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膳房送来的晚膳较昨日丰盛了许多,还有一道石首鱼,原不是她这个位份的份例。送菜的小宫女毕恭毕敬地说:“这是马司膳特意烹调了,请美人品尝的佳肴。是今日早晨从江里捞上来的,再新鲜不了的石首鱼。”

第二十一章 日常

范雪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看了小宫女一眼,微微一笑,对她说:“替本位谢过你们马司膳,马司膳有心了。”

这石首鱼其实就是黄花鱼,在二十一世纪不是什么好东西,家家都吃的起。不过在这个时代却不一样,是除了江边地带以外,只有富贵人家才吃的上的江鱼。味道的确很美味。也不知是水质的差异导致鱼的滋味不同,还是烹调方式的缘故,鱼很鲜美。

虽然是以前吃到腻的东西,可她现在能吃到,大概还是托了皇帝福。正因为她昨夜刚侍了寝皇帝就立刻降下赏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得了皇帝欢心。不管这欢心保质期有多长,好歹也是得了。

不过这宫里头传递消息的速度还真是快,距离皇帝赏赐给她东西才几个时辰,连司膳房都知道了,马司膳眼巴巴地送了体己菜来给她。

范雪瑶想是想,却只是把鱼腹吃了就没再碰石首鱼了。黄花鱼刺多,又不是经过油炸把小刺儿炸软了的,清蒸的吃着真不大方便,吐刺有点儿不雅观。不过这到底是司膳房特意送她的,这几乎没动过的送回去有点打脸。而且这也是她平常时候吃不到的好东西,这么送回去也是倒掉,太糟蹋了。还不如她自己宫院里的人吃掉呢。

食指把装石首鱼的银盘子往外推了推,说:“这鱼拿下去吧,等会儿你们给吃了,就是有腥味儿也不打紧,回头吃点茶水漱漱口,嚼嚼茶叶子就没事了。”

画屏几人立即谢恩。她们多少年没尝过鱼腥味了,为了身上没异味,鱼虾蟹这样的东西是不会叫她们沾嘴的。可这回范雪瑶开恩,特意准许她们吃,那就没关系了。这可是石首鱼呢,都不在美人自己的份例里的石首鱼,一个个欢喜的那叫一个眉开眼笑的。

乐颠颠的捧了鱼去内膳房,吩咐御膳房的小宫女好好温着,准备等伺候了范雪瑶用完膳就过来分着吃掉。

范雪瑶用了膳,便打发殿里伺候的几个宫女去吃饭,自己到外面绕圈儿散步。宫女们也不敢多耽搁,匆匆吃了个八分饱,仔仔细细漱口洗脸打理清爽了又赶过来伺候。

在东梢间练了会儿子,范雪瑶就叫了热水洗澡,她的习惯是每天都要洗澡,头发是两天一洗,有时梳髻用了头油,她嫌腻的慌,就是头皮不痒也觉得不舒服。甚至会一天洗一次。不过这时代的人穷的忙,富的忙,贵的也忙,又没吹风机,没什么时间耗在洗头上,因此他们都好几天才洗一次。女人尤其是,她们头发长,不光洗起来格外麻烦,弄干也很费时间。半湿的梳起来捂着以后会头疼,披着等干又嫌不雅,干脆就很久才洗一次了。

就因为洗澡洗头的事儿,在范家时那些个堂姊妹没少明里暗里的说她事儿多,穷讲究。

沐浴前范雪瑶想起件事来,招招手把小红叫到跟前:“去叫画屏把那个黑漆嵌螺钿上面是嫦娥奔月画的多宝匣子开了,里面有几个瓷瓶儿,把那个白瓷瓶儿取来。”

那个多宝匣子就在柜子里,小红与画屏一说,她当即拿了钥匙去开柜子,再把匣子取了出来打开,匣子共三层,上面两排四四方方的共十六小格子,下面一排长格子,里面正并排列着大小一致的六个细颈圆肚的小瓷瓶,两个白瓷瓶,两个梅子青的和两个蓝的。

画屏直接拿了一个白瓷瓶就合上匣子,原样锁好收进柜子里,把白瓷瓶交给小红。

“美人,可是这个?”小红回来后,双手奉上白瓷瓶。

“对,就是这个。”范雪瑶点点头,笑着伸手接过。小瓷瓶儿并不大,搁在手里握拳,刚刚好拇指接到中指。揭开瓷瓶儿的塞子,一股浓浓的花香弥漫开来。深吸一口气,霎时肺里全是茉莉花的好闻的香气。

