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溪的期望值不大,宅基地大点也行。

所以,谢炎跟着华溪回了家,重新把宅基地又画大了一圈。

然而华溪收养了十多个孩子,又将孩子送往学堂的消息,在村子里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很多人都不理解,就算你养孩子,干嘛还要送去学堂花那冤枉钱。不赞同的声音随之越来越多,传到华溪耳朵里已经彻底变了味,什么华溪是个大傻子,钱多把脑子给烧糊涂了之类的。

华溪本不想理会,可马庆儿生气,那些孩子们的来历他是最清楚的人之一,挑水时听见那些嚼舌根的老婆子们说起这事,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撂下担子,就和她们唇枪舌战起来。

水井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都是闲着没事干的老婆子们,饭后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闲聊的地方。

华溪闻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了,基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战况。

倒是从里面传来王氏叫嚣的大嗓门。

她为了能抱上华溪这条大腿也是够拼的了。

华溪拍了拍最外层的人的肩膀,示意对方接个。

看眼的小媳妇,脸上顿时染上两片羞敛,赶紧侧过身给华溪让。

里面的声音源源不断又清晰的传了出来。

你们几个没脸没皮的老虔婆,欺负庆哥儿软柿子,家里没人是不是。

哟哟哟,这会儿当庆哥儿是自家人了?欺负人的时候,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放屁,你们那是眼睛吗?出气用的吧。庆哥儿是我亲侄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们算老几,为老不尊的老东西,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庆哥儿就不行。

马庆儿青着脸,袖子里的拳头握的泛出了青筋,面对王氏的维护,他的心情真的挺复杂的。重点是,他们争吵的原因,不是他被几个老婆子言语欺负了,他是为华溪抱不平,才忍不住出面和她们争论的。

真是笑死人了,谁不知你那点花花肠子,还不是见人家现在发达了,想往跟前贴呼。

我们几个说啥了,不就说华溪有钱就乱花吗?不知他从哪里弄那么多野孩子,悄么悄的养着就算了,还送去学堂,这不是给先生添乱吗?那么多人,先生能教得过来吗?还不得累死先生啊。

就是,先生可是咱们里正好不容易请来的,累到了,咱们村的孩子怎么办?还上哪找先生来?

所以这才是她们不满的真正原因?

华溪拨开人群,通过她们几句话算是找到了根源。

你们,你们就是自私,担心学生多了,先生顾及不到你们的孙子。马庆儿气得脸色憋的通红,说来说起,就是牵涉到自己的利益了。所以才会编排华溪的坏话。

然,马庆儿的脑袋后面没长眼睛,自是不知华溪来了。

几个老婆子一眼就看见了华溪,眼中闪过几分恼羞,纷纷低下了头,不过几秒又抬了起来。她们觉得自己根本也没说错什么,孩子多了,可先生就一个。

华溪走到马庆儿的身边,眼神冷淡的看向对面的几个老婆子,如果累倒了先生,我可以再请,一人不够,我请两人,两人不够,我就找十个人来。如此,你们满意吗?

那,那也倒是不用,我们,我们也是担心累坏了先生。其中一个老婆子底气瞬间不足的吭哧起来。

哼,怎么瘪茄子了,刚才不是还趾高气扬的吗?王氏啐了一口,笑眯眯的巴了上来,刚想说话,就被华溪再次发出的声音断。

正巧先生也在,不如说上两句,大家都很担心先生的健康问题。

随着华溪的话音落下,众人顺着华溪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有些臊红了脸。

先生来多久了?是不是都听见了啊?

而马庆儿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抿着唇偷偷朝走进人群里的秀才看过去

第54章

清雅的秀才有条不紊的走进包围圈。

他看了眼眼含委屈的马庆儿, 才将视线调回放在华溪的身上,双手相交作揖,面向周围一圈的乡亲们, 彬彬有礼的朗声道。

小生在此谢过大家的关心, 学堂的地方足够容纳下三十来人, 如今不过三十人, 小生还应付得了。若感到不适,小生会跟里正明说,绝不会累到自己。

村民们一个个羞愧不已, 尤其是那几个老婆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说到底就是得了红眼病,心里不得劲了。特别是她们几家没有加盟, 想观望观望,结果等他们心动想加盟的时候,华溪那边已经不收了。

我大昌国提倡女子和哥儿进学, 若大家愿将孩子送来, 小生愿免去一半束脩。秀才再抛出了一个橄榄枝, 并特有礼节性的朝众人作揖。

大家顿时哗然,纷纷嘀咕不确信的嘀咕起来, 真的啊?真的吗?

