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祀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喻湾面色苍白,极为惶恐的站在轩辕世身后,一双水润美眸颇为不安的看了看轩辕世,又看了看轩辕祀,瞳孔深处藏着深深的绝望。

她垂落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尖锐的指甲陷入她柔嫩的掌心,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格外愤怒的望着轩辕祀。

原来,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放、荡的女人?

触及到她的目光,轩辕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仅一瞬间便恢复了原样,笑眯着眼看向轩辕世,瞳孔深处藏着冷芒:“她什么时候来的?”

他分明差人将她从五皇子府里接出来放置在庄园里,周遭那么多人护着她,怎可能会出现在这皇宫中?

难道……

此时在庄园里的那个人,不是真的?

轩辕世冷冷的望着他,刚要说话,却见站在身后的喻湾走了出来,挡在了自己身前。

“阿……五皇子殿下,这件事,让臣妾来做个了解吧。”喻湾站在轩辕世面前,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宫变开始前,轩辕世便已经挑明了她跟轩辕祀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那时候起,她才明白,其实她暗地里做的所有小动作,轩辕世都了如指掌。

她本以为轩辕世会休了自己,亦或是暗地里赐给她一杯毒酒,一尺白绫让她自我了结。

毕竟她所做的,都是背叛他,对不起他的事情,若是这些事传出去,这京城里的人定会笑话他。

可他没有,他只是同她谈了许多,坦白了他自己还对独孤妍藏着的心思,也坦白了他对她其实没有多大的感情,只是一开始她跟他是合作,为了各自的利益才会这么做的。

包括之前在宫中中了媚、药,他对自己温柔,也不过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一样的深爱着一个人,一样的爱而不得,心里才起了恻隐之心,想要同她好好的过日子。

但他没想到,成亲之后,她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他给了她两条路,一是假死,离开五皇府,从今以后隐姓埋名的活着,二是同他和离,从今以后男女互嫁各不相干。

在选择时,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轩辕祀。

这个在情、事上极度霸道也极度温柔的男人。

她坐在窗边苦想了一天一夜,才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心。

不可否认,人都是有受虐倾向的,她跟轩辕祀相互纠缠了那么久,她居然对这个可怕的,无情的男人产生了异样的感情。

宫变开始前,他派人来说要带她离开,让她心里升起了几分希望,觉着他对自己也是拥有感情的。

因而,在回答轩辕世时,她做出了第二个选择。

她并未跟着轩辕祀的人离开,而是在轩辕世的帮助下,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贴上人皮面具,装着自己的样子跟轩辕祀的人离开,为了迷惑他。

而自己则跟着轩辕世进宫,想着若是碰到了什么危险,倒也能上去帮他挡一挡。

可事实证明,终究还是她奢望了。

也是啊。

她跟他一开始就是为了交易搅和在一起,她一开始就不干净了,他又怎可能会喜欢自己呢?

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一厢情愿,就应当愿赌服输。

这次的选择,是她错了。

这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八皇子殿下。”喻湾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压抑着,强装出一副冷漠的模样望着他,伸出了白皙的柔夷:“请您将臣妾之前送您的荷包还给臣妾。”

“臣妾早已与五皇子殿下和离,现如今还留着贴身物什在你手里,这对臣妾的名声不好,还请您还给臣妾。”

那荷包是她最近一次与他痴缠时,被他强行要过去的。

她想着,既然事情已经快结束了,不如给他留个想念。

现在看来,这想念,也不必留了。

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轩辕祀望着她的手,眼眸微微眯起,眸中掠过一抹寒芒,轻轻的笑了声,抬起折扇缓慢的将她的手压下:“喻小姐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大明白呢?”

“八弟,莫要装傻了,这人家姑娘的贴身物什留在你身边,这对她名声可不好。”轩辕容得唯恐天下不乱,懒懒的出了声。

虽喻湾跟轩辕世和离了,再怎么说,她曾经也是五皇子妃。

如今被轩辕祀这么为难,那明显就是在下轩辕世的面子,他又怎么可能不出声说上一说呢?

好歹也是友军啊。

“行了。”轩辕亦寒颇为不耐烦的喊了停,视线落在沉默的轩辕世身上,道:“储君之位,便让阿世来吧,本王没兴趣。”

“接下来的事宜,你们便寻独孤小将军同容王聊,本王便先撤了。”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别院去寻妍妍,同她一块喝茶聊天呢。

他话音一落,抬手便将早已经拿到手的虎符和玉玺分别丢给了独孤渝和轩辕世,随后自己转身潇洒离去。

手忙脚乱接住虎符的独孤渝:“???”

怔怔看着手里玉玺的轩辕世:“……”

一脸懵逼,新鲜出炉的容王轩辕容得:“???”

金銮殿内的大臣们:“……”

这……这就结束了?

说好的刀光剑影呢?

说好的夺嫡之争呢?

说好的血溅三尺呢?

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轩辕祀意味不明的看着轩辕亦寒大步离开的背影,陡的轻笑了声,伸出手拉住了喻湾的手,二话不说,拽着她便走。

喻湾被他拽的踉跄了下,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子:“你松开我!松开我!”

金銮殿内的大臣们:“……”

人……都走光了?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了一声瞬,随后纷纷朝着轩辕世的方向下跪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世神情复杂的收好玉玺,神色清冷道:“平身。”

纷乱不堪的京城,仅经过一个夜晚,便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身在漩涡的人才知晓,这平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实际上,剥去这层外壳,依旧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