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何方神圣

当时那声好只喊出去了零点零一秒，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全场的观众揍（就）会佩服我，佩服我的火眼金睛。因为我决定说一个谎话，虽然老衲生平从未说过谎话，但这此一次的谎话——就是最完美的。

“好啊！好啊！”慈海表现的特别激动，整个人站了起来，几乎激动的难以掩饰。

四个晚辈完全傻了，他们看着慈海，努力地思考着刚才李怀风的动作。是我们看错了什么了吗？还是看漏掉了什么吗？大师竟然如此激动，这……拥护啥啊？

主持人也呆住了，迟疑了好几秒，才道：“大师，请问……这李怀风的拳路……好在哪里？”

慈海摩拳擦掌，表现的兴奋异常，心说我特么也想知道好在哪里！你不得给我点时间吗？老衲第一次准备说瞎话，不得准备充分点吗？

慈海高兴地转过头，看着四个晚辈：“你们看出来了吗？”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支支吾吾地道：“呃……也、也都……差、差不多……看……看到了……是吧？”

“呃……对！其实……他这个拳……对……是的……啊？”

“咳咳，嗯嗯，我和你们看法一致。”

司马平心说你们看到什么了？李怀风明显是乱打一气，你们都瞎了吗？还有这个老和尚是怎么回事？这拳哪里好了？

但此时他不知道慈海是什么打算，他不能公开表态，大家都没表态，自己干嘛得罪慈海？所以他也不吱声。

慈海此时已经想好了：“刚才李怀风的拳，拳型丑陋、平衡不好、刚的地方不刚，柔的地方不柔，该干脆的地方拖泥带水，该拖尾的地方轻描淡写……可谓是一无是处。”

大家松了口气，原来这老和尚是在喝倒彩，吓死爹了！

“但是！”老和尚一句转折，又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啊！真是好啊！”老和尚想，好在哪儿呢？

“好就好在……。”大家看着老和尚，脸都憋紫了，跟着他使劲使的恨不得拉出屎来。

“好久好在……他的烂。”老和尚道：“李怀风的拳，虽然丑陋，但实际上这样拳在实战中是最有杀伤力的，想想一下，一个张牙舞爪，丝毫招式痕迹都看不出来的对手，他的招你怎么破？对嘛，根本没法破！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招，你们谁看出来他有一个完整、流畅的招式了？”

大家一起呆滞地摇摇头，心说这个真没有，真的是一个完整的招式都看不到。

“对吧？其次，他的平衡很不好！”老和尚深呼一口气，他从来不知道，撒谎是需要这么费脑子，这么需要体力的一件活计，此时感觉自己有些大脑缺氧：“平衡不好，就意味着，他的走位完全是飘忽、诡异、难以捉摸的，是不是？你们看他的走位，谁能想到他下一脚踩下去，是左脚还是右脚，是左边，还是右边？谁能知道他的方位？”

大家一起呆滞地摇摇头，心说真的不知道，他根本就是失去平衡乱走一通啊!

“还有！”慈海大师擦着汗，心说为了结交绝世高手，我老和尚也是豁出去了：“他该刚的地方不刚，该柔的地方不柔，该干脆的地方拖泥带水，该拖尾的地方轻描淡写……可谓是一无是处！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招招意外，步步惊心，一招一式，每一个举动都出乎对手之预料，完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夺天地之造化，化腐朽为神奇……。”

八万人的广场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滞地听着一个老和尚闭着眼睛吹牛逼。

罗美薇张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屏幕上的老和尚，用手指捅了捅和她一样早就呆滞的栾赢：“这和尚你花多钱雇来的？”

栾赢道：“我根本不认识，别说了，我现在感觉也很不好。”

邹坏的脸上的器官几乎全部都移位了，他是个练家子，是懂得拳术演练的，自然也知道，刚才的笔试，神之乱和韩萧翎是冠军的人选，怎么这老和尚对着表现最差的李怀风开始赞不绝口了呢？

旁边谢文斌狠狠咽了口唾沫：“哥，他这是说的乱少，还是谁？”

邹坏有些恍惚：“是……不知道啊？是李怀风？还是阿乱？”

神之乱和韩萧翎，两个最有希望的冠军人选，此时一起伸长了脖子，张着嘴，看着这老和尚唾沫横飞地瞎掰呼。两个人几乎都不敢相信。

老和尚说了半天，发现全场都静了，就呵呵一笑，问杜然：“杜先生，您说呢？”

