。

他停在了精神屏障前,往上看,这堵无边际的厚实屏障精确地将一切拦在外面,从而隔离那些不需要的信息,还主人一个清净。绿色的精神力从小人身上飞出,攀爬在这堵屏障之上,密密麻麻地覆盖着。

“白渊。”向导轻唤着。

面前的墙壁无声无息裂开一条只容他通过的缝隙。

小向导飞快地钻过去,像入了不为人知的秘境。他带着一种尊重,睁眼看去,星辰万里,近在眼前。间或有不平稳的精神风暴在眼前掠过,被向导抓在手里,用精神力调和,化作清风,从指间溜去。

这就是,白渊的精神海吗?

是夜的世界。

也是宁静的世界。

边城一边往前飞,一边四处看着,耀眼的星星一一从他身边倒退,他却没有探寻的意思。

这些星星应该都是白渊的记忆,他从不会随意窥伺他人的秘密。

分心的结果,就是他追着一个招摇路过的精神风暴的时候,险些撞进了一颗巨大的死星的沟壑中。

认真一看,才发现这颗死星周围有不少石块围成行星带,每一颗都有小人那般大。这并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引得向导绕着死星看了几圈,终于确定这是哨兵的‘禁区’。

管吗?这么显眼的‘毒瘤’。说不定是哨兵不想让人知道的心病。

边城只犹豫了两秒,就果断离开,去清理其他的精神风暴。他还发现了一些痕迹,是被强行种下精神契约的人祛除后才会留下的伤,如同疤痕落在这片星空中,刺眼又令人难过。

被人在深层次领域种下单方面的精神契约已经如同酷刑,何况看伤口更是如同挖出腐肉那样的‘祛除’。

白渊都经历过什么?

一个晚上,边城都没休息。

等到第二天,天色微明,白渊就在晨光中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昨晚不知不觉枕在向导大腿上睡着了。他细细感觉了一下,头脑清明,连一直隐隐按下不管的头痛都缓解了不少,他晃了下头,眼神复杂地看向坐着睡着的向导。

最后麻利地爬起来,把人缓缓放倒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坐在旁边盯着边城看了好久,喃喃着,“你怎么不看呢?”

我都已经把机会送到你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