“这是……”小红和小金都惊呆了,下意识直抽鼻子,这花香味儿怎么这么真?好像真的茉莉花儿是的,跟那些花露花粉花蜜啥的一点也不一样。

“这是精油。”简单解释了一句,范雪瑶便将瓷瓶儿微微倾斜,往清水浴桶里点了两点。

这么一小瓶的价值可是几十两银子呢!她得珍惜着用。她在庄园里特意辟了几亩地种花,又雇了几名花农来伺弄花草,饶是精心护养,一亩地也就只能产出稀少的一点精油。

这个时代的蒸馏工艺太简陋,而且没有大棚养殖技术,花儿的产量远远及不上现代工业化的产量,还有虫害的侵扰,这个量实在来之不易。她每次使用都很珍惜,生怕浪费了。不过这精油确实很香,洗澡时她只滴个一两滴便满室皆香。

“好香啊,就跟真的茉莉花一样,不,比真的茉莉花香多了。”小红拼命吸着鼻子,像是要将全部香气都吸进肺里一样。

当然香了,不然她花那么大价钱弄这精油做什么。

范雪瑶笑的眼眸弯弯,漂亮的不得了。精油虽然贵,可好处也很显著。不然她光戴几朵茉莉花一样有香味儿,又何苦捣腾精油。不过是图精油花香浓郁些,而且只要保存好了,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有精油就有花香。不像天然茉莉花,花期就那么短短的日子,过了花期她往哪儿寻茉莉花去。

而且精油不像香丸有强烈的副作用。香丸香是香,永久了甚至还会体自香,可那里面的香料岂是能长久外用内服的。像历史上的飞燕合德一流,就是因为往肚脐里塞香肌丸以至于不孕,饶是因为幽香而盛宠一时又怎么样,没有子嗣,再盛大热烈的恩宠都是一场空。

而她要帝宠,也要孩子。她要她的荣华不只光耀自己,还要荣耀后代,她要大梁后世的皇帝都是延续于她的血脉。

洗过澡,范雪瑶还得再擦一层润肤美白的香脂。她的好肌肤不光是靠牛奶浴,各种保养也少不了,这款她结合各个美容方子加以改进的润肤美白的香脂是重之又重,不然她的肌肤不会这么白皙,还这么的细腻滑嫩。

将香脂抹完全身可是件体力活,不光要抹均匀,还要一面涂抹一面按摩以便吸收。以前在家时都是嫣然和冷香服侍的她,到了宫里,这个任务就交给四个殿里伺候的宫女了。

四个贴身侍女,她只把这件活儿交给了画屏。

听从范雪瑶的指令,画屏先仔细用香胰子洗干净双手,然后再用香脂滋润好,搓得手热乎乎的,最后才为范雪瑶涂抹。

殿内灯火辉明,屏风遮掩,范雪瑶衣衫尽褪,伏在卧榻上,画屏就跪在她身侧,小心翼翼挖了一坨香脂,这边一点那边一点地抹到她颈背。从颈部开始,连耳后的肌肤都没有漏掉,慢慢往下均匀涂抹,轻重适中的揉按。

添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曲线玲珑的玉体白皙莹润,肌肤吹弹可破,在烛光下还萦绕着淡淡的光晕,宛若月下聚雪。四个宫女都有些目眩神迷,盯着看脸热的像火烧,心也跳到喉咙口一样,又舍不得不看。当一个女子生的太过美好,连同样性别的女人也会为之心醉。

整个过程既漫长又舒适,范雪瑶阖着双眸险些睡过去,幸好中间还要翻身,正面对着烛光灯火通明的,她也被刺的睡不着了。

完事后,范雪瑶就穿戴上带进宫的睡裙上床,准备睡觉了。时人亵裤是无裆的,裤腰又肥又大,穿时要在腰上裹个一圈,厚厚的勒人还不透气。范雪瑶穿不惯无裆的,长大了之后就亲自动手裁制了睡衣睡裤。可是因为没有松紧带子睡裤还是系带的,平躺着还不碍事,可一旦弯腰屈身的时候带子就会勒到小腹。系松一些睡裤又会在睡觉的时候被蹭褪,后来干脆又做了睡裙,反正在内室穿别人又不晓得。

