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试行第五版的诊疗方案中,为了应对湘北省,尤其是云鹤市疑似病例数量巨大但检测能力不足的问题,国家卫健委针对湘北省的情况特殊增添了“临床诊断病例”这个诊断项目。在整个湘北省内,所有具有病毒性肺炎影像学特征的疑似病例都被划入了“临床诊断病例”中。由于是一个全新设置的统计条目,临床诊断病例患者不被作为疑似病例或者确诊病例进行统计。但他们同样会被送到方舱医院或者其他定点医院接受治疗,并且继续进行核酸检查。

而现在看起来,针对这些临床诊断病例的核酸检查已经全部告一段落。全省上下的临床诊断病例中,一共检查出了一万三千多名核酸阳性患者。

孙立恩这下彻底放心了,他放下手里的手机,然后一头扎进了床里。这一万三千多人不会对现有的医疗体系造成冲击,因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病人已经被收治在了定点医院或者方舱医院里。倒不如说确定他们是阳性之后,现有医疗机构的压力要小的多——很多只收治了临床确诊病例的医疗机构可以放心把这些患者转到只接收确诊患者的机构里去了。

数据这种东西,如果不结合实际情况进行分析,单纯就看个数字高低……那很多时候就会出现巨大的问题。

偏离实际,导致数据和现实反映出来的情况完全脱节失真……这样的事情在云鹤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确实需要所有人警惕。

作为党员,孙立恩反正就认准一条死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管它到底新增了多少,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到位就好。

当医生,只要治病救人就行,其他的事情……可以放一放。

第998章 惊恐

不出孙立恩所料,单日新增一万三千多名确诊者的消息还是在医生群体中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孙立恩在群里反复解释了好多次,仍然有刚刚睡醒然后看见新闻的医疗队员冲进群里,甩出一个链接后问道,“要不要现在赶紧去医院待命?这一万多个新增,分散到五批定点医院里,每个医院都得接收好几百人呐!”

按照湘北省的计划和安排,云鹤市目前一共征用了五批定点医院。一共有五十一家医疗机构被启动进行患者收治。其中甚至包括能只提供70张床位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以及一家隶属国企的,仅能提供20张床位的厂属医院。

云鹤上下几乎所有的医疗资源都被投入到了对抗疫情的战争中。如果真的突然再冒出来一万多例新增感染者,那这场仗就真的要打不下去了。

医疗队的医生们几乎各个都急得要死。但没有一个人说泄气话,没有一个人明里暗里询问孙立恩他们作为第一批医疗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回宁远修整。所有人都在积极请战,并且拍着胸脯表示去他的排班表,只要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在值班岗位上干到最后一刻。

这是无所畏惧且令人感动的态度,不过孙立恩仍然觉着有点……无奈。这帮人咋不知道点进去仔细看一看,然后再警觉其实是自己会错意了呢?

不光是同事们这样,孙立恩今天已经连着接到好几个这样的电话了。除了王科长打电话来准备安抚一下孙立恩的小心脏以外,其他都是亲戚和以前的同学打来求证的。

在群里复读机一样的重复了好多遍之后,孙立恩终于憋不住了。他穿好衣服,挨个敲开了还在房间里的队员房门,然后要求大家到餐厅去开个短会。在餐厅上,孙立恩朝着同事们再次语重心长道,“同志们呐,新闻不能只看标题!”

向着队员们痛陈了足足两分半钟标题党的危害之后,孙立恩喘了两口气再次强调道,“这一次的新增,主要是针对以前的临床确诊病例转归核酸确诊。实际上的新增和之前的进展差不多,可能还要稍微少一点。”

不光是医疗队的医生们在听孙立恩讲话,餐厅里的不少服务员都在竖起耳朵仔细听讲。作为云鹤人,他们比医疗队的医生们更加关心自己家乡的情况。

“同志们,一万多新增不是坏消息,这甚至可以被看做是一个好消息——这证明整个云鹤的医疗系统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检测能力。以后的检测速度会越来越快,在医疗系统管控之外的患者数量也会越来越少。这次的新增就是冲锋号,我们这场遭遇战、阻击战、阵地战,已经进展到了歼灭战的阶段了!”孙立恩努力给大家打着气,“坚持就是胜利,我们一定能赢!”

