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局长掏出逮捕令,王团长不禁咽了一口苦水,心想今天这任务恐怕是完不成了。

人家手续齐全,自己就凭着“黄老”这个名字,跟人家抢省上都十分关心的要犯,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

他赶紧出门给黄老打电话说明情况,回到屋里的时候,却看到胡局长已经指挥人把岳麓往救护车上推了。

“你干嘛!”王团长慌忙拦住。

胡局长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家伙总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当然是依法对陆越进行逮捕,现在先由救护车送往县第一人民医院软禁起来。”

王团长道:“我们有漠河最好的医生和设备,不如先送到我们那医治吧。”

“医生检查过了,陆越身上的伤不算很严重,就不劳烦动用你们部队的医生了。”

王团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人是非带走不可了?”

“是。”胡局长回答地斩钉截铁。

王团长苦笑了一下,看向担架上的岳麓,岳麓也正在望他,两人目光对视在一起,王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岳麓则无所谓的笑了笑,示意他没事。

天色已经暗了,岳麓已经被推到救护车里,护士正要关车门,岳麓示意先别关。喊来王团长,岳麓道:“王团长,最后再麻烦你一件事。”

王团长和岳麓是不打不相识,上次吵急眼了,时候平静下来,其实还是有点惺惺相惜的,因为两人都是那种说一不二的硬汉。

王团长摆手示意岳麓不必这么客气,有话就说。

“帮我送这两位老哥回去。”岳麓指着吴三和老刘头说道。

他们两个正在车边站着,听见岳麓的话,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再说我们还有电动车呢。”

“电动车我明天早上找人给你们骑回去。”王团长说道。

岳麓则很亲切地拉住老刘头和吴三的手,发自肺腑的说了声谢谢。

如果不是碰到这两位大好人,岳麓现在已经横尸荒野了。

老刘头和吴三也握住岳麓的手,老刘头胀红了鼻尖,问道:“越兄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个好人吧?”

岳麓笑道:“我当然是,我现在只不过是被人陷害了,很快会真相大白的。”

“那就好,我最怕救错了人。”老刘头局促不安地说道。

“老乡,你没救错人,这位越兄弟,他是个好人,大好人。”王团长也说道。

老刘头点了点头:“我也相信你是好人。”

吴三又给岳麓发了一根烟,说道:“越兄弟,我年轻时候也被人陷害过,不过,只要咱们行的端坐的正,就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岳麓今天才发现,七块半的长白山香烟这么好抽,比官场上那些什么芙蓉王中华黄鹤楼都要好抽的多。

天色已经不早了,后来在护士的强烈要求下,烟还没抽完,救护车后边的门就被关上了。

很快,黑色的奥迪在前面带路,救护车跟在后面,两辆车一前一后拐上了公路。

目送救护车消失在视线尽头,王团长才安排老刘头和吴三坐上吉普车,将他们送回村里。电动车则留在派出所大院充电,明天一早让小张骑回去。

所长和费医生今天在两位高官面前没出什么风头,因此都有些闷闷不乐,相约去喝闷酒。

三里铺,这个漠河西北的边陲小镇,逐渐陷入了夜色。

卫生所角落里,陈天林还在热水管上挂着,手腕上的伤已经结成了痂,但疼痛依旧不减。

这家伙一边用另一只手摸着头上的汗珠,一边大声嚷嚷着:“有人吗?……草,有人吗?”

……

……

此时的漠北公路,岳麓躺在救护车里,正在调戏照顾她的小护士。

这个小护士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刚毕业不久,哪里经得住岳麓这位老油条一顿逗,一直掩着嘴嗤嗤笑着。

岳麓陪着她笑,但是,笑着笑着就难受了。

这可能是人生中最后一段自由时光了。

他又摸了一遍兜里的手机,没有黄婷的电话,也没有黄老的电话;没有黑子的消息,也没有雪狼的消息。

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片死寂,天底下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天空是深海蓝色,东边有几朵云,发出暗淡的红光。

岳麓看着这略有些凄凉的黄昏景象,心里愈发的难受。

他最担心的是黑子。

岳麓对雪狼倒是有信心,尽管那天晚上,洛森手里拿的是从雪狼那里缴获的九二式,但凭着雪狼的本事,他捡回一条命总应该问题不大。

何况岳麓后来在甬道里和洛森打了一架,他发现洛森的拳脚功夫并不算多好,跟自己半斤八两吧,比起雪狼绝对差着十万八千里。

雪狼为什么失踪了,武器又是怎么被洛森缴获的,岳麓感觉,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而黑子就不一样了。

三个人里面,黑子拳脚功夫是最差的,何况又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而且,黑子到底去哪了呢,就那么一条狭窄、没有出口的甬道,难道他还能凭空蒸发了不成?

岳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前面的奥迪车停住了。

紧接着,岳麓乘坐的救护车也猛地停住了,巨大的惯性使岳麓从担架床上掉了下去,正好触到了肩上的伤口,疼得他呲溜呲溜吸凉气。

小护士探出车窗向外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意外。

大约停了五分钟,救护车终于重新发动,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旅程平淡无奇,岳麓躺在担架床上睡着了两次,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到了繁华的漠河县城。

从车窗看出去,正好能看到外面一幢大楼,楼顶几个LED灯大字——“漠河县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