进宫她有犹豫要不要带进宫,后来还是带了进来。因为睡裙本身就是睡觉时穿的,不是穿出去的,谈不上伤风败俗,对妇德无碍。就是皇帝看到也无话可说,况且依男人的心理,指不定还更欢喜呢。

睡裙是丝绸的,吊带款式,月牙儿掐边,长及小腿肚子。她还做了外套,睡觉的时候脱掉外套,丝绸光滑舒适,一点也不磨人。在床下走动时就穿着外套,腰带一系,顿时不该露的都遮了起来,足够保守了。

她换上睡裙的时候画屏她们都惊呆了,傻傻望着她不知道该劝阻还是该沉默,最终还是害怕她因为着装暴露的原因被责罚,大着胆子哆哆嗦嗦的提醒她这样穿不好。

范雪瑶好声好气地说服了她们,继续穿着这套睡裙,不过她们在范雪瑶心里的评价高了一些。

虽然她是肯定要穿的,不过画屏她们劝说代表她们是想她好的,这也是忠心的一种表现。总比怕惹她不高兴而视若无睹的好,那才是便僻侧媚。忠言虽然逆耳,可到底是忠言,其心是好的。她们一定要做,至于听不听那就是她的事了。

夜里范雪瑶只留了画屏一人上夜,巧巧、珠珠、素娥三人则被她打发下去歇息了。画屏拿了毡垫铺在靠墙的地上,盘起腿背靠着墙阖目睡着。姿势不舒服,人就睡不踏实,有点儿动静自然就醒了。

夜里倘若范雪瑶口渴想喝水,又或是起夜出恭,她都能第一时间起来掌灯伺候。

一夜无梦,范雪瑶早早起了,她让人都下去,等人都退出去了,独自在寝殿里做起了塑体操。

隔了一天没做,她总觉得浑身不舒坦,好一番舒展筋骨之后总算痛快了,擦干净汗叫人进来伺候梳洗。因为不必出门,范雪瑶也不耐烦戴又沉又大的义髻,干脆就让珠珠给她梳了个不需要义髻的小堆云髻。挑了一套蝶花样式的首饰出来,拣了一支镶彩宝蝴蝶金簪簪上,别了一朵垂珠镶绿松石花形簪和四朵嵌粉碧玺为蕊的小花形簪,余下的钗子、耳坠又收了回去。这可是实打实的赤金首饰,沉的很,非必要场合她才不想戴着虐待自己。

松花色的重莲团花锦褙子显得温婉且贵气,整体造型娴静灵动,范雪瑶觉得这样打扮很舒服,待客也不会显得轻慢。

用过早膳,素娥给她捏着肩膀,小心翼翼说起了件事,是昨天晚上皇帝招幸了韦太后的娘家孙侄女——韦昭仪,范雪瑶表示意料之中,她原就猜测过皇帝在她之后会招谁侍寝,在她之上的长孙昭仪、韦昭仪、蒋婕妤、沈婕妤和章婕妤都很有可能,人选十之八九出自她们之中。无论是谁她都不意外。

不过这个韦昭仪她没有近距离见过面,只远远地望过,样貌看着是不差的,就是不知道本人性情到底如何。听说是有些世家千金的小性子,不过这在世家贵女之间很平常,没什么稀奇的。

快速想了一圈儿,范雪瑶就嘴角带笑,语气柔和,像是说家常话一般与素娥说话。“你昨儿起就没出过门,这消息是打哪儿听来的?”

素娥更加小心翼翼,一字一句斟酌着说:“是前头春桃和红绡说的,红绡后来又与奴婢说了。”

“哦?”范雪瑶惊讶,又问:“这春桃是在前殿承应的吧,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奴婢也不知,要不把春桃叫来美人当面问她一问?”

第二十二章 第二次

“奴婢也不知,要不把春桃叫来美人当面问她一问?”

