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片刻,心想这个助手挺会办事,本来在琢磨怎么把三百万美金弄回国,国际银行啥的咱也不懂啊。没想到她这么体贴,直接换成一枚钻石。我本来还想问问,这钻石够不够三百万美金,有没有发票啥的,想想还是算了,中间的过程太波折,能拿到一点算一点吧,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笔钱拿到手。

我有护照,可一想到一个人千里迢迢跑马来西亚去,怎么琢磨怎么不靠谱,马来西亚门朝哪开都不知道,那地方完全陌生。

我牙都酸了,问那女人再有没有别的办法。

女人说:“你认不认识杨溢?”

我赶紧道:“认识,他是阿赞威的翻译,也是个佛牌的牌商。”

女人道:“我会把情况和他说明白,让他带你去,你的电话也是他给我的。”

“怎么,我就等着他联系我了?”我问。

这女人也不把话说清楚,告诉我,她还有点急事要办。然后把电话挂了。

本来已经对三百万美金很淡薄,陡然多出这么一个电话我无比闹心,在高铁站走来走去,时不时看看手机,一直到了晚上,那女人也没有再打过来。

我买了回家的车票,回去再说。

很晚来到家里,家里人都睡了,三舅找地方闭关去了,也找不到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回到自己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有钱之后的构思,先到省城买房,然后买个好车,给妹妹投资开个店,再娶个媳妇,还得天南地北的旅游,当然,解铃二龙他们的事也得帮着办办……

我这脑子就跟电闪雷鸣差不多,被有钱人的美好生活折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勉强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快中午,起来之后有点懵,想起昨晚的电话,觉得是不是那个是梦。

我等不来那女人电话,直接打给杨溢。杨溢的电话关机,怎么也打不通。我忽然想到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杨溢这小子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他不会自己偷偷去了马来西亚,把钻石拿回来颠了吧?

就算这样,我也无力找他算账。

在家魂不守舍过了两天,妹妹都觉得奇怪,问我咋了,看着精神不对头。我敷衍一下过去,这件事没办成之前不能和家里人说,怕他们白白期待,这种心理落差普通人还真受不了。

到了第三天头上,杨溢来电话了。我赶忙接了,杨溢道:“小王,废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只问你一句,那三百万你要不要?”

“老杨,你这不废话吗,怎么可能不要。我说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杨溢道:“我把事情和你说明白,从最新得到的情报来看,这件事出了点变化,你如果想放弃还来得及。”

我不耐烦:“打死我都不会放弃,你就说怎么回事吧。哦,我明白了,钻石拿到手之后付给你佣金行不行,你说个数。”

“嘿,你小子,”杨溢说:“我是那样的人吗,当然了,你就是硬要给,我也拿着。事情是这样的,这枚钻石本来是在槟城,这你都知道了,在阿赞威的女助手的手里,现在事情出了点变化,阿赞威以前的客户登门,这个客户有很紧急的事情要找阿赞威,现在人没找到,把这个助手带走了。”

“那她是啥意思?”我问。

“那个客户想找个会巫术的人帮他,助手说你就是高手,所以那客户想让你过去。助手说,等你到了她才能告诉你钻石的下落。”杨溢说。

“这不是扯淡吗?”我嚷嚷:“东南亚的黑衣阿赞遍地都是,客户有钱找谁找不着,凭什么找我。”

杨溢说:“可说呢,听助手说,阿赞威是你帮着超度的?这个活儿说实话一般巫师真干不了,反正他们就瞅上你了,其他人没看在眼里。事情就摆在这,你要去呢,钻石就能拿到手,还能结交马来西亚大老板。你要不去呢,就当没这个事。”

我一时没了主意:“那你是什么看法?”