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然后大家私下散去,开始吃早饭。孙立恩的讲话倒是挺令人鼓舞,但今天早上的热干面和三鲜豆皮才叫诱人——医疗队到了云鹤这么长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两种云鹤人“过早”的经典代表。酒店方面为了给大家提供这些美食,特意把江汉路上两家特别有名的小店师傅请到了酒店来——就为了给这些医生们尝尝正宗的云鹤味道。

其他医生们都去赶着大饱口福,孙立恩则和张智甫又沟通了一下。在确定了自己的判断无误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如果真的一口气多出一万确诊……那简直不敢想象整个云鹤的情况会恶劣到什么地步。

云鹤所有的小区已经从三天前开始进行了严格封闭管理,人员的流动性被压缩到了最小地步。封闭区域因特殊需求要出门的,需要凭有效证件和凭证才能获得放行。未取得批准的人员一律不得离开小区。所有需要购买的物资都由社区工作人员统一配发……这是孙立恩所能想象到的最严格的管控措施了。

“孙主任……”孙立恩坐在餐桌前啃着面包,那个完成了三鲜豆皮制作的师傅操着一口浓重的云鹤口音凑了过来,他手里端着一碟豆皮,把豆皮放在孙立恩面前之后,老师傅有些不好意思的用双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油渍,然后低声问道,“这一次多了这么些生病的人……真的不要紧吗?”

“不要紧的。”孙立恩看了一眼这位老师傅,然后笑着安慰道,“这是好事儿——确诊了我们才好给人家治病呀。”

“我听人说,这个病得了之后人会瘸。”老师傅的紧张感并没有消失多少,他有些不安的感慨道,“我要是万一得了这个病,还不如死了痛快。本来就没几年活头,还要瘸着条腿……”

“您这是听别人谣传了。”涉及到医疗问题,孙立恩顿时严肃了起来,“以前治疗非典的时候,因为使用激素过度之后几年可能会有股骨头坏死这个问题。现在情况不一样啦,我们医疗队在云鹤治了好多人,可从来没见过有人腿会瘸的!”

老师傅点了点头,然后又试探性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能打赢呀?”

“我也不是神仙,这事儿我确实是说不好。”孙立恩无奈道,“不过,这个日子肯定不会太远。我估计……一两个月,最多一两个月,咱们就一定能把这个病毒给他消灭掉!”

孙立恩所提出的一两个月可不是什么信口胡说,他说这个话是有依据的。

根据目前的研究来看,新型冠状病毒的潜伏期最长可能在14天左右。而在感染后大约4~6天后,患者的咽拭子就能被检测出核酸阳性。

而且和当年非典不同的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患者并不需要发热,就可以开始向外排出活体病毒。孙立恩在方舱医院里见到的患者大部分都是活蹦乱跳的那种——放在急诊室里,这些患者恐怕都会被当做患者家属而不是患者本人。他们大多没有或者仅有低热,没有肺炎表现,但同样具有传染性。

从两天前开始,云鹤所有小区开始进入封闭式管理阶段。人员的流动性被压缩到了极限。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十四天左右,整个云鹤将迎来第一次“大考”。毫无疑问,这十四天里新增患者人数还有可能会继续上升,但重点在于封闭管理七天和十四天之后,患者的新增数量会不会出现明显的下降拐点。

而且孙立恩还从新闻的字里行间中看到了现在和以前的巨大区别。这个区别更多是体现在信心和决心方面的——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承认问题。只有承认问题巨大,我们才能针对这个巨大的问题展开更有目标性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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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智甫教授有些紧张的又检查了一边自己的发言稿,他今天晚上被邀请到湘北省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开回答问题。而省上的同志们也特意嘱咐张教授,可以在会议上提一提康复者血浆的事儿。

云鹤本地的血站在努力动员康复者捐献血浆,但目前动员的进展效果不是太好。不少患者本身就不太愿意再到医院这样的地方来,而且新型冠状病毒康复之后,很多人仍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捐献血浆的意愿就更弱一些。

十九个省事对口支援湘北十六个地级市的医疗队伍已经全部安排到位,云鹤市外的疫情出现了明显好转。但云鹤作为主战场,医护人员承担的压力仍然很大。

瑞德西韦的双盲对比实验正在云鹤市传染病院积极进行。在数据揭盲之前,张智甫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就被美国人认为可能有效的药物究竟有没有用。

孙立恩治疗组所提出的三联疗法虽然效果还不错,但其本质上仍然属于支持疗法,张智甫深知要对抗病毒,光靠支持疗法肯定是不行的——这相当于用医疗资源和病毒硬耗,效率低下而且很容易就把自己先耗死。

云鹤大学人民医院最近正在进行另一种临床试验,而实验的主要药物则是羟氯喹。张智甫对于羟氯喹不是很熟悉,不过听云鹤大学的同事们说,这种药物的实验性治疗效果还挺不错的。具体数据仍然有待统计,但这至少是条路子。

想到这里,张智甫停下了手里整理稿子的动作。他决定给孙立恩打个电话咨询一下——相比起其他医生,孙立恩这小子思维活泛,而且对搞实验性疗法还有些经验心得。或许他能给出一点比较有参考价值的意见。

“喂?孙主任啊?我有个事儿想咨询你一下。”张智甫拨通了孙立恩的电话,然后问道,“云鹤大学人民医院正在搞一个实验性疗法,用的是羟氯喹加基础治疗。我在云鹤大学人民医院的朋友说这个疗法目前表现的效果还不错,你看咱们要不要也跟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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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立恩猛地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豆浆直接被他的动作带的翻倒在了桌面上。微黄的豆浆迅速在整张桌子上蔓延着,孙立恩的裤子上也被豆浆打湿了一片。但他完全没有在乎,只是拿着电话大声且迅速的问道,“你确定吗?是羟氯喹?什么时候开始的实验?”

