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其他霍普金斯留学的大牛们忽悠来第四中心医院,听一个小规培指挥?孙立恩的目光彻底凝固了。沉默了半天之后,他默默开了一瓶啤酒灌下了肚子。反正要头疼的也是刘主任和柳院长。与其操心这个,倒还不如趁机多喝两瓶啤酒放松一下。

战老板看徐有容没怎么动筷子,以为大概是菜色不和胃口。干脆煮了一锅热腾腾的海鲜粥送了过来。“我这儿的烤鱼是四川口味,小姑娘你吃不得辣吧?尝尝这个,我以前在广东打工的时候,和几个潮汕工友学的。”

粥底是战老板连续搅动烹煮了四十多分钟做好的那种,米粒都快被熬化了。里面煮着鲜虾和螃蟹,还有在水里养了一天多吐尽沙砾的蛤蜊。一锅热气腾腾的海鲜粥,配上姜丝和新切好的葱粒,在寒风中显得诱人至极。

四人重新开始第二轮用餐,而徐有容则盛了一碗粥后开始劝诱胡佳转到抢救室来工作。

“反正当器械护士没啥好的。”徐有容用一句话总结了胡佳的工作内容。“平时忙的要死,生怕出点差错,被主刀骂也是家常便饭。你还不如来抢救室呢。”她认真道,“有胡姨护着你,工作也能顺利不少啊。”

“可我当初选手术室,就是为了锻炼一下自己嘛。”胡佳嘟着嘴,“总靠我大姑护着,什么都不懂,那以后怎么办?她总不能就一直干下去呀。”

胡佳的手术室工作进展绝不能说一帆风顺。实际上刚入职的时候,她也经常被资深护士和主刀们骂的狗血淋头过。甚至有一次,因为主刀要止血钳的时候胡佳递过去的弯度不合心意,主刀医生甚至直接把止血钳摔在了胡佳的身上。手术结束后,小姑娘一个人在更衣室里哭了好久。

虽然那个主刀医生半年后就被调去下级医院了,可胡佳对此还是有些心理阴影。以至于后来只要有医生要止血钳,她都要先问一句“要不要带弧度。”

但即使这样,胡佳仍然没有脱离手术室,来抢救室工作的打算。人长大了就要自立,要是靠着大姑的庇护,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长进。胡佳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那你就更应该来抢救室工作啦。”徐有容继续劝诱着胡佳跳槽,“抢救室里的突发情况很多,而且很多时候都比手术室里更严重。这里更能锻炼人呀。”

胡佳有些心动。其实每个医务工作者心里都有一颗治病救人的心。比起在手术室里止血钳,来抢救室工作的确更符合她心目中的医务工作内容。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让你进我们治疗组的。”徐有容凑近了压低声音继续道,“就当治疗组的专职护士,治病救人的同时还能和你家孙哥哥多说说话。”

胡佳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徐有容脸上带笑,继续道,“日久生情嘛,你现在在手术室里一天到晚的不出来。他在抢救室工作了两个月,你才见了他几回?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你能在他八十大寿的时候第一次牵手都算快的。”

胡佳低着头,用蚊子样的声音答道,“我……我考虑考虑。”

“这种事情要趁早。”徐有容拍了拍胡佳的肩膀,“就和这砂锅粥里的虾一样。烫熟了就得往嘴里吃。煮太久了肉都是干的。那可就不好吃咯。”

散场之后,徐有容自告奋勇送胡佳回去。冯明的宿舍和孙立恩的宿舍离得挺近,两人一起在雪地里走着,双手揣兜。雪花渐渐落在两人身上,染出一片白色。

“徐医生真打算继续挖人来?”冯明走路有些晃,但思维还挺清晰,“这么搞下去不合适吧?又挖医生又挖护士,她打算再搞个科室出来?”

“你是不知道柳院长有多宝贝她。”一想到为了给徐有容职称晋升多一些把握,甚至愿意拉下脸来的柳副院长,孙立恩就觉得这事儿可行。“她只要能再挖一个霍普金斯毕业的医学博士,我估计柳院长能直接给她成立一个单独的科室。”

“哪儿有这么容易。”冯明打了个酒嗝,然后被自己薰的直眯眼,“又不是要搞个神外二科,而且就靠两个霍普金斯的医生,也撑不起来一个科室呀。”

一个科室需要有科室的领头人,有负责治疗和问诊的中坚力量,有需要培育同时也能当苦力的新人。同时还要有经费支持,有办公地点,有自己的病床房间……新开辟一个科室的难度,甚至可以说和新开一家小型专科医院差不多。

“不管,反正这种事情轮不到我操心。”孙立恩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毕业工作就不用再念书了……”

冯明嘿嘿笑着,“你看,当年上病理的时候你就没好好听课吧?第1节课上王教授就说了,‘医生这个职业要求终身学习’。”他模仿着病理课王教授的口气,操这一口不着调的上海话,“你们以后工作了,看书学习,写报告,做题目,甚至继续写论文那都是肯定要做的。不要觉得毕业以后就能轻松——在工作间隙学习,比上学还累的!”