杨溢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也是拿佣金的。你要决定去呢,我陪着你,东南亚那边哥哥熟,而且我也能小赚一笔,你吃肉我喝汤。你要是不去呢,我还做我的佛牌生意。”

“现在他们在槟城?”我问。

杨溢道:“不,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泰国和老挝边境的深山里,你要决定去,我现在就开始准备行程。兄弟,我可劝你一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富贵险中求。”

我脑子也是热了,没仔细想这里面的纠葛和逻辑,一咬牙:“好,干了!富贵险中求!”

“这就对了,”杨溢说:“我记得你有护照吧,那就省时间了,我收拾收拾,你等我电话。这几天就出发。”

和杨溢敲定之后,我开始收拾包,其实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双肩包就能都解决,而且这次是进深山老林,带那么多也没用。

听说我又要走,还是出国,妹妹听着眼红,非要跟着。我随口说这次是去金三角,那里太危险,等下次让你家刘东带你去。

我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我小心,我没多想,想不到这次过去能有什么危险,顶多就是钻石拿不到。

三天之后,我和杨溢登上了去泰国的飞机。

泰国太热了,落地就换衬衫。杨溢带我找地方寄存了衣服,然后做了大巴车离开机场。接下来的行程让我迷糊,换了很多交通工具,有大巴车,绿皮火车,人力三轮,小公汽……刚开始我还尝试记住路线,怕回不来,到后来实在迷糊,索性睡大觉爱谁谁。在路上赶了两天,我们到了一处类似城镇的地方。

杨溢在路边打电话,我偷着听了两耳朵,说的都是叽里咕噜的泰国话。打完电话,他让我等着。

在路边尘土飞扬中等了大概四十多分钟,远处的山里开来一辆吉普。令我诧异的是,吉普刷着军绿色,车上两个人都穿着迷彩军装。

这两个人是典型的东南亚人,长得很瘦,脸色极黑,但绝不能小觑,因为这两人的眼神很阴鸷,锋利如刀。我没见过真正的军人什么样,但从这两个人眼神就能判断,他们绝对真的打过仗。

开车的东南亚人跟杨溢说了两句话,杨溢招呼我上车。我腿肚子有点转筋,低声问他,这些是什么人。

杨溢语气也有点发苦:“没想到会是这样,咱们跟着走就行了。”

我脑海里设想了很多场景,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只能上了吉普。车子发动起来,一路向着深山进发。

开始路还好,路边还能看到有农民在挖路施工,等越走越深,路也崎岖起来,周围丛林密布,亚热带的树林闷不透风,不一会儿工夫,我衬衫就湿透了。

路边渐渐出现很多军车,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互相说笑,一个个都是很瘦的东南亚人种。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他们眼神里都有一种残忍。

路边开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沿着路两侧都是铁丝网,不时能听到狗叫声,气氛愈发的紧张。

我碰碰身边的杨溢,发现他不停地擦汗,脸上肌肉都在哆嗦。

我感觉这次来或许真是个失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状况,看样子我们好像进了一个私人武装的占领地。

开了又有二十多分钟,前面出现了岗楼,两道岗楼中间是木头栅栏大门,透过大门看进去,里面是一片小村庄,占着山脚下,青山绿水的,倒也风景如画。

司机和岗楼上面的人说了两句话,大门嘎吱嘎吱开了,车子开到里面停下来。那两个军人先下了车,冲着我们嚷嚷。

我吓得不轻,问杨溢咋回事。杨溢擦着汗说:“快,快,赶紧下车,别让他们误会,这些人都杀人不眨眼。”

我们两个下了车。我还穿着花衬衫,看着挺搞笑的,汗水把花衬衫都泡掉色了,活像一块破抹布。

我和杨溢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现在就算再能,到了人家一亩三分地,是龙也得卧着是虎也得趴着。

过来两个军人牵着大狼狗,冲着我们汪汪叫。我和杨溢吓得连连倒退,后面有人踹我们,让我们站好。然后开始搜身,把我们身上的零零碎碎,包括护照手机身份证什么的都给拿走了,包也取下来,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让狗上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