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了数日,天气是越来越凉,林翊和姜崇带领的大军从出了京城,就开始急行军,到大约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能与叛军相遇的时候才停下来。

三天,三天后那一战的胜负或许将预示着这江山是否将易主,这国号是否将消失,三天后的那战至关重要,天下瞩目。

所有人都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姜璇同样咬紧牙关坚持着。

这一路上,除了一早一晚歇上半个时辰稍作洗漱,喝口热水换换衣服,其余时间都是在马上疾驰。

终于,在快要接近叛军的三天前,队伍停了下来。

雨一直下着,大军在雨幕下,在荒原中驻扎下来,搭起帐篷,埋锅造饭。

林翊安顿下来,即刻召集各营将官入大帐议事,宽大的地图展开,上头标明了山川,草原,城郭的位置,一目了然。

营帐里,姜璇累得浑身象散了架,全身上下,早就散乱的不知道哪儿疼,哪儿不疼了。

她拖着腿进了营帐,瘫软在行军床上。

这一路,姜璇都在马上度过,后来林翊让她共骑,被她拒绝了。

既然决定要跟着来,就不能拖后腿。

马儿多驮一个人,速度势必会慢下来。

同行的碧婉同样累的不行,可还是挪过来勉强侍候着姜璇稍稍洗漱躺下休息。

再次醒来时,姜璇只觉得浑身酸痛的无以言表,腿根处火辣辣的疼,浑身的酸痛欢呼着,到处游走,骨头仿佛泡在醋里,酸酸软软,皮肤和肉仿佛泡在辣椒水里。

火辣辣的疼。

她勉强抬起手,看着因为抓缰绳红肿不堪,不停的渗着血水的手掌,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又轻轻吸了口气。

她慢慢的打量着简陋的帐篷间,看到地上碧婉正蜷缩着昏睡。

当日出来的急,又想着接下来都是急行军,她听了林翊的建议,带了从暗卫营里出来不久,但性子比较沉稳的碧婉出。

后头碧云和碧枝带着东西跟上。

虽说碧婉刚从暗卫营里出来不久,可暗卫营里的锤炼到底和急行军不同。

这次,不是一天两天,而是过了大半个月这样的日子。

她从没听过碧婉叫过一声苦。

她没有叫醒碧婉服侍自己,而是躺在床上,一处处体会着身上的疼痛,心思却清明无比。

这一战,绝不太平,许家蛰伏这样久,手下的私兵大约都是千锤百炼出来的。

再加上还有广阳府的天师教……

她想了一会事情,困难的翻个身,咬牙做起来,拿过衣服慢慢穿了,扶着床沿站起来,慢慢的一步步拖着,走到桌边,颤抖着手倒了一杯水喝。

放下杯子时,手抖的太厉害,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地上的碧婉跳了起来,见到姜璇起来了,连忙起身,“娘娘,您起来怎么不叫醒奴婢?”

她搀扶着姜璇坐到床边,转身去将地上的杯子给收拾起来。

刚撩开帐子,要将东西放在边上,等会去扔掉,外头有四五个兵士抬水的抬水,抬木桶的抬木桶进来。

“这是元帅吩咐送过来。”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姜璇跟着林翊出征,其他的将领是有微词的。

本身军营里不允许有女人,另外,这是去打仗,不是游山玩水。

不过,在众将领暗暗的观察下,发现这个新太后确实是个能吃苦的,丝毫没有影响到行军进度。

之后,军中不赞同的声音慢慢平息下来。

毕竟,这样的急行军,就是作为军人,也是累脱了,何况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一路撑下来,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姜璇在热水里泡了了两刻来钟,换了衣服,才觉得人活过来一些。

腿根火辣辣的,她吩咐碧婉,“将包袱里的伤药拿来,给我用一些。”

拿了药,她让碧婉出去守着,自己褪了衣衫,慢慢的擦药。

正当她一边擦药,一边抽气的时候,她的背后传来一道声音,“你在做什么?”

姜璇转过身,就看到林翊站在帘边,他的手上端着托盘,上头放着些伤药等物。

帐篷里,碧婉已经退了出去,独他们俩在。

见她转过来,唇角轻轻勾着,正望着她。

这些时日,两人很少有静静呆在一处,她手上的伤自然是瞒不住的,腿上的那处,她不说,他也不知道。

她扬扬手中的瓷瓶,“破皮了,在擦药呢。”

林翊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她手中的瓷瓶放在一边,道,

“你除了手上的伤,还有哪里?”

