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蔚晴鼻头烦着一丝心酸,他现在连她最后一个亲人都不放过了,是么?

萝碧妮银眸闪过一丝精光,“可是,鹰来这里,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若你母亲不在亚瑟斯受控的范围,我想我们很难帮助你,除非……”

“除非什么?”这句话是丽安莲问的。

蔚晴不禁拧了拧眉心,等待萝碧妮的答案。

“除非,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我会保证让你安全离开亚瑟斯!至于你母亲,我会再想办法。”萝碧妮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件事她必须要尽快进行,因为她对鹰一点都没有把握!

丽安莲不解地看着萝碧妮,但并没有多问。

蔚晴沉凝一会,眸底闪过一丝犹豫!

她当然知道萝碧妮所谓的条件,并不会是那么简单。

但闭上眸子,脑海全是他残忍的银瞳,深深凿刻着她的每一道肌肤,凿疼她的五脏六腑,生生凌迟。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面对那个男人,只是深刻地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冷抽一气,蔚晴点点头,“好,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萝碧妮这才笑开嘴角,“当然!那你就赶快养好你的身子,别让亚瑟斯的国民看笑话!”

丽安莲悬在喉口的心脏这才放下来,一改之前对蔚晴的态度,亲昵地替她拉起被子,“妹妹呀,那你可要好好听长公主殿下的话喽,不然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呢!”

谁知,丽安莲话音刚落,顿时传来敲门声——

“长公主殿下、丽安莲王妃,国王陛下请你们过去一趟。”是仆人的声音。

丽安莲点点头,拍拍蔚晴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排在她受伤的地方,引得蔚晴一阵阵寒颤!

“那我们先出去喽,妹妹赶快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更好地合作呢。”

喜笑颜开地说完,丽安莲走过去搀扶萝碧妮,“长公主殿下,我们先过去吧。”

萝碧妮阴冷的眸子深凝过蔚晴一眼,唇角勾着阴恻恻的笑容,这才同丽安莲转身离开房间……

随后,房间里,恢复一片森冷的死寂,以及……金色床褥里那张苍白的容颜,淌着晶莹的泪水……

……

……

“马医生,主人到底是怎么了,这一周来,昏倒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奇岩忧心忡忡地拧着眉心,看着床铺上安静沉睡的主人。

马苍喆眸光亦有丝黯淡,看着仪器的数据,一脸沉凝:“昨晚他湿漉的衣服没有换过,是么?”

“是!”奇岩点了点头,直到给主人做降温措施,他才帮主人换下那席金色西装。

“按道理说,他是不怕冰冷的。可是,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对冷水的反应开始产生排斥了!”马苍喆眉宇间拂过一丝忧虑。

“排斥?”奇岩神经一紧。

“是!一方面,他渴望冰冷降温,另一方面,他开始承受不了太长久的冰冷了!也就是说,他的身体开始矛盾以及敏感了,就像眼睛弱视一样,视力本身达不到正常水平,可是佩戴镜片也很难矫正视力。”

奇岩倒吸一口冷气,眼神凝峻,“马医生,你的意思是,主人一方面需要冰冷,可是用冷水降温的方式,对他来说已经产生排斥作用了?这不是开始自相矛盾了么?”

马苍喆无奈地点点头:“是啊,这样只会使情形越来越棘手!”

“那有什么方法控制住?”奇岩暗暗心惊,他没想到主人的身体会开始出现排斥冷水的反应了!这以后将如何是好?

“我再想想吧。但是长此以往,恐怕他真的要去北极抱北极熊了。”

马苍喆忽然觉得有些鼻酸,素来心思比较柔软的他,虽然很气况天澈伤害蔚晴的举动,但是,这家伙真的很让人心酸,拖着一个要死不活的身子,就折磨得够呛了!

忽然,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手指动了动!

奇岩眼尖地看到了,立即蹲在床边,欣喜地喊道:“主人,您是不是醒了?”

期待了几秒钟之中,他这才看见主人的眼眸缓缓睁开,银澈的眸眼中透着明显的倦怠!

瞬间,只用两秒的事件,精戾的眸光黯然一闪,二话不说立刻掀开被子,穿着金色的睡袍就要下床!

“主人,您怎么了?”奇岩心急地问。

况天澈拧着深沉的眸光,一语不发,完美的脸庞上透着一丝峻冷,径直从床上走下来,高挺的身子仍是泄露一丝僵硬的震颤!

“怎么,你不是恨蔚晴吗?还这么急着去看她?”