孙立恩叹了口气,捂着头叹道,“上辈子做坏事,这辈子当医生哦……”

第84章 查房

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被迫当医生的孙立恩,在书堆里抬起了头。

昨天晚上回到宿舍,孙立恩看着桌上尚未完成的提纲又犯起了倔。就仿佛以前在学校里的习惯一样,他实在是无法容忍自己在工作尚未完成的时候上床睡觉——如果这么做了,他一定会半夜突然醒来,然后辗转反侧死活睡不着觉。

与其半夜醒来,不如直接干活。至少把提纲需要的引用论文先都找出来。借着酒意,孙立恩做出了这个决定。然后一头扎进了知网和万方数据库的无边黑洞中。

等到孙立恩再次开头,宁远的天空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天空中的鱼肚白正在昭示着凌晨时分特有的活力气息。反应了好一会之后,孙立恩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从脸上撕掉了一张沾的结结实实的白纸,孙立恩脚下踩着八卦步,人晃出了凌波微步的飘忽不定。一路避开了地上的垃圾桶,臭袜子和书籍堆,晃进了洗手间里准备洗漱一番。

冷水洗脸,虽然容易给心脏施加一些不必要的压力,但确实也是提神醒脑的好手段。一番洗漱后,摸着逐渐有些发烫的脸,孙立恩满意的抬起了头,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孙立恩,男,25岁,轻型急性酒精中毒,距离下次状态栏升级还有95个确诊。”

“恩?”孙立恩猛然一惊,脑子里还剩下的一点点醉意不翼而飞。仔细观察了几秒钟后,孙立恩心中的惊讶被一股巨大的惊喜所覆盖。

对孙立恩来说,状态栏简直是改变了“诊断”定义的存在。他在过去五年中学习到的知识,在状态栏的帮助下终于成为了日常工作治疗中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东西。仅仅一眼就能看到病人的异常状态或者病因,从而让他有针对性的安排检查和治疗。状态栏对孙立恩是巨大帮助,对亟待帮助的病人来说也是。

而已经很好用的状态栏,竟然似乎还有升级的可能!这怎么能让孙立恩不喜出望外?

“可为什么是九十五呢?”孙立恩有些困惑。过去的两天中,他经手的病人数量虽然不如周军等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急诊科医生,可也不在少数。粗略一数也有十一二个之多。可为什么状态栏升级却还有95个?数字不整,这让孙立恩觉得有些不对劲。

95个……95个确诊?孙立恩眼睛猛地睁大了,陈雯的包虫病并发库欣综合征,小林薰的甲亢危象,郑筱萸的梅毒性肝病和梅毒性脑病,秦雅的烟雾病,以及袁梦的晕血。这五个病人的疾病都是孙立恩凭借着状态栏的提示所作出的诊断。而林兰则是已经明确了外伤,状态栏只是提示有内出血而已。

“所以关键在于利用状态栏的提示,对病人的病情进行诊断?”孙立恩摸着自己的下巴,忽然觉得上班似乎也不再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了。

抱着最后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孙立恩套上黑色羽绒服出了门。时间不算太早,但还没有晚到要被周军打电话催着来上班的地步。路过楼下的早餐摊,孙立恩买了五块钱的素包子。一路小跑来到了医院里。

“今天来的挺早。”周军正在值班台前面看着报纸,见孙立恩来了,抬头打了个招呼,从桌子上摸出一个纸杯,给里面倒上了自己保温杯中的黑咖啡。“喝吧,再过十分钟就要查房了。”

黑咖啡就着素包子下了肚,孙立恩顺带换上了自己的白大褂,“周老师,今天您带着我们查房?”

“今天刘主任带队。”周军摇了摇头笑道,“郑老头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刘老师打算严肃对待一下。”

刘堂春哪里是打算严肃对待,明明就是准备搞个大新闻。急诊科平时的巡回查房也就是几个高年资的副主任医师带队。刘堂春这种级别的主任级科室副主任,除非是一周一次的大查房,否则一般是不会参与到查房过程中的。

大查房虽说是查房,但其实更像是一场关于患者疾病的头脑风暴。宁远医学院在这一点上师承了协和的风格。持续了三十多年的临床大查房虽然类型有所改变,但核心元素仍然保持不变。每周住院医师都要精心挑选几个自己所负责的复杂病例。将病人的情况做一个详细的汇报。汇报完成后,交由参与大查房的医生们自由讨论。不管是专家教授,还是实习医生,都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最后由科主任进行总结和进一步治疗指示。

而刘堂春准备搞事情的查房,则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类型。

主任医师带队,带上管床医生和实习的医学生,以及主治医师们一起,对每个病人的恢复情况进行询问和讨论。主任医师在询问管床医生的同时,还会随机抽问实习医生关于病人疾病的问题。比如疾病特征,用药禁忌,康复情况和周期,诸如此类。被突然问到的实习医生们绝大多数都会出现答不上来的情况。然后在同事和病人的眼光中无地自容。被狠狠羞辱过以后,实习医生们会暗自开始加油,拼命复习疾病内容,以求不再出丑。

从这一点上来说,初级医生们基本都是抖m,而抛出问题的资深医生们……大概就是性格最恶劣的s。

刘堂春穿着白大褂,一把推开了抢救室的大门。灰白的头发随着脚下的步伐微微起伏,只系了一个扣的白大褂被走动时带出的风卷动,飘在刘堂春身后,看上去颇有一代宗师的风范。

“立恩,走!”刘堂春朝着喝着黑咖啡的孙立恩一招手,“跟我一起去看热闹!”