电话里的张智甫被吓了一跳,孙立恩的激烈反应让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额……应该,应该是羟氯喹。实验是从4号开始的。”

“不要应该,赶紧确认一下。”孙立恩这下是真的急了。他着急上火的原因很简单,当时去会诊的时候,他给刘连志院长的用药建议可是在白芍总苷和磷酸羟氯喹里选择了白芍总苷的。

按照孙立恩一开始的预计,白芍总苷和磷酸羟氯喹中很可能只有一种药物有效——否则张敏的疾病进展也不会仅仅只是缓慢而已——也就是说,二选一他就有50%的机会挑错药物。

现在张智甫回馈说,云鹤大学人民医院已经在就羟氯喹进行实验性治疗,而且治疗效果还可以……那就意味着,他很可能当时二选一的时候选错了药物。

刘连志院长的病情很重了,他急需有效的抗病毒药物进行治疗。而孙立恩现在听说自己可能选错了药,肾上腺素突然开始大量分泌到了他的血管里。他的双手和双腿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是……是羟氯喹。”张智甫重新看了一遍自己手机上的微信然后说道,“你需要再确认一下么?我把那边的电话给你。”

“好,你先发给我吧。”孙立恩毫不客气的说道,他用肩膀夹着手机,顺手抄起自己放在椅背上的夹克就往门外跑去,“我这里有急事先挂了,你赶紧把电话给我发过来。”

冲到了门口,孙立恩才发现自己还没联系和自己对口的那位志愿者司机。他着急的转了两圈,决定赶紧先把消息传给宋文再说。

“给刘连志院长的白芍总苷赶紧停下来。”电话刚一接通,孙立恩就急着连声说道,“之前二选一出问题了,起效的应该是羟氯喹!”

“你怎么知道的?”宋文在电话那头非常沉稳的问道,“白芍总苷的体外活性试验结果出来了?”

“沈夕还没给我打电话。”孙立恩否认并且急道,“4号的时候,云鹤大学人民医院就开始搞临床试验了——他们用的是羟氯喹,而且说效果还不错!”

“知道了,我现在就让他们停药。”宋文的声音也急了起来,“你尽快过来一趟,看看方案要不要再调整。”

挂了电话,孙立恩开始疯狂的在微信上寻找着经常接自己的那位志愿者司机,但人在着急的时候总是容易出现各式各样的小失误——孙立恩划了半天,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司机的微信。

一个穿着医疗队统一制服,而且还站在酒店门口焦急点着手机的人,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总是最显眼的那个。过了大概十几秒,就有个带着口罩的人走过来向孙立恩搭话道,“医生,你是在找车么?”

孙立恩抬头一看,这位师傅穿着快递小哥的制服,脸上有深深的黑眼圈,看起来好像很疲劳的样子。

“额,是的。”孙立恩点了点头,他现在可顾不上其他的了——时间紧迫,他必须马上赶到同德医学院的高新院区才行。“师傅您能送我一段么?我去高新区那边。”

“高新区啊?”这位快递师傅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很快点头道,“没问题,我送你过去。”他转头就往前走,并且还示意孙立恩赶紧跟上,“我开车送你过去,大概半个小时能到。不过我之后还有货要送,医生您回来的时候可能得再想想办法。”

第999章 ecmo

穿着黑红灰三色制服的快递师傅路上一直都很沉默。孙立恩坐在他身边的卡车座位上,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点啥。

这种用来转运快递货物的小卡车从设计之初就和乘坐舒适感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了压缩成本,厂商只吝啬的只往座椅的坐垫里塞了两块薄薄的泡沫。孙立恩坐上去之后,几乎瞬间就能感受到两条大腿下面坚硬的钢板。

嘶吼着发动,但就是跑不快的卡车穿行在云鹤的街道上,平均每隔三五个路口,孙立恩就能看到一个有交警同志值守的路口。现在外面的气温大概也就六七度的样子,天上也阴沉沉的没有太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下来的。

每过一个路口,孙立恩和快递师傅都得接受一次体温检查和证件查验。在得知快递师傅是要送孙立恩前往医院之后,交警同志们都会在交还证件后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敬礼放行。

被一路礼遇送到医院,孙立恩从车上爬了下来——没办法,一路又颠又硬的乘坐体验已经让他腿麻了。爬下卡车之后,孙立恩一路连瘸带蹦的冲到了同德医学院高新分院的住院大楼,并且顺利找到了脸色难看的宋文和朱敏华。

