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德看到朱载坖的车驾,便远远的迎了上来。

“臣张元德,恭迎圣驾!”张元德在码头上,对着朱载坖的车驾恭声道。

朱载坖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张元德。这家伙原本是个白白胖胖的纨绔子弟,如今却被海风吹的脸上已经略有了点沧桑之色。不过,好歹是主事之人,养尊处优的惯了,不象一般船工那么显老。

“元德,这两年可辛苦你了。”朱载坖一下马车,就将张元德扶了起来,“如何,海上的日子,可还能忍受。”

张元德微微一笑道:“托陛下的福,这海上虽然初时经历有些颠簸,可是习惯了也就好了。关键是出海的次数越多,这见识也就越多。海外各国风土,多不相同。就连人种也大不一样,有黑有白,讲的都是不同的话。”

朱载坖哈哈笑道:“你去西边最远到了天竺,想必途中也见到不少的异国风景。”

“那些外国女子体味重,大半都是不是臣所喜欢的类型。”张元德却误会了朱载坖的话,当场没了正形,“要说起来,还是弗朗机女子好上一点点,虽然身上毛多,但是胜在肤白。”

朱载坖尬笑两声,便看向港口的宝船舰队。

英国公张溶也是伴驾的勋贵之一,这时候才得到机会,来看自己家的二小子。没想到,这家伙在君前正经了没一下,便开始胡说八道,这可将英国公张溶的鼻子差点气歪。

看到朱载坖转向宝船,张溶便上前拉走了张元德这小子。

当头给了一巴掌,张溶怒道:“你这不孝子,陛下让你出海办事,你就是这么办的?陛下亲临港口巡视宝船,你还敢当众说些猥琐语言。当你还是个孩子不成?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蛋!”

吧唧就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张元德的后脑勺上。

“爹,你息怒,这还有许多人看着。”张元德被老爹教训,不敢反抗,只得求饶道。

张溶怒气不消,却也知道不是自己教子之时,“滚过去伺候陛下,此等肃穆之时,莫要讲你那些风月丑事。”

朱载坖看着港口之中停泊的数十条宝船,还有上百条的大船,举目之间帆樯林立,几无尽头。

跟随朱载坖同来的那些朝臣们,也都被这些的巨舰所惊呆。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海船居然有如此巨大,由此造成的压迫感更是让人震憾无比。

户部尚书方钝此时才觉得,这些银子都花的值了。有这等巨舰浮于海上,岂能不扬威于万里波涛上。

“陛下,这些宝船臣已经试过。海上虽有些风浪,但是在这宝船之上,却并无颠簸之感,异常平稳。这在之前的大船上,也是不可能的。”张元德被他爹教训完,又跑了回来道:“臣得陛下信任,能驾如此宝船城舟,实在是三生有幸。当初臣刚刚到锡兰之时,那里的锡兰国王待臣极为热情。还与臣谈起当年郑公公出使锡兰之事。臣还见到了郑公公所留的《布施锡兰山佛寺碑》,其时未远,先辈风采令我自愧不如。”

这家伙讲话拘谨了不少,想必是被教训的。朱载坖却也知道,以前是是朋友,如今是君臣。便不能再象从前那样随意,这才是张元德变的更谨慎的真正原因。

“元德,现在不用说什么自愧不如。等过些年,想必你会有超载郑公公的作为。”朱载坖笑道:“这两年,可有那个国中之人敢为难于你吗。”

张元德说起这个,便十分的自傲,“呵呵,这西洋路上的诸国,提起我大明来,都只有翘大拇指的份。当年郑公公这一路上,遗留的威德尚在。而且我也看到那些小国,港口之船,大者不过数丈而已,就这还不多见。倒是佛朗机人的船只较大,还不时到我大明的船上用些财货交换瓷器美食之物。”

“交换瓷器就是瓷器,怎么还有美食?”朱载坖不由的好奇道。

张元德笑道:“那些弗朗机人虽然不缺食物,可是饮食粗糙难吃。请臣吃过一次,臣就再也不想吃了。大块的半生牛肉嫩倒是嫩,实在是难以下咽。臣也请他们试了我大明的美食,一下子便将这些茹毛饮血之辈震住。他们便用香料金银,与我交换美食,捎带上装菜的盘碗之类。这些家伙倒也不傻,知道我大明的瓷器好贩卖,才用的这种小技俩。臣虽看破,却也不说破,各取所需罢了。”

朱载坖点点头道:“他们就没人问起我大明国内之事吗?”

“有啊,在吕宋便有一个叫米格尔的家伙,问咱们大明有多大疆土、多少人口。”张元德呵呵冷笑道:“那家伙一看就不怀好意,问这些话,不等于问我大明鼎之轻重吗?这坏人两个字,就好象写在脸上一样,实在不堪。”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朱载坖微微摇头失笑道。

张元德哈哈笑道:“臣自然要让他知道我大明的厉害,告诉他我大明拥兵百万,人口亿万,国土纵横上万里。这米格尔只说臣在吹牛,臣告诉他,若这也算吹牛,那牛也太不禁吹了。”

朱载坖笑了起来,拍拍张元德的肩头,“这米格尔是什么人,你可问清了。”

说起这个,张元德便哼哼道:“这家伙很是嚣张,自称是什么腓力二世亲封的吕宋总督。在那边建了几间房子,便奴役土人。往来的船只,都要给他交税。臣可没理他,随便从船上下来些人,便能平灭了这家伙。”

“哦,这些家伙居然敢霸占吕宋?”朱载坖眉头一皱,追问道:“吕宋原先的土王呢,可还有后人?”

张元德两手一摆,“早就被米格尔这伙人给杀光了。”

朱载坖在码头上走了数步,便看向张元德,对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张元德急忙凑了两步近前,对朱载坖道:“陛下有何吩咐?”

“这米格尔很是卑鄙,不但夺了吕宋土王的国土,还对我大明不怀好意。”朱载坖冷着脸道:“朕交给你一个任务,此次带着宝船前去吕宋,务必将这伙弗朗机人全部抓起来。敢有反抗者,可杀无赦。顺便找个土人王族,送到大明来,朕封他一个吕宋候。”

“土人王族都死光了,臣可没本事找啊。”张元德不由得为难道。

朱载坖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这还要让我教你不成?”

张元德立时会意,随便从吕宋找个无权无势的人便可,反正也就是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