“嗯……也好。”范雪瑶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叫来春桃问问的。当初她之所以把春桃派遣到前面去负责承应,就是听到春桃心里头活泛的很,机灵。一面是想她机灵,在前面承应出岔子的几率低,二来她琢磨着想先看看这人是什么个性子,可不可用。若是个可用的,又机灵的,往后就可以收做心腹信赖着用了。

画屏就到殿外叫院子里头伺弄花木的红绡去传春桃到后面来,红绡立即去了,过了一会儿春桃就来了。

春桃身量小,脸蛋儿圆,明明十六岁了,看着却似十三四岁似的,模样不大出挑,不过规矩倒是学得挺好的。进来了先给范雪瑶端端正正行礼,道万福金安。

范雪瑶也不故意折腾她,待她行完礼就叫她起来说话。

“谢美人。”春桃又是屈膝下去,微微收着下颌,垂着眼睛。一举一动都透着恭敬的意味。

然后范雪瑶就把原先那话又问了一遍,春桃说:“奴婢先前是跟着孟晴孟姑姑的,当时孟姑姑手底下管着十个小宫女,在奴婢后面还有几名小宫女,奴婢们趣味相投便结做了干亲,唤作姊妹。孟姑姑与王司设交情深厚,往来密常。恰逢姊妹们挂念奴婢,早上来送头绳和香皂,无意中提起这件事。”

字句淡然,似乎只是在描述很平淡的事一样,可语气里却透出淡淡的自得。不大明显,不过有心观察还是能瞧得出来的。到底是年轻气盛,规矩好不代表心智也足够成熟。不过她话里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只要不是缺心眼的都能听明白。

春桃这是故意通过红绡传消息给素娥,再通过素娥的嘴说给她听,为的就是把自己的人脉关系透露给她。范雪瑶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果然人人都不可小看,别看着春桃只是一个小人物,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可这消息来源恐怕比有些做主子的还要广。一个姑姑手底下管着几个小宫女,小宫女们还有自己交好的小宫女,这么一散,是多大的情报网啊?第一手消息总是这些人先得知,等传到上面人耳里时,也不知道是第几手消息了。

范雪瑶有意培养耳目,又去听春桃的心声,知道她刻意做这事出头只是想被她重用,并不是外头人的耳目,故意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再伺机而动。便顺水推舟收下了春桃的主动投诚。

让画屏去开收银钱贵重财物的柜子,称了十两重的碎银来,范雪瑶神色亲和的对春桃说:“所谓好友关键就在于守望相助,相互扶持,礼尚往来才是长久之道。这些银子拿去与你们姐妹们分了罢,吃盏茶或是添些脂粉什么的。你姐妹连头绳都眼巴巴给你送来,也是有心的人。你也该有所回赠才对。”

春桃推辞几句,便谢恩收下了。她们都知道这赏钱可不是什么拿去吃茶买脂粉的钱,也知道这一送一收意味着什么。

又说了几句话,就让春桃退出去了。虽然收下了春桃的投诚,不过她的职位还是没有调动,仍然在前殿负责承应,表面上看一切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偶尔春桃会来后殿或是给画屏、素娥等人传递消息,或是有重要的、隐秘的消息,也不过第二人口耳,直接面见范雪瑶亲口说给她听。

范雪瑶并不急着争取宠幸,每天除了保养、锻炼,都把精力用在了‘聆听’上,她沉着冷静地观察着殿中十二个侍女。事情没她想象的复杂,十二人里只有一个红绡是早被事先安排给她使唤的,其余十一人都是正常分配过来的。红绡倒也不算是细作,只是许皇后听说了她的美名,不知道她的性情,所以才安排了一个宫女来观察她。

既然知道红绡的来历,范雪瑶就不急着处置她了。她在观察侍女们,侍女们也在观察她。画屏心思最为伶俐,很快地就发现到范雪瑶不止貌美脱俗,同时精通琴棋书画,甚至女红也很好。有时赏花观景,还能随口赋诗。她虽听不大懂,却能感到词句很优美。

这样出众的一个美人,却不以此清高倨傲,除了出身不算高贵之外,堪称完美了。但是大良为了杜绝外戚作祟,一直限制妃嫔的出身,大多都是寻常的出身。五品,不高不低。这一点倒不是缺憾。

画屏认为,这位范美人是再好不过的主子,以后必定有大前途。便决定用心服侍,博取信重,巩固自己管事大宫女的地位。

楚楠连着几天把几位出于政治考量而册封的新晋嫔妃招幸了一遍之后,终于能自由去找自己喜爱的嫔妃了,处理完政务就叫李怀仁去尚寝局知会,晚上要范雪瑶侍寝。李怀仁看的出这范美人正得皇帝的欢心,不敢耽搁,直接就往尚寝局去了。

