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镇,位于北省安新市区域不起眼的小角落。

虽然称之为镇,实际上这里只不过是个比普通村庄占地略大些的村落而已。

加上小镇一部分是半山区,更显得地广人稀。

当年住在这里的时候,南溪镇甚至只有一所没有六年级的小学,唐牧北每天要早起一个小时,步行去四公里外的八里桥上学。

细算下来已经将近十年过去了,印象里破败冷漠的南溪镇,不知有没有变了样子。

唐牧北怀揣着难以形容的心情,身形逐渐浮现在小镇街头。

所幸临近傍晚,北风呼啸中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他深呼吸一口气,向四周张望片刻。

小镇确实变了模样。

曾经起风就到处是灰、下雨就泥泞不堪的狭窄街道变成了公路,路两旁的旧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层、三层的小楼。

楼下还有门面,经营着各种小生意。

天还没黑,路灯已经亮起来,映衬着街边的小店,在寒风呼啸中倒显得有那么几分暖意。

“喂喂喂,你至少要换身衣服吧?”凌云剑压低了声音吐槽道:“你这一身在城市里人家会说你穿汉服有情怀,但到了这地方,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

还有啊,我帮你施个障眼法,你赶紧换。

换完我要回我主那里去,你真是无知者无惧,被超级大佬从头盯到尾,居然还有心情喝酒随便浪!”

喵喵喵?

超级大佬?谁?哪来的?盯着我干嘛?擦嘞,我特喵是不是又在作死边缘转了一圈?

“那你不告诉我一声!有你这样做保镖的吗?”唐牧北一脸懵逼,我也没招谁惹谁啊,超级大佬为啥盯着我?

凌云剑撑开一片结界,顺便嘲讽道:“你真应该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表情。

脸那么直,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不得立马把自己给卖了?

赶紧换赶紧换,我要回去求安慰!”

唐牧北:……

脸直是我的错咯?

“你是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吗?”他反击回去,“我觉得扶桑前辈肯定不会搭理你的。”

凌云剑气呼呼道:“求安慰,求安慰懂不懂?真是无知的孩子,你知道盯着你那位有多厉害吗?

他都不用打响指,瞪你一眼你连渣渣都不剩!

我得赶紧向我主禀报,顺便让他考虑一下离你远点吧,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命里犯大佬!

喵的走哪都能招惹上各种奇怪大佬,牧店主啊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唐牧北:……

噗!能不能不扎心?

“我那是……”他边换衣服边仔细回忆,到底从哪开始的呢?

对了!

唐牧北灵光一闪回道:“我那是接的洛水公子的因果好伐?都是他的锅才对!我只是很不幸的背上了!”

“切!”凌云剑语气充满了同情,“别挣扎了,牧店主。

你就承认了吧!

要是没有命中犯大佬的资质,你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遇到即将羽化的洛水?

为什么偏偏是你发现了?

巡逻鬼差可都没这个福分呢!

你知道洛水多厉害吗?以他的实力,想要再支撑百余年绝对没问题,怎么碰上你就彻底消散了呢?

偏偏还让你给超度了!

在此之前,我主都没听说过因果这玩意儿还能继承,所以牧店主你就是命中注定的!

从洛水开始,你的犯大佬潜力就彻底开发了!

我先撤了,老规矩有问题呼救。不过我觉得没什么用,你能怼过的不需要帮忙,怼不过的直接用随意门溜走。

除非遇到九品以上可以掌控空间之力的大佬,你的随意门就没用了。

不过真遇到的话,你还是跪地求饶吧,反正我主和溯洄现在俩加起来也打不过九品大佬,我更是白搭,你呼救也没用。”

唐牧北:0_0

全特喵是废话,你是来凑字数的吗?呸呸呸,你才遇上九品大佬呢!乌鸦嘴,赶紧走越远越好!

凌云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不见,只剩下穿着一身普通服装的唐牧北在原地。

让冷风吹了好一会儿,他才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丢到脑后。当务之急是查到蔡阿婆的姓名、生辰八字以及出生地,以便走后门看看她是否转世为人了。

街角自然早没了印象里的书摊,但拐角处却是一家小书店,亮着灯光。

可能是晚饭时分,店里除了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看电视外,没有一个客人。

唐牧北只得从角落里走出来,按照记忆中小镇的道路,向自己熟悉的那条街走去。

曾经爬过的高大的槐树不见了;小镇十字街口的巨大石鼓也没了踪迹,入眼处甚至没有任何熟悉的景色。

再往小巷里走,唐牧北终于发现几座旧房子还是原来的模样。街头那家门庭下还坐着个捡豆子的老妇人。

他记得这是六婶家,因为她家男人排行第六,附近人都喊他六子。虽然没有亲戚关系,但是住的近,唐牧北从小就喊她六婶。

多年未见,才五十多岁的六婶居然背都佝偻了。

“六婶?”鼓足勇气,唐牧北走上前叫了一声。

老妇人有些耳背,抬头茫然看着他用方言问道:“你找谁?”

“是我啊六婶,我是唐牧北!”听到久违的方言,他略显激动大声回道。

“唐……唐牧北?牧北?!”然而回忆起他是谁的瞬间,六婶脸上瞬间浮现出震惊和恐惧的表情,嘴唇有些哆嗦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

没想到故人重逢对方居然表现出来的是恐惧,唐牧北一时懵逼,“我就是……路过,回来看看,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看吧,俺得做饭去了。”六婶手忙脚乱把豆子收起来,随手关上木门。

一脸懵逼的唐牧北甚至还听见院里有凳子被撞倒的声音。

“真奇怪,我有那么吓人?”他赶忙检查一遍,自己衣着打扮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就把人吓到了呢?

难不成,她是担心我长大了回来抢夺蔡阿婆去世后被强占的房产?

带着莫名其妙,唐牧北向记忆中的“家”走去。

当年蔡阿婆去世以后,前后邻居以他没有继承权为理由,强行推倒小院,各家占了一半。

几年过去了,或许小院还是被当作菜园子占着吧?

一路缓慢步行,几分钟后唐牧北果然看到一道旧篱笆墙。小院的一部分被后邻居盖了猪圈,养着十几头猪;

另一部分依旧是菜园子。

然而此时街上有人,确切地说是曾经的前后邻居,而且两家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站在自家门口狠狠盯着他。

“你又回来干什么?”前邻居依旧那么壮硕,瞪着眼睛瓮声瓮气道:“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汉,唐牧北想起小时候被冷眼相待的日子,情绪一时难以控制。

虽然是水货,可他毕竟是修行之人,心念一动浑身气势顿时飙升。

对峙的人群显然感受到了,几位妇女甚至被吓得浑身微微发抖。

扶桑宗主眯了眯眼,冲着溯洄的小花园喊到:“快来看热闹啦,牧小朋友终于要发飙了诶!虽然是对付凡人,但总算能有一回能不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