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上名字考号籍贯,赵言从第一题开始往后写,以免漏答。

待一安静下来,考生都沉浸于考题之中,时间滴滴哒哒往后走。

做到第三题,看完题目梳理思路时,赵言笔下微顿,眉头微微一挑,有些似曾相识的答题思路啊,就是那日他问方师兄的那道‘螃蟹’题,虽说题目不一样,但至少能搭到百分之十的边,尤其之后他还帮他们梳理了一遍,至少有一两分的内容是能写到上面的,但好像这么一掰扯能写的也不多?想了一会,他便抛去脑中的杂念继续写。

时间一点点过去,做题做到后面,他们是被忽如其来的雨水‘冻’醒的。

赵言也是这时候腾出一只手裹紧衣服,抬头发现外头下雨了,偏偏常常说春风和煦,这时候下雨又伴随刮风,雨水被风搅动着斜着淋下来,就有些惨了。

他身体往里面挪了挪,又观察了桌板,确定上面没有淋到,这才继续答题。

也不知什么时候了,赵言做完最后一题,离收卷时间还有一会,外头的雨还在下,只要还有个遮雨的顶,他便不再理会,细细检查有无可以再润色的地方。

翻了两页,他在几道题目那多停留了一会,在脑中细细理了下,觉得可以再多加一点,会使答案更加完美一些。

接着他又改了一点点,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是一直保持清醒和理智的,并不会出现说把对的改错的做法。

几乎在他放下笔没多久,鼓声传来,监考官大喊停笔收卷。

这时候外头还在下雨,那些过来收卷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就怕雨水糊了他们的卷子,因此收卷时间也长了一些。

待收完之后,赵言身体往后舒展,舒服地眯起眼睛,他刚想站出来去如厕,这才发现外头还在下雨……

他观察了隔壁几个,特意竖起耳朵,出来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怕万一淋了雨会生病。

他们歇息的时间有很长一段,赵言微微探身出去看了眼天色,天边阴沉,那浓厚的团团灰雾仿佛要压下来一般。

赵言想到这雨水会持续不断,甚至会更大,他选择了当下起身去如厕。

显然,有他这个想法的人不少,其余的也是憋不住的或者跟风的。

赵言憋着一股气回来后便找出干净的棉布,往头上脸上一怼,仔仔细细给擦干净了。

这会儿一松懈下来饥饿感忽然袭来,他找出干粮吃起来,吃到的第一口,第一个想法便是:没有阿姐做的好吃,莫名还有些委屈。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化,赵言低着眸,唇角轻轻一扯,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艰难咽下。

接着,他又烧了小半壶热水备着。

上头按份例提供的炭火也就那么多,赵言准备先点一些将屋子暖和起来,后半夜估计还会冷,那会儿他再点一些。

烧着炭火的功夫,赵言身上被雨淋湿的部分已经干了,他将桌板搬下来,和衣躺在上面,蜷缩着身体。

睡到半夜,天气果然又冷了,他起来又烧了一波炭火,继续争分夺秒地补眠。

府考的第一天,似乎比县试那会都要惨一些,不少考生都是这么想的……

雨水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下,云层破开一道亮光,光芒耀眼。

是个极好的兆头。考生看到这样的场景,因被雨水影响的心情又恢复了。

接下来两日,天气倒是极好,白日里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夜里温度比第一日要暖和一些。

只是题目有些折磨人,累得夜里一挨着桌板就睡。赵言亦然。

时间一晃而过,考完第一场,赵言一出门便有小厮走过来扶着他。

方仲礼他们也出来了,见他们无大碍,赵言回去洗漱一番仰头大睡,直到第二日才醒来。

一早醒来他就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小厮正在收拾,听见动静看过去,“赵小少爷你醒了?”

赵言扶着额头嗯了一声,第一句便问,“其它几人怎么样?”

钱福机灵地走过去扶他,“几位少爷考完都有些累,昨日回来洗漱完都睡了,对了,方少爷一早来看过赵小少爷你,见你还在休息他又离开了。”

赵言点点头,他走到一旁洗漱完,用浸了温水的帕子捂在脸上,一下清醒不少。

钱福叫人给他准备的是面食,赵言先喝了口汤暖暖胃,这才慢条斯理地小口吃起来。

钱福安安静静待在他旁边,在赵言一抬头便能瞧见的地方。

见状,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若是以后有这么个贴心的书童也是挺好的。

不过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吃饱喝足之后,他到底不放心其余几人,因着方师兄是最早起的。

他便先去找他,尔后与他一起去看望了其余几个。

瀚哥儿和柳书宇都还没醒,而刘偐刚醒。

从瀚哥儿房间出来,方仲礼欲言又止。在他第三次看自己的时候,他看过去对上他的视线,笑道,“师兄怎么了?”

“石头,第一场的第三题。”

他要不说,赵言差些忘了,他笑着拍他肩膀道,“不小心走运碰上的,不过是搭了个边而已,你想想,实际上好像也没搭多少?且也没帮你们多少,不是吗?”

怕他不信,他还强调了一遍,但这是确实是事实。

方仲礼如今听他这么说,知道他的想法,他耸着肩也笑了,“但你前几日帮我们理思路,却是帮我们不少的。”

赵言笑,“嗯,但我们是师兄弟,是同门。”

他也不傻,不是说谁都帮的。与人好,那是相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解释一下,猜题是不可能猜中的。

咱们赵言不过是在需要写上五十行答案的考题上,碰巧在他帮忙提过的内容中,有个一行内容能凑上五十行内容上去,也就那一行能用上而已,是这个意思。感谢在2020-06-03 09:07:08~2020-06-03 18:0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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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64

府试第一二场发圆案,五日一公布,只要是过了前一场的都榜上有名,与最后一场长案的区别在于,前两场公布的榜单,上面的名字并不要求按照官方固定的横排,有格式上的细微区别。

因而考完之后,他们等着成绩便是,在此期间,因着不确定能不能过,以及又要准备下一场,大部分考生身上的压力都是双倍的。

赵言第一场考试后每日安静在客栈等着,吴老爷分配给赵言的两个小厮,他打发了一个到瀚哥儿那,如今只留下钱福一个。不过在圆案公布前的两日,赵言又从钱福那得知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让他开心的事。

“赵小少爷,小的今日去外头逛了逛,发现有人在下注。”

赵言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微挑眉,“都压了哪些人?”

