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只有那些无知的少女,才会将这等冷血怪物奉为旷世美男,而他们况家,才不会稀罕这样的异类!

况天澈眉眼微挑,嘴角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阴冷笑容,眉骨之上的金色刺青,更是彰显着与众不同的气势!

尤其,那一身沉闷的黑色,更将他邪恶的妖孽气息展露无比,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诡谲!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俊美得不可方物!

他脸部的每一根线条,仿佛都出自上帝之手,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每一个细节都相当精致。

尤其……那双银色妖瞳,那张混血儿的完美面孔,几乎轻易就能夺走任何人的呼吸!

也正是因为这样,便会让况家所有的人相信,他是受诅咒的,他是受魔鬼指示的,他是来毁灭家族的地狱魔子!

他并没有直接回应商瑶美的讥讽和嘲弄,反而向前一步,愈加接近老夫人的病床!

这一举动,显然吓坏了所有在场的人,冷不丁都抽了一口冷气!

“你想干什么!”商瑶美紧张地怒吼一声,方才她已经示威性地在他面前摔过东西了,若不是碍于外面站着那么多持枪的悍匪,她早就对这个妖怪不客气了!

况天澈冷然勾唇,不理会商瑶美的恐吓,直接看向老夫人那备受折磨的脸——

他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老夫人都听见了。

而老夫人,余光之中也能清楚地看清楚他所在的位置!

“奶奶……”况天澈故意将尾音拉长一点,叫得听起来格外亲切那般,却足以让人听出语气中的嘲讽,“您可真要长命百岁呐,况氏一家少了您,恐怕会垮的!您看大哥也瘸了,老二一天到晚做赔本生意,老三又整天风流快活,老四疯疯癫癫……噢,差点忘了,那短命的老五……”

“……你……”老夫人咿咿呀呀,显然话语堵在喉口,想发却发不出来!

老夫人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够了!你别再说了!你想存心气死奶奶是不是!”在一旁的况勤宇忍不住吼出声来!

可况天澈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谁又能阻挡得了?更何况,是面对况家的人!

“啧啧,奶奶,真是一屋子的老弱残兵,您可真不能死呢!更何况,天澈也舍不得奶奶就此离去,不然天澈无颜面对地下的母亲,怕她责怪我怎么没照顾好奶奶,让奶奶忍受病痛和死亡的折磨呢,是不是?”

轻柔的嗓音,透着让人惧怕的冷意。

况天澈说得如此轻松,却早已让况家的人火冒三丈!

包括……那病床上正垂死挣扎的老夫人!

老夫人张扬着颤抖的手,想要挥舞平日里手中握着的拐杖,只可惜,已没有足够的气力……

“……混……”老夫人还想再张嘴说什么,或许是那一句混账还来不及说完整,声音卡在了喉头,半天都发不出声来,挣扎着,瞳孔逐渐被放大……

机器里发出的嘟嘟警报声,正提示着老夫人生命迹象垂危!

这实在吓坏了况家的人!

尽管况天澈的气焰嚣张,惹怒了在场所有的况家人!

但此时老夫人已情况危殆,没有人会急着这节骨眼上顾及找况天澈算账,他们纷纷紧张地围住老夫人床前……

生怕这辉煌将近一辈子的况家大家长就此离世!

况勤宇看着奶奶在病床上挣扎的凄楚模样,立即对医生大吼道,“救人啊!赶快给我救人啊……”

医生们低低叹息,仍是尽着最后的努力拯救病人,可他们心里都知道,如此大的年纪,本来就病重,再加上急火攻心,恐怕是凶多吉少……

“婆婆,婆婆!您撑住啊,一定要撑住,我要你活着,看着我是怎么铲除这个孽种的!婆婆……”商瑶美焦急地扑到床头,顾不上其它,眼泪簌簌直落,于情于理,她应该都是哭得最惨的那个!

守在病房内的二太太季茹瑾掩面哭泣着,况子佑就站在自己母亲身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眼泪也没有笑容。

依次站着的,是四太太岳容,以及那早已扑倒在连仲逸怀中泣不成声的况莹霜……

在场的人,也只有连仲逸还有心情关注况老夫人以外的人。

蔚晴此刻就站在门口默默流泪的模样,映进连仲逸的眸中……

连仲逸的心忽然紧了一下,有种恍如隔世的忧伤蒙上心头,他望着蔚晴,想起年少时那个陪伴他学钢琴的女孩儿,那纯净的脸庞,那清澈的眼睛,都仿佛是昨日的事,却没想到转眼之间,他们都已匆匆过去了数年……

蔚晴,憔悴了。

却比他记忆中的青涩模样增添了许多属于女人的韵味与妩媚。

尤其她一双带泪的眸子,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即便是忧伤,亦是那么动人……

连仲逸下意识地拍了拍哭在自己怀中的况莹霜。

他暗暗叹息,若不是当年蔚晴出卖自己,他也不会如此负气和她一刀两断吧?