那算我家妞儿一个,明天我就送她上学堂。

带头的是华溪的加盟商,高举手的叫起来, 女孩子能学学字, 将来在婆家的地位也能提高。而且是束脩还能减去一大半,已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了。

有一个,就有第二个,而积极出声的几乎都是华溪的加盟商。

相反, 那些没出声的人面面相觑着,从彼此的眼中是看到了动心,可还是觉得女娃子上学堂浪费银子。

既然秀才先生都出面了,没有响应的人再留着也觉得没脸,礼貌的和溪少以及秀才先生招呼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围观的人一一散去,那几个挑事的婆子也没理由再和人呛呛,搭着伴灰溜溜的走了。

王氏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转脸就谄媚的看向秀才和华溪。

头发长见识短,要不是我家的赛花不爱学,我早就把她也给送来了。先生,我家国邦天天说先生大才,要向先生好好学习呢。

秀才的冷淡且谦虚的摆了下手,婶子过谦,小生还有事要忙,告辞。

秀才看了眼华溪,就要继续往村外走,像是要进城。

王氏俩忙讪笑,您忙您忙。庆哥儿,以后别傻乎乎任她们拿捏,真把你当成了软柿子,大伯娘可不同意。你记住了,有事就让人来稍个信,大伯娘帮你出头。溪少,溪少,我家赛花也闲着,您那儿要是忙不开,我就叫她过去啊。有事,您千万要吱声啊,咱都是一家人。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华溪却根本没看她一眼,而是去追秀才的脚步了。

要不是马庆儿打圆场,她说了这么一堆话还下不来台了。

大伯娘,我回去干活了。马庆儿话是冲着王氏说的,可眼神已经跟着华溪去了。

王氏讪讪的点头,有点抹不开脸的摸了摸鼻子,行啊,你回去吧。记得有事来老宅啊,咱们都是一家人。

先生留步,是要进城吗?华溪几步追上了秀才。

嗯,买些书。秀才淡道。

都这个时候了一来一回,浪费时间,若先生不嫌弃,可坐我家的马车。

不妥。秀才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脚下的步子未停。

我和马庆也是要进城办事,放心,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秀才一个过分冷静的眼神扫来,华溪就猜了他的顾虑。

听了这话,秀才倒是停了下来,拱手作揖,那便劳烦溪少了。

嘿,还真是个识时务的。

从秀才肯走到大家视野里,说出那么几番话的开始,华溪就对这个秀才的好感biubiubiu的往上窜。

粗枝大叶的谢炎,还真能挖个宝。

请先生在村口稍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回去赶车过来。

秀才再次拱手作揖,算是应下了华溪。

华溪拍了一把傻愣的马庆儿,刻意提醒道:我们快点回去,别让先生等。

反应迟钝的马庆儿哦哦了两声,耳根迅速红了上来,脚下跑起来的步子都显得凌乱了。

华溪看在眼里,暗骂了句没出息的。和马庆儿回了家。

因为他有马,车厢一早就安排上了,只不过夏家父女一直在赶制加盟商们需要的工具,得空了才开始制作车厢,前两日才完工送过来。

今天,华溪也是第一次套马,坐马车。

秀才坐在车厢内,为了避嫌,他和马庆儿便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华溪拐了拐马庆儿的胳膊,小声的咬耳朵,先生的家庭背景你都了解吗?

马庆儿从坐上马车脸上的红晕就没退却过,这会儿听见华溪的小小声,紧张的跟做了贼似的,也小声起来。

知道一点,先生邱,名文才,二十有二,来咱村有三、四年了,从来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我再就没见过他有别的亲人来找过他。

那娶没娶亲你知不知道?