一道凉凉的嗓音从马苍喆口中吐逸出来,拧着眉心,一眼便看穿况天澈情急的举动是为了要去看蔚晴。

陡然,况天澈的背影顿了一下,转过身来,冷硬的面容上划过一丝忧心:“她怎么了?”

并没有在意马苍喆的嘲弄,他此刻只想知道,她好还是不好!

“放心!你挂了,她还没挂呢!”

马苍喆瘪瘪嘴,勾着唇,仍是忍不住讽刺一下这个脾气又臭又冷的家伙!

不过,他这句话是说真的,看似那么强悍的况天澈,随时挂的可能性绝对大过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马医生,请别这么说!”奇岩抿了抿唇,心底暗暗叹息,恭敬地超况天澈说道,“主人,您别担心,蔚小姐还躺在房间里,相信暂时还没醒过来。倒是您,一大早昏倒了……请主人以后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况天澈蹙了蹙眉心,紧绷的神经似是稍稍放松下来,握紧的拳头这才缓缓松懈下来,并未理会马苍喆,对奇岩说道,“去把我的衣服拿到她房间来。”

说完,他仍是迈开悠长的步伐,对马苍喆一句谢意也没有,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这举动又激怒了一心救治他的马苍喆,受不了地吼道:“况天澈,你这家伙真是活腻了!不谢我也就算了,既然当我不存在,我立刻就走!”

果然,他的威胁凑效,前方那个孤傲的身影顿了顿,随即转过眸,深深望了他一眼,语气轻缓,眸子里没有一丝怨念——

“苍喆,一直以来,我都跟奇岩说,我欠你一条命!如果有一天,你要收回我这条命了,我不会有一句怨言!但是——请你不要插手我跟她之间的事,无论我跟她将来怎么样,都不需要玷污了你这双手!”

低沉的嗓音飘落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高大的身影随即转身离去。

剩下马苍喆独自在房里愣怔着,突然,一阵酸涩涌上鼻头,他的喉头有些许哽咽,忽然在这一刻,他懂了况天澈,懂了他对蔚晴这份感情!

眼眶有抹湿润,况天澈说欠他一条命,这句话里,不仅包含了对他的感谢之情,还表达了他对生命的态度——

他是个没有明天的男人,或许他自己都深刻知道,兴许哪天,他再次倒下就再也醒不来了!

所以,这条命对他来说,已是一片灰暗。

而唯一剩下的,是他对蔚晴的执念的!

无论是甜蜜的或是痛苦的,折磨的或是欢喜的,他唯一执念的女人便是蔚晴!

性命对他来说,似乎已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所以,他才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对自己的身体不闻不问,反而记挂着要赶去看蔚晴!

而他不要他插手,怕玷污了他的手!

想到这里,马苍喆内心升腾起一丝荒凉的悲哀,替况天澈惋惜,亦替蔚晴怜悯……

……

……

金色的房间里,金色温暖的阳光从窗台上照射进来,流泻着屡屡金光。

蔚晴微微眯了眯幽深的瞳孔,静静地坐在窗台前。

仿佛又回到在莫斯科医院的时候,她亦是这般安静地坐在窗台前,每日每夜等待着那个思念的人。

同样的情景,只是此刻,在这亚瑟斯的金色宫殿里,她已经开始学会不再等待一个人,开始学会麻痹自己的心。

断了一切念想,断了一切不切实际的期盼,她知道,这次,她再也等不起了……

望着窗外天空下灿烂的阳光,不知是那些光束的作用刺得她的眼睛发疼,还是因为其它,瞳仁开始泛起阵阵酸涩……

亚瑟斯的阳光,真的很暖,她的手臂却冷不住地环抱住自己纤瘦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温暖的阳光,却无法暖进她的心底。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来——

一袭伟岸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门口,脸色有着一丝峻冷的苍白,银澈的眸光敛着复杂的光。

凝望着窗台前,那个沐浴在金色阳光中的纤细身子,环抱着臂膀,背影里泄露出丝丝颤抖。庆幸她醒了,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他的心口划过一道苦涩。

不动声色,他朝她一步一步缓缓走过去,屏住呼吸,自然而然地从她身后环抱住她的腰肢——

蔚晴的身子猛然一颤!

那丝冰冷如常的气息瞬间充斥进她的鼻息,她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几乎是反射性地,她忍不住惊叫一声:“啊——”

嗓子沙哑无比,身体迅速挣脱他的怀抱,挪到窗台的另一旁。

身子越来越颤抖,好冷,冷得她骨头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