姜璇抿了抿唇,指了指。

林翊坐下来,让她躺着,打开他带来的瓷瓶盖子,从里头挖了些半透明的淡绿色膏药,弯腰下去,要帮姜璇涂伤处。

姜璇反射性的将腿收拢,这也太羞耻了些吧。

林翊按着她的腿道,唇角勾了勾,“你还有我没见过的地方么?乖,先帮你涂了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呢,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怕顾不上你。你得照顾好自己。”

那药清凉宛如冰霜,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涂了上去立刻就不疼了。

姜璇见他垂着眼眸,认真的帮她涂伤药,他面相坚毅而英俊,近看更觉得好看。

好像许久没有这样认真的看过他了。

涂好了药,林翊没有离开,而是按着她,“先别动,等到药膏化了再说……”

可是她现在的姿势实在是有些不雅。

不过,他的手按着她的脚,她也动不了,就像被制住,待宰的小羔羊。

姜璇只能被他按着,其实他对她,当真像对一个孩子般。

不知道他跟他前头那个皇后,是怎么相处的。

姜璇从没问过他这些事情,就连在京城时,顾念,还有太皇太后都是闭口不提。

其他的官眷更是不会在她面前提起,戳她心窝子。

在他们的宅子里,还有在宫里,仿佛丝毫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那个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被大家尊称一声‘皇后’的女子,是怎么样的呢?

她想起淑太妃在她面前,仿佛提起过几句。

“长生……”姜璇突然道,“你……从前那个皇后……也是这般吗?”

两人成亲也有段日子,从成亲第二日开始,就大事小事不断,两人根本来不及好好的说说话。

林翊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个,顿了顿,然后说,

“不是,我原也想着,她是父皇赐给我的,娶了就要负责。不过……”

他嘲讽的笑了笑,“你与她不同,你是我找回来的……”

一个是责任,一个是倾尽生命去爱护的。

听林翊的语气,他的情绪不太分明。

不待姜璇再说,他笑了笑,伸手摸了她的头,“好了,这些事你就别再过问了,你好好的歇息,这些日子,我会很忙。”

姜璇不是那样粘人的人,打仗非同一般,她乖巧的点点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忙你的。”

她虽跟来了,但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做林翊的护卫?他身边的人很多,还轮不到她。

她不可能只呆在营帐里不出去,那样可就枉费她费尽心思跟着出来了,只是,做些什么呢?

和从前一样,去伤兵营帮忙?或者做些浆洗,缝补的事情?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长生,怎出来后一直都没见到我父亲?”

父亲作为先锋军将领,走在他们前头,只是,这么久一直都没见到,也是奇怪了。

林翊听得她问,拉了拉她下头的衣衫,道,“岳父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没和我们一路。”

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那大概就是要去别处征战了?

又听林翊道,“你放心,岳父这一趟定然十拿九稳的。”

他自然是知道姜璇和姜崇父女情深,能忍到如今来问姜崇的行踪,已经很是忍耐了。

姜璇没再问,上了战场就做好了流血牺牲的准备的,她只是希望姜崇能平安回来就好。

林翊也没有多少喘气的时候,刚刚驻扎下来,沿线的将领有无数的军情要汇报,前方又不断有战报传来需要立刻做决定。

他能够过来看看姜璇,还是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事情处理完之后,不等新的战报过来,就说要出来一趟。