“啊？”

杜然突然醒悟：“啊！对！是！没错！”

杜然整理一下情绪，笑了笑，看着镜头道：“大师说的没错啊，起初我也以为，李怀风的拳路乏善可陈，可是越看就越觉得，他的拳路属于自由派。放弃了对花哨的技巧和观赏性的钻研，转而追求实战性和实用性，毫无疑问，真正的高手对决的时候，他的能力也许是最强的。现代武术对套路和观赏性的提升是飞跃式的，但是对于实战性的退步也是有目共睹。当今这个时代，太需要李怀风这样的复古型的年轻武者来给萎靡不振的武术界注入新鲜的信息和理念了，而且……。”此时的杜然文质彬彬，一脸的认真与诚实，他不像是个古武家族的中坚人物。而是像是焦点访谈的主持人一样，面对镜头，脸不红心不跳地侃侃而谈。

栾秋月、钟实和司马平，三个人一起惊讶地看着杜然。

杜然……也这样了？

杜然说道最后，转过头：“您说呢，钟实先生？”

钟实还看着杜然发愣，发现杜然跟他偷偷挤眼睛，才突然醒悟：“啊——对——是这样的！”

栾秋月刚要喝水，直接喷了。她惊讶地看着钟实，那个老实巴交，一直很忠厚的钟实，他也——开始——扯淡了？

钟实使劲点了点头，似乎下了很大、很艰难的决心：“慈海大师和杜然先生说的没错。但是我认为，他们还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李怀风的状态。我感觉，李怀风是带着状态来比赛的，他的拳术最不像表演，但是又是最好的表演。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从他的拳法里，看到了一种情绪，那就是——悲壮！他在打这套拳的时候，不是机械地完成，而是带着一种伤心、一种悲愤，让人感觉，这个人很深沉。我感觉，李怀风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没错，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栾秋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钟实？吹起牛来简直——碉堡啊！李怀风怎么看怎么是个没素质、没教养的野小子，好么，到他这里成了深沉、悲壮的有故事的人了。

这个时候，栾秋月也得到了钟实的暗示。她赶紧放下水杯，坐直了身体，冲着镜头使劲儿笑了笑。

“慈海大师和两位师哥说的都没错，我……我也很欣赏李怀风……。”

滨崎静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李怀风似乎挺走运的，此时抿着嘴乐。杜施施像金鱼一样撅着嘴：“滨崎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这个场面……不太对劲儿呢？”

滨崎静笑笑道：“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现在全场都在学习一个谎话。因为几个权威人物的说谎，将会导致大家一起说谎，你继续看吧。”

慈海也感觉，自己这个牛皮，吹的太成功了！简直具备了——扭转乾坤、颠倒黑白的能力！

最后到了司马平的时候，慈海和其余三个人都看着司马平。

司马平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他气的胸脯剧烈起伏，手里的杯子都要捏碎了。

最后像脸部肌肉失去控制一样，挤出了丑的要死的笑容：“我和大家的意见差不多，就不赘述了。李怀风……。”司马乱微微摇着头，脸上努力维持着微笑，脑子里相起了那天，在杜氏庄园，李怀风那张丑陋、下流、低俗、令人作呕的脸。

“李怀风他真的很让我惊喜。”司马平太痛苦了，没办法了，他必须取悦慈海，此时只能委屈自己：“我和大家意见一致，恩，一致。”

司马乱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自己哥哥是什么人他太知道了。那是从来就不肯认输，从来就不肯违心的人啊。那是骄傲和倔强到了极点的男人啊！今天李怀风打出这种拳，他居然说好？！疯了，这些人是不是都疯了！？

最崩溃的是主持人，他足足四五秒钟没有任何反应，导演在耳机里喊了他好几声，他才缓过神。

心里想的是：太诡异了！这个世界太诡异了！

今天这诡异的事儿都特么赶一块儿了。先是这李怀风好死不死地，在比赛的档口吃错东西拉肚子，打了一套狗啃王八拳，难看的一比！接下来这老和尚完全是在胡诌八扯！但是，令人抓狂的是，全体评委竟然开始集体帮李怀风吹牛B！

但是，自己只是个主持人，没有权力和资格介入评委的仲裁。

那个拉肚子的小鬼，你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