可辗转经年,经过岁月的洗礼,他才发觉,那个曾爱过的人,尽管不在身边了,也总会在无意间窜过心底,尤其……在他弹琴的时刻,蔚晴为他带来的,是况莹霜无法给予的感觉!

蔚晴那双泪眸中,连仲逸清楚地看到,她视线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甚至是没有任何人的存在,蔚晴的眼里,只除了那个黑色的挺拔背影——

况天澈!

连仲逸并不是很清楚她和况天澈之间的事,只是隐隐听莹霜提过,况勤宇直至今天都不肯回家,是因为失去了蔚晴。

而据说是因为况天澈在期间搅过不少局,才导致到今天的局面。

但此刻,连仲逸通过蔚晴深凝况天澈的那个眼神,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突然间,嘟——嘟——嘟——

机器平滑的声音响了起来,而这种声音,通常代表着病人已经没有脉搏……

“不……”

“奶奶……”

“婆婆……”

“老夫人……”

刹那间,哭天抢地的悲怆声音响起。

每一个人都在震惊中痛哭,每一个人都在眼泪中呼喊,仿佛不敢相信双眼所见到的事实!

争相挤在老夫人的床边,看着老夫人那再也挣扎不起来的平静的身体,眼睛甚至还没有阖上,空洞得僵硬,已经没了任何的气息……

医生做完最后的检查,确定死者已经停跳了一切生命迹象,这才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婆婆!你不要死,不要死……”

“奶奶,求求您醒醒,求求您了……”

一片哭喊声响彻了整间病房。

直至医生的这一个宣布,况天澈矗立的身子这才微微动了一下。

他始终勾在唇边似有若无的笑痕,这次更是阴冷了!

冰冷的银眸看着这一家大小哭丧的模样,况天澈陡然失了兴致,嘴角一撇,随即转身——

却在转身那一眸里,撞上了他最不想撞见的黑瞳!

是她!

他不知道她已经站在这里有多久了?

许是方才太投入演这场戏,致使他完全没有顾及门口站着些什么人。

又或者,他已经适应了没有她的悄无声息……

所以即便是她就站在他身后,即便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仍是无动于衷。

但显然,她出现在这里,他应该不用意外。

他又怎会忘了,她才上过前两天的头条!

他依然冷峻着一张面孔,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这一袭黑色戎装,将妖异的他衬托得愈发暗沉!

仿佛不肯再多看她一眼,或者是不愿意再多逗留一秒,他转身优雅地迈开步伐,正要朝门口……朝她的方向走出去……

“况天澈——”

随着一道惊天的咆哮声,“砰”!

况勤宇陡然从他身后举起一只花瓶,怒目圆睁地就从他后脑勺砸了过去……

同时间,这惊险的一幕落在蔚晴的眸中,她惊颤的声音猛然喊起:“澈——”

幸好况天澈反应迅速,本能地身子一闪。

但因为蔚晴这一声呼喊,分了他的神,尽管那花瓶没有砸到脑袋,但也擦过了他的肩膀,顺直而下,玻璃碎裂的声音随即稀里哗啦的哐当落地!

玻璃随即刮花了他臂膀处的衣裳,露出却因为黑暗,而看不出任何血渍,只是有些湿濡……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急,任何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哗然间,蔚晴就哭了,眼泪唰唰地掉个不停。

况勤宇的这一击,彻底攻陷了她脆弱的泪腺……

“澈,你受伤了!”她紧张地上前跑了两步,来到他的面前,视线紧紧盯住他那只方才被砸伤的手臂,黑色衣裳上被浸渍的湿濡,怎么不是血渍啊?!

可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屑看她一眼!

“况天澈!你欺人太甚!”况勤宇显然不够撒气,怒红的双眼瞪视着眼前这个冷血怪物,再好的修养终于也在这一刻毁于一旦,“你开心了?奶奶终于被你气死了,你开心了是不是!”

在况勤宇的这一花瓶砸下去的当口,守在门口的猎鹰已经瞬间拿枪支对准了整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