众人均以为他是去净房之类的。没想到他来了姜璇这边。

他帮着姜璇腿上上了药,又帮她手上涂了一遍,吩咐碧婉好生照看姜璇,就去了帅帐那边议事,顺便等着姜崇那边的消息传来。

这一天一夜,整个帅帐都没有缺过人,让姜崇去打头阵,虽然是林翊提起的,但也是经过再三斟酌,考量的。

虽然有些冒险,但这场首站必须得赢,让旁人去,总不如让自己任去来的决心更大。

更何况,姜崇在北疆驻守十多年,各种经验都不差,否则也不能被封为镇北将军。

林翊虽然没跟姜崇深谈过,但他就是知道,在关键时刻,姜崇总是和他一条心的。

这场若是败了,姜崇不会被击垮,反而会迅速的重症旗鼓。

若是胜了,也能让他立下这场功劳,实至名归。

其实,林翊心里也不是不慌,那是姜璇的父亲,是她最敬重的亲人。

秋雨没停过,绵绵的,这一场之后,就要入冬了。

京城,大约已经下了雪,可在越靠近南方,天气虽然阴冷,却比京城好不少。

只是,那雨,如同寒冷,冰凉入骨。

在离许家前锋军驻扎的不远处,雨中一对轻甲士兵正在泥泞中飞奔。

没有人说话,只有喘息和脚步溅起的水花声。

绵绵的雨汇集在一起,模糊了他们的视线,但并不妨碍他们狂奔的速度。

他们在雨中徒步疾行十数里,汗水浸透了甲衣和雨水混在一起,热血在血管里翻腾涌动。

他们紧握武器,他们奔跑着,他们带着狠厉与勇猛的气势,悄无声息第出现在了打着‘许’字大旗的先锋营外。

“杀……”为首的那个满面胡须的男子,抽出长刀,沉声吩咐,低沉的声音传入每一位士兵的耳里。

然后就见他们扑入叛军营内,仿佛天兵天将一样。

不,他们就是天子之兵。

他们是姜崇带领的突袭小队。

谁也没想到,在朝廷军距离叛军还有三天路程的时候,竟然有一小队,大胆地十数里长袭突击,抢先出击,如一柄尖刀直插叛军的面门。

这是其他人,乃至许老伯爷都没想到的。

许家先锋营被这柄尖刀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他们迅速的反击包剿,两边的兵器,肉身碰撞在一起,泥水,鲜血,飞溅。

雨夜里,没有刀光剑影,只有兵器相撞时发出的闷响,没有号角战鼓,只有粗重的喘息,以及倒入泥地的声响。

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字,‘杀’!

狠狠地杀,极尽全力的杀!

筋疲力尽的杀,杀到只剩最后一口气!

战场上的人没有睡,营帐里同样有人没有睡。

从姜璇知道姜崇带兵偷袭后,她就没有入睡,靠在床头,不停地提醒自己要淡定。

父亲身经百战,一定可以化险为夷,将叛军的先锋军给拿下。

同样的,整个晚上,林翊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处理军务,翻看军报,和将领一起拟定出击的策略。

他很清醒,同时表现的很淡然。

但没人知道,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担忧,毕竟是首战,关系着后头士兵们的士气。

战报一刻没传来,他就一刻都不会安心。

只不过,他向来擅于隐藏情绪,是以没人知道。

东边显出鱼肚白,前方才传来战报。

“元帅,镇北将军大破叛军先锋营,姜家军零伤亡,叛军五千皆授首……”

外头的雨没有停,却压制不住整个帅帐,甚至整个驻扎的营区的欢啸与狂呼。

“胜仗……胜仗啊!”

这段时间,许家军所向披靡,朝廷军这边是气氛凝滞,这一场胜仗,打破了这份凝滞。

灰沉沉的天空,似被着欢声雷动所驱散了,绵绵细雨终于下累了般,停歇了,乌云渐开,露出白亮亮的天空。

姜璇收到姜崇得胜的消息时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虽然林翊一再保证不会有事,肯定能胜,但胜利的消息传来时,还是让人完全不能克制心情。

这种喜悦,是在后宅里的妇人们终其一生都不能体会的。

姜崇胜了之后,没有归来,而是在原地,等着大军前进,一同汇合。

首战告捷,大营里的气氛非比寻常的活跃。

姜璇腿上,受伤的伤经过伤药的涂抹,已经开始结痂,她没再缩在营帐里,而是出门去找林翊。

走出不远,就正好见到穿着盔甲跟在一位将领身后大步醒来的许彬!