“白芍总苷已经停了,现在正在用康复者血浆进行抗病毒治疗。”朱敏华对孙立恩通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后说道,“我们已经在联系云鹤大学人民医院的那个实验组,请他们提供相应数据了。你先别着急——白芍总苷不见得就没有用处,作为免疫抑制剂,它对老刘至少没有太大的坏处。”

孙立恩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点,然后说道,“康复者血浆用了之后就暂时别再上血浆置换,我先进去看看他什么情况。”

“你等会再进去,先在外面把气喘匀了再说。”宋文在一旁说道,“老刘的情况现在还算稳定,已经给他上ecmo了,应该不会再有太大的变动。”

孙立恩点了点头,然后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歇了好一会。等气喘匀了之后,他开始默默换上了防护服准备往红区里走,一边换着防护服,孙立恩一边说道,“既然没有给他用磷酸羟氯喹,那就先不着急给他继续用。现在最有效的抗病毒药物应该还是康复者血浆,其他药用不用的意义都不是太大。”

“这种事儿我们也知道。”朱敏华看得出来孙立恩现在表面看着冷静,但心里还是一团乱麻。于是他刻意打断了孙立恩穿防护服的动作,拍着孙立恩的肩膀说道,“你需要稍微冷静一点——还不能确定白芍总苷就没有用,也不能肯定羟氯喹就一定有用。不要乱了阵脚,一定要先稳住自己。”

朱敏华的提醒让孙立恩冷静了一下,他点点头道,“无论如何,等看过了情况再说。”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刘院长现在情况还行?”

“上了ecmo,氧饱和度起来了,但是其他的器官损伤很麻烦。”朱敏华盯着孙立恩的双眼说道,“他有急性肝损伤,急性肾损伤,而且最近查的心肌标志物也在升高。”

孙立恩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当呼吸窘迫综合征进展到了多器官衰竭的时候……能把人救回来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ecmo能够保证刘连志院长的呼吸窘迫综合征得到扭转,但低氧血症和高乳酸血症对其他器官已经造成了损伤。这样的损伤只能靠身体自己的修复能力进行修补。

孙立恩也不知道,自己进去带着状态栏看上一眼,能不能为刘连志院长的治疗带来什么改变。从经验和科学上判断,他对此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看刘院长自己能不能扛下去,能不能凭借着生命支持仪器从鬼门关里再闯出来。

但理智上虽然明白,可情感上孙立恩却无法接受。他一定要进去看一看,至少再试一试,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切入点。

进入到红区之后,孙立恩直接就进了重症监护病区。在这里躺着十六名患者,其中生命支持级别最高的,就是刘连志。

孙立恩站在刘连志身边,开始迅速查看起了他的状态栏。然而……状态栏的提示却让孙立恩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刘连志所面对的不只是肝肾损伤这么简单。缠绕在他身上的厄运似乎还远没有结束的意思。孙立恩在状态栏的末尾看到了“多重耐药肺炎克雷伯菌感染”和“多重耐药鲍曼不动杆菌感染”两个症状。

多重耐药菌感染,这是icu病房中的患者们需要面临的一个巨大难关。在重症监护病区中,很多不同病因的患者聚集于此,并且还需要长期在这里接受治疗。而治疗过程中,医生们一遍又一遍为患者使用的抗菌药就成为了被动“筛选”细菌的条件。只有在各种抗生素的轮番攻击中还能活下来的细菌,才有资格在icu里生存。

这样被筛选了几十代甚至上百代的细菌普遍对多种类型的抗生素都有了耐药性。因此才会被成为“多重耐药”。而不幸中的万幸是,感染了刘连志的只是“多重耐药”而不是“泛耐药”或者“全耐药”菌——这样的细菌对一部分抗生素耐药,但仍然有一些抗生素能够高效的杀灭它们。

孙立恩正准备要过刘连志的血常规报告,然后找个蛛丝马迹来提醒一下这里的医生多重耐药菌感染的问题时,状态栏突然刷出了一个新的状态栏,一个孙立恩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至今看到仍然会浑身上下汗毛直立的状态。

“弥散性血管内凝血00.00.01”

“护士!”孙立恩扭头就喊,同时还按下了刘连志床头的呼叫铃。按下呼叫铃之后,孙立恩马上开始翻箱倒柜找起了采样瓶。检测弥散性血管内凝血(dic)的最快手段就是对血小板计数、凝血酶原时间、激活的部分凝血活酶时间、凝血酶时间、纤维蛋白水平、d-二聚体等项目进行检查。现在的刘连志的dic状态刚刚开始,很明显应该是处于dic三个分期中的高凝期。

只要尽快确定dic,然后对他进行抗凝治疗,一切就应该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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