尚寝局内,吕尚寝和葛尚寝坐在榻上,正与几名司级女官商议着事情,外头小宫女进来通报:“两位尚寝,御前李公公到了。”

吕尚寝和葛尚寝顿时目光一闪,心知这是来传达官家的旨意来了,就是不知道官家这次招了谁侍寝,几位该幸的高位新晋嫔妃都幸了一圈儿了,再招谁侍寝就是看官家的喜恶了,不知道是继续招那些尚未侍寝过的新晋嫔妃侍寝,还是去招那些个旧人呢?

两人心思转了一圈,口中却一刻也不耽误:“快请李公公。”

两人提前下榻在殿中站好,小宫女一路将李怀仁迎进来,李怀仁直接宣了皇帝口谕,才在吕葛两人的相邀下坐到榻上。

“官家招了美人范氏今夜侍寝,还请吕尚寝和葛尚寝走上一趟了。”

两人连忙说不敢,这本就是她们份内的职责。官家招了范美人侍寝,这是她们意料之中的事。

她们两人都是亲眼见过范雪瑶的,当时便觉得她日后就是宠冠后宫她们也不意外。举动闲雅华贵,容色端庄秀丽,每当望观瞟视的时候都好像有光彩在眼中流溢。堪称是倾国倾城之貌。这么貌美的女子,连她们身为女子的瞧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官家会喜欢很正常。

只是两人心里头有点拿不准,官家是真的看中范美人了,还是一时因美色而多了点眷顾?

两人心里没个准头,就拿不准怎么对待范雪瑶。要是范美人只是一时得意,那她们费劲巴拉的讨好了她也没什么用,恐怕还会得罪其他人。皇后或是新入宫的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嫔,无论哪个都能叫她们吃一壶的。

可若是官家真的要捧范美人扶摇直上,那她们若是不够殷勤,指不定又得罪范美人,美人枕边风一吹,到时候是贬是逐都只是人家一张嘴的事儿。

李怀仁笑眯眯地反问:“二位看不真切?”

吕葛二人苦笑:“好公公莫要卖关子了,这真是心里拿不准,才厚着脸皮讨教公公的。”

李怀仁也不藏私,笑了笑,也不直接回答,反而说起了不相关的事。“你看看日头,什么时辰了?”

吕尚寝与葛尚寝一愣,互看一眼,都是满脸的摸不着头脑。还是葛尚寝机灵,一会儿就明白了过来,连忙起身谢李怀仁指点。

李怀仁呵呵一笑,也不接话。最后吃了盏茶就摆摆手走了。

吕尚寝和葛尚寝笑眯眯送了两步,看着李怀仁出了尚寝局的地儿,一转身,吕尚寝连忙拉着葛尚寝问李怀仁到底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吗?李公公说的很明白了。”葛尚寝无奈,旁敲侧击的提醒。

吕尚寝还是想不通,皱着眉头糊里糊涂的。

葛尚寝只得说:“现在什么时辰?”

“午时两刻吧,这个跟——”吕尚寝懵懵懂懂地说,不明白她们想知道的事跟时辰有什么瓜葛,忽然她心里某个念头一晃,眼睛猛地睁大了。

葛尚寝见她终于明白了,笑着把话说完:“从前李公公什么时候在申时前来传过谕旨过?范美人又跑不了,什么时候传旨都行,偏偏官家连午时都没还过就急忙忙地把李公公遣过来传旨了。这不正侧面表达了官家的心思了吗?”

吕尚寝总算彻底明白了,又是欢喜又是苦笑:“这李公公,话也不肯明说,偏要拐弯抹角的。揣度着人人都跟他一样脑筋转的麻利儿的快呢。”

“他到底是御前伺候的,一句话说的不对兴许项上人头就没了,谨言慎行是好事。”葛尚寝又提醒吕尚寝,她们两人虽然同是尚寝,可这资历却差的远了。吕尚寝升任尚寝是在新帝登基之后,阅历还浅,时常需要她提点。

“也不光是他,但凡是在宫里当差的都要规行矩步,不能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