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等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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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非晚望着他与她隔开的距离,神情微怔。
总是这般。
他们之间,从未像寻常夫妻一般,即便偶有短暂的接触,下刻也只会离的更远。
叶非晚垂眸,声音极轻:“封卿,你早就说过,我‘不过如此’,方才你不也看到了吗?马车里,和旁的男人待了一炷香的时间。”
封卿不止一次的说过,她也好,她的情意也罢,不过如此。
封卿双眸骤然紧缩,声音都随之添了几分冷冽:“方才,你和扶闲,发生何事?”
“……”叶非晚静默了。
他不信她,多说也无益。
“叶非晚!”许是她静默的久了,封卿心底竟平添几分慌乱,他伸手,拿出火折子,点亮,“到底发生……”
话却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女人此刻身上的衣裳。
她鲜少穿白,而今,却正穿着如轻纱薄雾一般的白衣,方才隐藏在夜色中的眉眼,此刻也都清晰映于眼前。
她施了粉黛,面容姣好,她的双眸本就晶亮,而今越发夺目,如有星光在其间。朱唇饱满,发髻梳的整齐,此刻与火光之下,竟有一股诱人之色。
她方才……便是这般和扶闲待在马车中的?
“叶非晚,”封卿倏地便平静下来,他一步步走向她,“这般用心的打扮自己,是为了谁?”
“……”叶非晚一僵,怔怔抬眸,却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偏转到一旁,再不看他。
“怎么?而今连看我都不敢了?”封卿半眯着双眸,胸口怒火明明积郁旺盛,偏偏挤出一抹笑来,“还是说,如今有了旁人,就变得彻底……”
“封卿,”叶非晚飞快打断了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既然知道我如今已有了旁人,而今刚好你与曲烟也正有双宿双飞之机,不妨给我一封休书,便当过往种种错误,从未存在过吧。”
她率先开口,总比他而今字字诛心之言要好的多。
封卿,永远不知自己的话有多伤人!
过往种种错误。
封卿双手紧攥,手背青筋暴起,她竟……将从前过往种种,这般轻易的说成是一场错误而已。
若那是一场错,这场姻亲算什么?他这几日的自我折磨又算什么?
还有那些莫名多出的记忆,那个银簪,以及……每每看见银簪便心口抽痛不已的自己!
可良久,他的手终究颓然松开,他望着她的眉眼,明明当初追着自己满城风雨的女人,而今,却那般坚决的要走:“你当真以为……本王同你一般,日日悠闲?”他声音微哑。
叶非晚凝眉,不解他话中之意。
在她心中,封卿素来宁折勿弯的,他容不下任何背叛,甚至……听闻她有任何不忠,他怕是都会立刻将她舍了。
而今……为何……
“休书,恐怕你等不到了,”封卿望着她,沉默了许久,她是认真的,而他,惶恐于她的认真,“明日,我将启程去青州,七日方归。”封卿倏地开口。
“那我等你归来……”叶非晚几乎立即作答,而后倏地住口,脸色微白。
这番话,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前世,总是这般。
曾有一年中秋佳节,本该是阖家团聚日,她亲自备了好些好酒好菜,只想同他一聚。
这一日,文武百官休沐,无宵禁,百家通明。
却唯有封卿,他却形色匆忙的出府:“今日事务繁多,改日再说。”而后,再不见身影。
这一改日,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而她,只遥遥望着他的背影,应一声:“我等你归来。”
他却连听都没听见,那日,她一人食下酒菜。
后来,他南下处理事宜,作为妻子的她,却是在他临行前晚方才得到消息。
她前去送他,告诉他:“我在府中等你回来。”
他却只静默片刻,转身离开。
前世,他们姻亲三年,她希望他能多歇歇,她总是问他:“你何时归来?”
“……”可时日长了,封卿却连回应都懒得应了。
而她的那句“等他归来”,终究……从来没有等到过他。
最为可悲的是,前世那习惯般的回应,竟连今生都还没改过来,她竭力避免与前世的不谋而合,却原来一个愣神就能破功。
“封卿,你到底想要什么啊?”良久,终是叶非晚打破静默,声音里尽是茫然,她抬首,“你想争权夺势,而今你成功了,得到了;你想要曲烟,你也将达成所愿;你怨我恼我,我也得到了报应,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近乎呢喃。
她看不透他,也不想看了。
她是真的累了。
每一次她心里将要平静时,他便会出现,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说一些让人误解的话。
譬如上次酒馆那日,他只需对她不管不顾,让芍药送来酒钱就是,何必亲自去酒馆送银钱,还要出言讽刺一番?
譬如和离一事,哪怕他真的什么都不想留于她,只要说清便好,何必日日纠缠?
封卿似也顿住,他想要什么?
他望着女人此刻平静如水的目光,却莫名想到曾经梦到的……那个女人满眼决绝只求和离的神色。
不觉伸手,似乎想要碰触,却顿在了半空,他望着她,声音茫然:“叶非晚,我们之间,到底曾发生何事?”
为何,每一次望见她,那些过往的回忆都会纠缠着他?
还有那个坟冢,是谁的坟冢?那个站在坟冢前的背影,可是他?
叶非晚轻怔,她看了眼他僵在半空的手,脸色微白,却依旧扯出一抹笑:“封卿,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就是……我逼你娶我,而今迷途知返,让一切回归正途罢了。”
“……”封卿不语,却神色僵白。
“等王爷有闲时,再商讨和离一事吧。”花晓低低道着,而后转身,走进漆黑一片的叶府,背影伶仃。
身后,封卿已缓缓收回僵在半空的手。
他不相信她方才所说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更不相信她和扶闲真有什么。
可是,他恼怒的,是她有事欺瞒着自己。
而且,他能隐约感觉到,这件事,对他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