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六妹妹玉雪可爱的紧,我欢喜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呢?只可惜……。”话锋一转,年玥笑靥更浓了三分,眼底都染上了笑意,“我在太傅府府上人微言轻,即便如何解释六妹妹同我只是顽笑,父亲偏是不信,如何都要罚了六妹妹去跪祠.堂。这般说来,总是有我的缘故在,太子不要怪罪我,倒是真的。”

年赋余那老东西府上的一举一动,这秦殷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太傅府内有他的眼线,绝不是一条两条。

啧,既然要用年赋余,却又一点也不相信年赋余,他秦殷这个多疑成性的太子,活的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皇嫂是如此难得的好姐姐,本宫又岂会怪皇嫂呢。”秦殷嘴角略带抽搐,十分违心道。

在太傅府那日的事情,他事物巨细的知道一清二楚。此番听年玥如此的颠倒黑白,面不改色的把自己说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好姐姐,真是令他有些结舌,也有些哭笑不得,竟一点想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反倒,莫名觉得这个女人,真是狡猾的可爱……

“多谢殿下谅解。”说完,敷衍的福了福,年玥便不再与秦殷多多浪费唇舌客套,娉婷转身,径直往府门前的一个侍卫走去。

看着年玥如此冷漠疏离的转身离开,秦殷微微眯起的眼中,滑过一道戾色。

旁侧一直插不上话,只能旁观的秦铮,将秦殷与年玥之间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眸光变了几变。

太子哥哥莫不是还在揪着玥儿那日吐露漓妃身世一事耿耿于怀?

不对,太子哥哥的表情和反应,分明不是因为想要除去玥儿的样子,反倒,像是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守门的侍卫见自家王妃这么旁若无人的朝自己走来,面上还是一脸的冷若冰霜,吓得健硕的身板不禁抖了三抖,脑袋低的恨不得垂进地缝里去,呼吸都差点不敢呼吸了。

“本王妃要你去太傅府,给木槿姑娘传个口信。”在转身之际,面色骤冷的年玥站定在了侍卫跟前,声音并无刻意压低的意思。

没办法,适才的心神都被勾到了清音坊的事情上,竟忘了太傅府的正事,字笺怕是没法传了,只能传去口信。

此刻这个场面,她就算压低声音也没用,这几个男人,除了秦卿,各个身怀武功,想要‘倾听’她的口信,轻而易举。

“请王妃指示!”仍旧不敢抬头的侍卫忍着声音不会颤抖,故而加重铿锵有力的语气,抱拳单膝跪地道。

“来者不拒,见机行事。”风轻云淡的吐露完这八个字,年玥便转回了身,走向了府门前已经停好的马车。

“是,属下一定送到!”侍卫也不啰嗦,领完吩咐,便提着银枪进了王府,直奔外院的马厩。

听得分明的秦铮当作没听见,垂目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不知在想什么。

听得清楚的秦殷笑望年玥,“皇嫂真是孝顺,竟然舍得自己的贴身丫鬟留在太傅府伺候自己的生母。”

“生母自然是要记着的。”摇了摇手中团扇,年玥轻笑,回望秦殷的视线却有些泛冷,“殿下的漓妃再过几月就要临盆,届时生下的皇孙今后长大了,也定会同我一样,会时刻牢记生母的生育之恩的,不是。”

好一个秦殷,竟然这么快就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娘亲头上,真该死……

“皇嫂说的是。”乌紫的眸中阴霾四起,秦殷的薄唇勾起的弧度越发增大,双手却在袖中捏的咯咯作响。

表面是看年玥话风转的莫名其妙,可只有秦殷清楚,她这分明是在警告他,他若是敢动她的生母,她就敢动傅长乐肚子里的孩子!

真是好得很,他秦殷还从来没被一个女人威胁过,他倒要看看,她能有什么本事,动他的女人和孩子。

不过……年玥,你果然很有意思,很带劲儿。

“娘子娘子,这是放放的二弟,娘子还没见过呢吧?”虽然同秦卿一直打得火.热,但视线一直都未放开过年玥的秦放,现在见自家娘子同秦殷聊得愉快起劲,竟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眼珠一转,便索性强拖着秦卿冲向了年玥。

得见秦殷动怒,年玥心情颇好的加深笑靥,对秦放点了点头,随之转眸撇向任由秦放摆弄的秦卿,施礼福身,“二皇子。”

不得不回礼的秦卿,抱拳作了一揖,有点像个机械的木头人,“皇嫂。”

见秦卿虽看着自己,可淡泊的琥珀眼睛却像失了焦距,虽对自己说话,却像在对空气说话无异,年玥顿时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张了张嘴,很想再说些什么,哪怕只是寥寥只言片语的关切,可,却什么也说不出。

理智,让她不能说。

“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启程罢!”平日话最多,现在却许久都未开腔的秦铮,忽然开口道。

四人听言,便点头赞同的结束了这场气氛诡异了起来的‘见面会’,该上马的上马,该去坐马车的去坐马车。

只是。

“王爷,同妾身坐马车难道不好?”正挑起珠帘,准备钻进马车的年玥,瞥见秦放居然去争抢起了秦铮带来的汗血宝马,颦了颦眉,语气不善。

这傻子真是一会不闹幺蛾子都心痒,万一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那要怎么是好?