“有李什么,小的想起来了,叫李松山,他是县试第一名,还有姓冯的和姓马的,小的没记住他们名字,也是县试的第一名,不过,小的压的是赵小少爷你。”

说到这,小厮还有些委屈,他家少爷太低调的缘故,他提出压这个名字时,周围的看傻子似地看着他,似乎在问:赵言是谁?

不过那又如何,想到大把大把的钱会进自己口袋里,他笑眯眯的,无比自信道,“小少爷,你可一定要考到案首。”

赵言微微挑眉,看着他笑嘻嘻的脸,忽然道,“帮我也下注一把。”

钱福以为自个听错了,赵言又提了一遍。

夜色降临,赵言关上门,他想起小厮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偷摸替他压上,又屁颠屁颠离开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信心与能力是靠自己给的,他压的也是自己,不过他用的是他自己写故事挣来的钱,至少输赢都是自己负责,不过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圆案出来后,淘汰了绝大多数的人,在榜单上的人则继续往下考。且也不过两日时间,有不少人退了客栈。

一般只要第二场一过,童生也便稳稳‘收入囊中’。不过也有例外的,因而考前千万不能慌不能骄躁,要稳住!

瀚哥儿他们一二场都在名单之上。

第三场时,府试最后一场,考场的监考官忽然多了一位,若不仔细查探还瞧不出来。

不知他与监考官知府说了什么,知府微弯下腰对他行个礼,方要移开视线的赵言,就这么瞧见了新监考官的长相,他眨了眨眼,是个熟悉的人。

不过此时最后一波考生进来,说明考场大门即将关上了,官差要过来巡视考场了,赵言转瞬将其抛在脑后,准备迎接考试。

时间一到,陈庭正严肃着脸转过身正对两排号房中间的那条廊道,青宁府知府只好闭上嘴巴,他一并跟着站在那,身后的几位也一并站着,旁边空着几个位置始终没人坐。

锣鼓一响,卷子发到手中,赵言一如既往地简单翻阅着卷子,边看边梳理思路。

锣鼓声提示开始答题了,他拿起笔在素纸上试了试,这才开始下笔。

卷子里有一道看似简单却让人捉摸不透考官用意的题,本题内容是‘苏公为童生,乃荐之朝廷,召至阙下,适值御试进士,便令公就试。公见试题,便生拒绝,直言已试,上大喜。’

其问题大概方向是询问‘其上大喜’,且围绕背后大喜原因让考生阐述,要有理有据,所写的不得与本题内容重复,也就是本题只是个引子而已,你要是抓住了它想表达的意思,你就能得分,若不然,写再多字也是零分。有些像小作文的模式。

赵言从头到尾再次看了一遍,童生二字,原本就是近几个朝代有了科举制才有的说法。

越看越觉得熟悉,莫名之中,他有个荒谬的想法,这段话难不成是从真实故事改编而来?且是当朝故事?这又是哪个被圣上特别选拔上来的官员被人编排了?

但无论是不是这个朝代发生的,他写上去也不能加分,问题也不是问的这个。想了一会儿,赵言便抛弃脑中杂念,

圣上大喜,无非是因为苏公面对圣上诚实,由表及里往下深究,又可谈及官员品格,或者往通俗一点说,圣上需要怎样的官员,可又不单单论诚实,再深挖一些,可谈及官员的选拔标准......可以说,能写的角度很多,而考官想要看到怎样的回答,考生只能猜。

答卷上的字数竖排格也就这么多,单看你怎么想怎么写。

脑中大概有个思路,赵言便开始写,笔下还引经据典一番,直至最后一字写完,他微微转动手腕,又观察了一番,心中满意,这才接着写下一题。

这道题是相对耗时的,越往后走,题目有的是看着难做着也难。以往空着的素纸,赵言都快写满了,这会儿恐怕也只有他能看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每一道仔细答完,他就像给画好的画上色一样,等涂完色,再看看还有没有补充的部分,让整体更加完美。

因而,赵言几乎是压着时间点答完的。

时间一到,他主动搁下笔,将卷子放在桌板前方,身子微微往后退‘避嫌’。

他离监考官比较近一些,试卷比大部分人收得要快,等卷子一类收上去,赵言有些口渴,耐心等待他们收完,这才转过身找到水袋喝了小口。

后面两日的两科,题目虽难,却比第一日的要简单一些,至少等答完后不是压着点过的。

待最后一科考完出来,不少在议论题目的。

“几十道题目,我就碰见两道简单的。”有人一脸委屈。

“哪有简单的?都很难啊。”有人怀疑人生。

“对啊,都很难。”

前头那个说有一道简单的不敢再说话,怕被人群殴。

赵言一出大门,等到瀚哥儿几人出来,一行人相顾无言,眼神中传达的意思都是:先回客栈,要丢人也要回去丢。

这场过后反而没前场累,或是经过前两回磨炼的缘故。

洗漱完,他们默契地在瀚哥儿屋中会合。

赵言顶着半干半湿的头发,一进去,正在吃糕点喝茶的几人同时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