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傲然默不作声。

这种事情没办法解释。

越解释越乱如麻。

余芳菲带着他入苏氏祖堂。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之所。

大概谁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敢闯入苏氏祖堂之中。

楚傲然去翻看苏氏族谱。

他一直心存疑窦。

明明记得的,余芳菲告诉过他,自己还有两个妹妹,苏素素和苏蓉雁。

为何被说成怪物的只他一人,为何她俩也可以离开水陆。

为何这许久了,他都没见着妹妹。

族谱上,苏兆元,结发妻康氏有妍,生子“苏童”,康氏早故,别无所出。

那两个人,并不在族谱上显示。

楚傲然只能认为,要么两个是养女,要么正如苏天瑞所说,也是苏兆元所出,但对外宣称养女,否则主脉子女三人,均可远远离开水陆,实在没法跟族人解释。

但无论如何,她们身份极低,丝毫没有存在感。

祖堂很大,里里外外三层,外面是现代建筑,但里面却嵌入了山体里面,古老,古典,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

楚傲然和余芳菲进入最里面。

似地牢般,终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到处摆放着古怪的巨大雕像石刻。

石像发霉似的,扑满了落尘和蛛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人拾掇过了。

楚傲然走进去,就险些呼吸都窒住,心头憋得难受,还鸡皮疙瘩迭起,似乎暗里有什么阴鸷的,恐怖的,陈腐的,败坏的,鬼祟的,似瘟疫一般富有感染性的东西,行将爆发。

他其实不大信诅咒这东西。

但到了这里,他遍体生寒,忽然觉得,那诸人视若洪水猛兽的,罪恶恐怖变态的诅咒,可能真的就在这里存在。

内殿主殿,尽头处,是个上了锁的古陈石门。

门前却是个巨坑,地上长满了暗紫黝黑的霉斑,在黑暗里幽幽的散发着恶心的怪味。

主殿正中,却是个祭坛,落尘厚积,但香炉子里居然还燃着香,快燃尽了,香炉上面清晰可见的几个纤小的女子手印,也不知道新近谁居然敢闯入这阴暗,不祥的恐怖之地。

余芳菲捂着嘴鼻,凝视良久,才说道,“这里就是出口。苏家人本应该从这里出入的。但现在这里被封住了,这石门有特殊的怨咒符文加持,将他们全部封锁在这里。祭坛之上,还有特殊的压胜之物,那才是诅咒的根源,而不是苏童你,所以你不要将他们的狗屁话放在心上。”

余芳菲挑了个偏殿,嘱咐楚傲然老老实实呆着,然后她离开,“总觉得那花想容有些古怪,我得去确认一下,我不喜欢你看她的眼神,所以你最好乖乖呆在这里。”

余芳菲离开。

他猜想她是和苏家大长老二长老会面去了,毕竟要想控制住他们不容易。

楚傲然呆得闷得慌,正要起来到处转悠,忽然一道黑影闯了进来。

他警惕说道,“谁?”

那人行色匆匆,看着有些眼熟,见到他,就竖起手指,紧贴嘴唇,“嘘,别嚷嚷,快跟我走。”

他见楚傲然一脸憨傻怔然看着自己,一动不动,就微微讶异,“不会是真的吧,傲然兄弟,你真次啊,你现在都还没想起来过去的事情?我胡不归啊,我带你见苏素素和苏蓉雁。”

说着就来拉楚傲然的手。

楚傲然迅速摆手,避过他的拉扯,“你居然知道我两个妹妹在哪里?胡不归?我认识你么?”

胡不归感慨说道,“看样子,你是真的失忆了,那敢情好,免得你总是想起来二岱山时候我对你的误导,但总之,你跟我走就是了,至少这一次我是真的来帮助你的。”

见他眼神真挚。

楚傲然鬼差神使的就信了他。

又或者,是对没丝毫记忆的妹妹的好奇,让他妥协了吧。

走出去,只拐了一会,胡不归探手在一处墙上起承转合,就裂开一个门户。

门外赫然是个闹市,广厦鳞次栉比,行人往来,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这里是苏门女子的集中地。”

胡不归解释说道,“她们被诅咒,终其一生,都难以远离这片水陆,但她们终究是要嫁人,相夫教子,或者经营自己的事业,而这里就是了,这里是她们活跃之地,也是苏门女婿的集中地。当然,也吸引了外面很多商人投资商,过来这里经营,但现在他们也被困在这里了。”

楚傲然有些讶异,“但为什么这里还有条不紊,始终不见慌乱?没丝毫人心不稳的状况?”

胡不归一边带着他穿街过巷,一边说道,“这得益于苏家的习惯,苏家这片商业区,是每半年对方开放,统一在那么一个星期,出出入入的,平时的都处在关闭状态。而你进来之前,恰好经过了这么一个出入的开放期,而苏素素和苏蓉雁,约莫是半年前回来的。”

“大概引起恐慌,也是约莫半年之后了,当然,前提是这里还是没有能打通祖堂通道。”

楚傲然颇为留意这里的人。

利来利往,这些人里面,当然既有苏家的人,也有非苏家的人,但至少从外表看,苏家的人和外来人并无二致,看不出差别来。

他就是和这些人逐一面对面,也觉得都是正常人,看不出来诅咒的滋味。

当然,别人看他,也是一样。

他现在就是个常人的脸。

安全起见,余芳菲改变了他的容颜,不是丑奴来也不是苏童的脸。

楚傲然觉得余芳菲的这一手功夫很熟悉,但失了记忆的他,却从没想过,曾经自己也会,而自己学过的药典,其实就是当年灵族的秘典,是从灵族流转至人族手里的。

两人一路向东,然后在一处别致的大院外面停下。

楚傲然心头想着现在不知道在何方的余芳菲,问道,“就在这里?”

但没人回答他。

他扭头一看,身侧早已杳无人踪。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将他拐出来的人,已经不知何时悄悄咪咪跑掉了。

“居然就这样跑掉了!”

“可恶,这个人看着眼熟,居然是个大骗子,将我诱出来,也不知道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