此刻有此担忧的年玥却浑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在潜移默化的逐渐接受秦放是个傻子的事实……

跟着起哄的秦铮也极力规劝起来,双手拽紧了缰绳不给秦放,“皇兄,你还是去和嫂嫂坐马车好不好?”

若是眼前的秦放还是以前的战场枭雄,秦铮便不会这么劝了。

“我不!”秦放一梗脖子,嘴撅的老高,“阿三说了,能骑大马的男儿才是好男儿,娘子说人家是男子汉,那人家自然要骑大马!”

忍着想扇秦放两巴掌冲动的年玥一咬牙,皮笑肉不笑,“难道坐马车,王爷就会变成娘们儿了?如果王爷再不上来,那就回府歇着,哪都可以不用去了。”

撂下话,也不等秦放的回应,便撩了珠帘,钻进了马车里。

听到如此决绝没有余地的威胁,秦放顿时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恹恹的,并没有再拗着性子与秦铮争马,乖乖听话的松了手里跟秦铮抢夺的缰绳,往马车走了过去。

见到秦放竟然如此乖觉的三人,除却秦卿仍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淡漠样子,秦铮与秦殷都神情各异,目光不一的一致看向了那外绘山水图的马车,似要透过厚实的马车壁,看到坐在里面的那个令人看不透的女子。

准备就绪,一行人便走上官道,直奔目的地,清音坊。

燕国的国风,在开放与不开放之间,既不过于保守古板,也不过于奔放不羁。

譬如朝堂有女子在朝为官,譬如未出阁的姑娘不像某些古板的国家,不允许出门,不允许抛头露面。

但该守底线仍在,譬如依旧男尊女卑,譬如女子还是须得遵从三从四德,未出阁之前不得过分与男子私会,私通更是人所不能容,当然,嫁为人妇还红杏出墙,更是罪加一等。

彼时,秦殷秦卿秦铮,三个个顶个的美男,骑着高头骏马走在大街上,着实引来无数出来游玩的少女少妇们的垂涎目光,还有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大概是三人已经习以为常的关系,三人以各自的方式保持自若的回应。

秦殷凤眼微敛,薄唇微勾,单靠一副英俊如厮的皮囊,又带着几分邪魅的坏坏气质,即便没有过多的反应,却已经勾走了一路上不知多少少女少妇的神魂。

秦铮单手持缰驭马,单手折扇轻摇,皮囊风.流倜傥,气质潇洒不羁,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醉了不知多少女儿心,令多少女儿疯狂。

而秦卿,天生一副富家小姐最钟爱的书生形象,清隽优雅的容貌若白莲,纤纤弱质的体态如雪中傲梅,尤其是忧郁的气质,不知让多少女子为之心碎心疼,让人想远观不可亵玩,又想据为己有的呵护。

直到到了清音坊前,清音坊里即便也聚集了无数俊男美人儿,这三兄弟,依旧是所有女子最瞩目的视线焦点。

马车中。

一路上,不知道因为稀罕外头的尖叫而想要三番两次掀开车帘的秦放,此刻正挨着腻着年玥坐着,委屈的瘪着嘴,手指无聊的绕着年玥的发丝玩儿,“娘子为什么不让放放看外头?”

这死女人还真可恨,对他的兄弟眉来眼去聊得火热就可以,他连开个窗都不行!

哼,可恶……

单手手肘撑在香案上,掌心托腮,双目紧闭的年玥,红唇轻启,“因为王爷若是掀开了帘子,就会有坏人把妾身抢走了。”

虽然这话夸大其词,却是不假。

她这幅祸水容貌,若是在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显现,必会遭来无甚必要的事端。

即便有这几个皇子保驾护航,可到关键时刻,他们说不定未必会出手,八成还打着看戏的态度,来看看她的本事到底有几斤几两。

没办法,上次在华清宫与太后对峙一事,终究还是露了些锋芒,别人的眼睛或许能够躲过,可在这几个各个都是人精的男人眼里,是怎么也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