他正一脸专注地跟那位将领说话。

看到她时,他停了停,随后继续大跨步的跟在将领进了营帐。

林翊只在帅帐里躺了一会,就醒来,刚坐起身,就见姜璇拎着食盒进来,他迎上去把食盒接到手里,

“这么沉,你的手好了吗?怎么不叫人拿着。”

姜璇笑了笑,“手好的差不多了,不重,我让碧婉去伙房帮忙了。”

她边说还边把手伸出去给林翊看。

“你这段时间都没好好用饭,赶紧吃,不然回头不知又忙道什么时候了。”

她将食盒里的饭菜取了出来。

林翊也没推迟,小姑娘的一片心意总是要顾的,再说,他也确实饿了。

在京城还会讲究这个,讲究那个,可出了京,营地里的条件也就那样,做出来的饭菜自然不怎么可口。

林翊也不讲究,扒了口饭,停下筷子,问,“你吃过了吗?”

姜璇点点头,伸伸手指头,“吃了两碗!”

活动量多了,饭量自然也多了。她不知道顾念当初和皇上去南疆是怎么样的。

但她觉得,她这个样子,等到战事结束,回到京城,估计会变成一个,黑,胖,壮!

两人除了头天上药的时候说过一些话,其他时候,她还未曾与他认真的说过话,这会好不容有机会和他独处,目光自然是一刻也不肯离开他。

“许彬怎么也在营里?”她忽然问道。

林翊快速地把饭吃完,拿茶水漱口,然后就拉着姜璇坐在一起,拿起边上的舆图看起来,闻言,凝眉道,

“大概还是你的功劳吧,原本他是怎么也不松口,后来你见了他之后,他忽然要见我。说愿意效犬马之劳。”

“然后出征的时候,他就到了队伍里做了个小兵。”

姜璇惊奇,“你怎么都没说?”

林翊惩罚式的搂了下她的药,“你不是忙着冷落我吗?”

姜璇笑了笑。

“他对你有帮助吗?等到战事结束……”她对于许彬的情绪很复杂。

这个时代的人,都是家族为重,没有家族,就没有立身根本,许彬虽然不想同流合污,却也做不到反抗。

这一次,能不顾一切的到林翊这里做小兵,大约他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将来他的命运会如何?

“你现在对许邺那老狐狸了解多少?”姜璇问道。

林翊往后靠在椅背上,“有许彬在,总能比许邺对我了解的要多。”

这已经很坦白了,许彬既然投靠过来,必然是要将许家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不说对许老伯爷知之甚详,但也知道个七八分,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是有些把握的。

再加上,父亲首战告捷。

姜璇自然是无条件信任林翊的,她所担心的,也不过是他的个人安危。

以及包括姜崇在内的所有忠臣良将的安危。

两个人都在静静的思考着,屋内变得安静起来,她起身想要收拾碗筷,发觉林翊竟然就那么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眼下的乌青很明显。

他的一只手因为刚刚说到许彬时,还搭在她的身上。

姜璇怕吵醒他,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林翊的睡颜。

一直到外头响起了战鼓。林翊被惊醒过来。

他醒来后发现她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顿时深深看了会她,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战鼓声响,说明有战事。

只是他们距离许家军还有三天的路程。

“许家军?”大帐中,林翊接到斥候来报,眉头皱起。

“正是。”边上有将领道,“没想到许邺竟然也想到了偷袭这一招。”

“有多少人马?”

“大约有五万多人。”

林翊的目光定了定,帐中气氛倏而凝滞。

五万多人,那么,斥候探到的许家叛军主力距离这里三天的路程,就是假的,或者说,是许家放出的烟雾。

看来,许邺,做了那么多年的兵部尚书,确实不是白当的。

既然敌人送上门来了,那只能是迎战了。

将领很快下来,林翊亲自督战,迎战叛军。

战鼓擂起,朝廷军士气高涨,彪悍的将士骑着战马,在营地里整装待发。

姜璇既然敢跟来,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就早已经有所准备。

“你待在后方。”林翊下令后,去了后头吩咐姜璇。

姜璇瞪起眼睛。

林翊沉着脸,“别忘了,出来前你和我保证过的,遇到事情不对,就立刻逃跑。”

姜璇道,“对方兵力不是比我们少么?你说过你不会输的。”

话没说完,林翊顿时威严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又四处看了看,见四处无人,伸出手,将她狠狠抱在怀里。

他的气息温热,带着汗味,却一点也不讨厌。

他的唇舌热烈的侵占着她,整个人宛如一堵铜墙铁壁,她想逃都逃不开,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膛上,腰酥软的要站不稳当。

他的热烈,让她没有喘息的机会,姜璇觉得骨头都要被他箍断了。

这样的侵略性,是从来没有过的,仿佛要把她吞吃入腹。

“不许不听话,也别再让我担心。”许久,林翊把头埋在她的脖颈边上,低低的,“按我说的做,知道么?”

