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间屋子,很快便查了遍。

张妈妈一脸惨色的走了出来。几乎不敢去看司氏的眼!

“如何?”

“回老爷的话,丁妈妈她人确实不在。”

谢弘文眉头拧了拧,看了眼若兰,又看了眼跪在那的汉子,便待要开口。一道声音却抢在了她前头。

“老爷!”

谢弘文侧头朝司氏看过去。

“老爷。”司氏扯了扯嘴角,给了谢弘文一个淡淡的苦笑,轻声道:“照说这事到这就了了,可妾身便是拼着被大姑娘恨着,有些话也还是要说的。”

她这话说得不高不低,正好给就近的几人听到。其间自是包括了若兰。

若兰闻言,便笑了笑,对司氏道:“太太有话且明言,您也知道,若兰是个笨的,玩不来那些弯弯道道。”

你玩不来?你玩不来!丁香那个贱人怎么就能选这么个合适的时机去庙里?还是说,自己的身边有内奸?司氏乍然一醒,目光便利刃般的刮过松香院贴身侍候的几个下人。

香婵、香云被那如刀的目光刮过,顿觉头顶一片冷寒,脚都软了软。

“那我就直说了,说错了还请大姑娘看在我是一心为你的份上,不要见怪。”司氏要笑不笑的看了若兰。

若兰淡淡一笑,“当然。”

她当然不会怪!言语的伤害能有几分?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挖个坑,埋了你。那才快活!

司氏眼见若兰没有异议,谢弘文又一脸不悦的等在一侧,她只顿了顿,便轻声道:“妾身是想说,这汉子若是真是个贼,为何谁也不赖,偏就赖上了丁妈妈?”

若兰挑了挑眉头,谢弘文则是目光眯了眯。

将二人的反应收在眼底,司氏叹了口气,轻声道:“也是我的不是,这些日子因着忧心着老爷的考评之事,府里的事便没照管过来。不然,何至于出这么大的漏子,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了府不说,还冲撞了姑娘。”

谢弘文听得丁氏说起她考评之事,眉宇间的神色又暗了暗。几月前他便写了信进京,大哥、三弟应承的很痛快,可事情的进展却并不如人意!若是今日之事再传了出去……谢弘文眉间的怒色越发的紧了。

司氏将撩了眼谢弘文,继续道:“旁的便也不说了,首要的便是大姑娘年纪也不小,又开始议亲。这身边的妈妈有个什么不好的,首当其冲受累的就是大姑娘,依着妾身的意思,这事一定要查个仔细明白的,省得传了出去,于大姑娘名声,于老爷官声都不利。”

“这屋子也搜了,人是当场拿获的。”若兰拧了眉头看向司氏,不解的道:“太太还待要怎样细查呢?”

“姑娘你还小,你不懂。”司氏一脸疼惜的看了若兰,道:“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丁妈妈虽则在你身边侍候了十几年,可人心最易变,姑娘又敬着她,重着她,这院里除了姑娘,便是她最大。她要真想做些什么,姑娘如何能知道?依着我的意思,不若再让人去她屋里翻捡翻捡,看看可会有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司氏的话落,若兰唇角便有了一抹冷笑,她微微抬了下颌,目光灼烈的盯了司氏,“若是翻捡不出什么呢?”

“那自然就能证明她的清白了!”司氏淡淡道。

眼角的余光撩到谢弘文满脸的赞同,眼见得便是要同意司氏的这番话了。若兰抢声道:“太太这主意也不是不行。”

“哦?”司氏犹疑的看了若兰,她就不相信若兰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能这么快就同意,那显然还是有后招!”姑娘可是还有话没说完?”

若兰笑了笑,转头看向谢弘文,“父亲想必也认同了太太的意思吧?”

谢弘文很是不满意若兰此刻的神色,若兰三分讥诮七分自嘲的笑刺得他眼睛生生的疼。可,却是发作不得。

“你还有别的好主意?”

没有。”若兰早已知道为一个已然不在乎自己的人伤心,实在是很没必要没无聊的一件事,是故,对谢弘文的态度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她只需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就是了!”可是,女儿有一个条件。”

谢弘文紧了紧眉头,抬目看向若兰,“条件?什么条件?”

若兰笑了笑,道:“父亲你也知道,丁妈妈这些年为着护持女儿,没少得罪人。眼下这个千载难逢落井下石的好机会,有些人必然不会放过。”

“女儿也没别的要求,就是这些搜妈妈屋子的人,必须在进屋前由我的丫鬟搜一遍身子!”

“混帐!”谢弘文当即便变了脸色,他瞪了若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怀疑太太要裁脏陷害?”

“父亲这话说得好奇怪。”若兰一脸讶然的看了谢弘文,“父亲的意思,难道是让太太亲自去搜丁妈妈的屋子?”

“当然不是!”

“那女儿如何就怀疑太太了?”若兰不解的看了谢弘文道。

可不是么?搜屋子的又不是司氏,若兰怎么就怀疑她了?

谢弘文被若兰说得一窒,半响回不了话。他转头朝一侧的司氏看去,这一看,吓了他一跳。

虽说这院子里没几个人脸色好看,可也不至于狰狞到几近变形!眼下,司氏便是这么个神情,因为极度愤怒,一对原本秀丽的眸子竟似涨大了一倍似的,鼻孔翕翕,配着紧紧抿起的嘴唇,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太阳穴两边的青筋仿似小蛇一般,一动一动的!

司氏全然没在意到谢弘文的目光,她只是几欲吃人的瞪了若兰。

没错,她就是想裁脏陷害的!眼下被若兰看穿了自己的计划,想着他费尽心思安排的这一出,轻轻松松的便被若兰解了局。她如何甘心!

“谢……”

“太太。”张妈妈赶在司氏发作前,连忙上前扯住了司氏,飞快的说了句,“事有蹊跷,罢手吧!”

趁司氏愣在那的一刹,她匆匆的对谢弘文福了福身,忧声道:“太太前些日子身子便不大好,既然大姑娘这没什么事了,不若先让太太回屋歇着吧。”

谢弘文这会子也隐约猜到些什么!但他是不会往司氏身上想的,只想着许是谁看不惯丁妈妈,有心陷害罢了!又忖道:自己正恼这丁婆子没事挑拨,不若就趁这个机会把人打发出去。

听了张妈妈的话,便道:“即是如此,那便先送了太太回去休息吧!”

“是,老爷。”

张妈妈连忙上前便要扶了司氏。

“若芳呢?”

若兰忽的看了谢弘文,轻声道:“府里出了这么大事,家里的人都在这,怎么就不见了若芳?”话落,一脸急色的道:“难不成贼人不只一个?”

司氏原本正由张妈妈扶了打算往外走的步子,在听到若兰提及若芳的那刻,立即便顿了顿,她霍然转身抬目朝若兰看去。

有怀疑,有惊惧,有骇然,有……有那么多的情绪,多到司氏只在一刹那便背脊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