你个笨瓜,亏你还暗恋人,最重要的一点都没搞清楚。华溪呛完马庆儿,咳嗽了一声,提高了音量。

刚才真是多谢先生了,若非先生帮忙,可能至今还会吵闹不休。

就事论事而已,无需言谢。

先生一个人来村子教书,亲眷不会挂念吗?家中妻儿怕是会想念的紧了。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儿,久到让华溪以为秀才不会回答了,他才说出没有温度的话,小生孤身一人,无人挂念。

华溪勾起唇角和马庆儿对视了一眼,后者脸上的红晕更浓郁了,没一会儿眼里却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华溪没再套娃,脑子里开始一顿疯狂的盘算。

从秀才的言谈举止来看,并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古董,如果能把秀才拐过来,华溪身边能用的人又多一个。

现在他不光缺银子,连人才也稀缺。

马庆儿能把人骗到手最好,弄不到的话,他还得用砸银子大法。他看这个秀才应该也是个喜欢银子的。

马车一路平稳的驶向了京城,到城门口后,秀才坚持下车,要走去书斋。

华溪也不勉强,鼓吹马庆儿跟着,秀才异常坚持,坚决不需要有人跟随,但接受了华溪接他回去的提议,约定一个时辰后,城门口见。

华溪就让马庆儿在城门口看着马车,他自己去银号。

去银号之前,华溪先去一趟北城区,找到了张生。

北城区两旁的房屋买卖,他都交给了张生,基本上都已经办妥了,只有个别一两户钉子户还在交涉当中。听张生回话的意思,那两户人家就是想加价。

只要别太过分,华溪都不会去计较。只是靠近街头两旁的几处房子,该清理了,把里面不需要的东西都搬出去,到时修整的时候也能节省时间。

他挨家挨户的寻么上几眼,里面的构造大体相同,个别有几个带着前院的,问题也不大。

就是三进的宅院用不了那么大,不行的话,到时安排人来住,不能浪费地方。

看了一圈之后,华溪的心里就有了主意,信步离开了北城区。

分布在京城银号有好几家,随便挑出来一家都深有背景。

所以应该都不差,只要有能贷款的一家就行。

华溪点了豆兵,最后手指指向了一家富丰银号。

银号的伙计穿的干净利索,颇有点现代银行职员的味道。

见了华溪,恭敬无比的引入上座,端茶伺候的好不殷勤。

老掌柜一露脸就一脸笑眯眯,看起来很和蔼可亲,一点没有商人市侩的嘴脸。

他听了华溪的来意,好半晌才消化抵押贷款的含义,声称词汇听着新鲜,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需要问过东家才能做决定。

华溪理解的点点头,那就等吧。反正有茶又有点心的,也不着急了。

华溪老神在在的坐在上宾的椅子上,喝茶吃点心好不自在,然而没等多久,老掌柜就回来了。

言明,东家同意了,可以抵押贷款。

华溪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当即和老掌柜签订了贷款契约。

需要贷多少,利息几何,每个月又要还多少,以及若不能及时偿还,又会有什么什么补偿。

条款写的很详细,基本都是华溪说,银号的账房奋笔疾书。

其中任何不妥的地方,当即修改。

如此修修改改,达成双方满意的条款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华溪拿出抵押的房契,交给老掌柜后,双方签字画押,契约就算成了。

于是,华溪揣好契约和贷到万两银票,高高兴兴的走了。

老掌柜见人走了,后脚就拐进内堂,恭恭敬敬的把一式两份的契约和房契呈给了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挥手要他退下,便展开契约仔细的端详了起来。

如果不是凑巧他来查账,怕是也碰不到这一出了。那么华溪今天是不是只能到处碰壁了?

不,也说不准,其他银号兴许会接受他那种新概念,把银子借他了呢。

他看着契约上写的金额,不由的为华溪竖起了大拇指,他真自信,是真敢啊!

白面书生不由的缩了下脖子,赶紧收好了契约和房契,从银号的后门走了,直奔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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