姜璇略略犹豫,腰上的大手又用了力,她连忙投降,“我知道了,知道了。”

林翊深深吸口气,放开她,神色严肃,

“你身边除了碧婉,我还放了人,到时候能保你安全。”

姜璇看着他,忽然有些发慌。

林翊看着她,知道她担心,于是摸摸她的头,

“别担心,出征在外,没有胜算十足的时候,而且,有你在……所以,我要安排的周全一些。”

姜璇听得这话,怔了怔,她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胸前,不再说话。

林翊揽着她,他越来越想把她揉进心坎里,而且是揉进心底最为柔软的那处地方。

外头,兵马已经准备好,就等着前去迎敌,战鼓不断,这样的荒原,一会两边的人就碰撞在一起。

这一战,厮杀了一天,西边的太阳,已经将人与战马拉出长长影子,地上躺着无数尸体,无主的马儿有些在原地徘徊,有些被惊的乱走。

虽然人数不多,可也不是场打的轻松的战争。

叛军过来的几万人,如同中蛊,被煽动着攻城略地,状若疯狂,论残忍不要命的程度,就连一些久经沙场的老将,见了也为之心惊。

林翊骑在马上,周身皆是凛凛寒光,然那些人又那里近的了他的身,他手上的劲头丝毫不松软,朝叛军挥去。

他的勇猛也感染了将士们,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太上皇作为元帅,却是身先士卒,怎么能让那些士兵们不向往之?

朝廷军越战越勇,叛军在最初的疯狂过后,慢慢的疲软下来,越发溃散。

姜璇他们不曾走在最前头,反倒没什么顾忌,而且周围有人围着,基本上很安全。

“退了,退了……叛军退了……”有士兵欢呼起来。

然后是越来越多的欢呼声,姜璇伸长脖子,想看看究竟,她骑着马跑出了碧婉他们几个的防护圈。

“娘娘,元帅可有令,你不得离开我们几个。”碧婉上前。

姜璇想要第一时间看看林翊有没有受伤,于是笑着道,“你们跟着我不就是了。前头不是说叛军退了么?”

碧婉只能带着人跟上去。

离林翊越来越近,还有小股的叛军未退,有士兵在击杀,林翊正在观战,叛军这样的神勇,不管不顾,怎么都不像普通的士兵。

许家,到底是如何训练的?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喝声,“小心!”

林翊急急闪避,一支箭擦着他的后背飞过,旁人皆是大惊,战场上,这样的流箭很多,如果刚才那一箭射中了林翊,到时候刚刚振作的士气,又要萎靡下去。

林翊回过头,看到姜璇正骑在马上,手上拿着他给的袖箭。

见林翊的脸变得黑沉,气势汹汹的穿过人群,策马过来,姜璇抓着缰绳,理直气壮的道,

“我没有添乱,我救了你,而且还把那个偷袭的人给解决了。”

林翊脸色阴沉,正要训斥,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喊杀声,是远处传来的,虽是从叛军后方传来,但喊杀声却是朝廷军的。

“元帅!”这时,有斥候来抱,“禀报元帅,镇北将军那边回来了,已经将许家其他的人给捉了。”

“不过,倒是让许老头给跑了。”

林翊望着那边,原本阴沉的脸,终于露出笑意。

这次来袭的大约不是许家的主力,而是后来收拢的天师教。

两边的人马一围合,剩下那些没有逃走的叛军和天师教的人都被围了起来。

姜崇带着兵往回走,只见他出去盔甲上落下几片血污,手背上被划破了些皮肉之外,倒也是神采奕奕。

他见到林翊,咧嘴笑了起来,跳下马。

“臣幸不辱命,许家其他的男丁大数被抓,可惜让许老贼给跑了。”

林翊下了马,“无妨,经过这一战,叛军元气大伤,接下来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出发,追击。”

姜璇见到姜崇安全归来,双目亮晶晶的,忍不住架马上前,想要和姜崇打招呼。

“阿璇,你怎在此?”刚要下马的姜璇,被一声冷冷的怒吼,吓的缰绳没抓住,从马上给吓的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