一代宗师一句话就破了功,而孙立恩和周军则一起跟在刘堂春身后,一起走向了位于五楼的急诊科住院部。

三人的队伍渐渐变成十人,再到十五人,二十人。等孙立恩等人站在住院部门口的时候,三十八人的查房队伍几乎堵塞了整个走廊。后来的主治医生们开始自发的维持起了秩序。实习生们只能站在走廊里听讲,只有被点到名字的实习生才能进入病房内部。而被刘堂春特意带在身边的孙立恩则不在此列。他从口袋里摸出笔和本子,准备开始记录。

“0501房,魏金水。”刘堂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名字,朝着孙立恩一笑,“第一个就是你的病人,讲讲情况吧。”

第85章 搞事情

魏金水,两天前早上被120紧急送院。因为左前交通动脉瘤的自发性出血,而晕倒在了骑电动车上学的路上。

“患者的窄颈左前交通动脉瘤经过铂金弹簧圈治疗后,效果良好。”孙立恩从自己手里的档案本中找到了魏金水的病例纪录,“手术主刀医生是董昕医生,动脉瘤栓塞程度95%医生,患者目前意识水平良好,除双下肢轻微麻木以外,没有其他神经功能障碍。”

刘堂春点了点头,忽然问道,“gdc(guglielmi detachable coil,电解可脱性弹簧圈)治疗和传统开颅和球囊扩张治疗有什么不同?患者术后应该注意什么?”

这就是在考教孙立恩了。gdc治疗属于典型的神经外科治疗内容,这并不是急诊医生需要掌握的内容。

稍一沉吟后,孙立恩答道,“gdc在安放弹簧圈的同时进行电解作用,治疗时间短,不会伤及其他脑组织,不会造成医源性脑损伤。白金圈在电作用下吸引血细胞,形成栓塞填充脆弱的动脉瘤体。比起球囊扩张更能适应复杂的动脉瘤体形状,也不容易引发动脉瘤破裂。”

“术后应注意什么?”刘堂春对孙立恩的回答挺满意。“他的医嘱是你下的?”

“病人的医嘱是董昕医生直接下达的。”孙立恩摊了摊手,“术后主要需要注意脑积水等并发症的出现。三月内进行血管成像影像复查。”

“啊?”刘堂春还没说话,躺在病床上的魏金水先喊了起来,“还要来检查啊?”

刘堂春笑着问道,“怎么,不想来医院了?”

魏金水脸色不太好看,他踟蹰道,“我明年高考,这不是耽误时间么?”

刘堂春继续问道,“高考是为了什么呀?”

“为了上重点大学,出来工作以后孝敬爸妈。”小魏同学回答的毫不犹豫,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这么想的。“他俩工作起早贪黑的太辛苦了,我想早点自立,让他们轻松一点。”

“那你就更要按时来检查了。”刘堂春正色道,“如果早期检查出了问题,说不定吃吃药还能解决。可你要是拖着不肯来,那说不定就又要手术了。你知道你这次手术花了多少钱么?”

小魏同学脸色更差了,“花了很多钱么?我家没钱的啊!”他低下头,悄悄的哭了出来,“他们两个为了让我上学更轻松,才借钱买了一台电动车给我。借了亲戚的钱还没有还清,这可怎么办?”

谁都不知道这个十七岁的大男孩在过去的生活中承载了多少压力。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却猛地压破了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坐在病床上,低着头,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往下落着。一颗一颗落在了床上,落在了医院白色的被子上。

刘堂春愣了愣,他走到了魏金水的床边,坐下来摸了摸这个少年的头发。“小子,别哭。”

魏金水慌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我……我没忍住。”

“你还小。十七岁,还没成年呢。”刘堂春像是在和邻家小孙儿聊天的老爷爷,“现在就担心赚钱的事儿有些早了。”

“可是……”魏金水擦着眼泪,身体因为抽泣而抖动着,“我们家真的没钱了……”

“这些事情,交给大人去操心。”刘堂春的回答斩钉截铁,“现在你操心这个,什么忙都帮不上。赶紧好起来,按时来复查。不要再给家人增添新的负担,这就是你能做的事情了。明白没有?”

离开了魏金水的病房,刘堂春带着一行人走了很远,才压低声音道,“刚才我为什么不和他说保险的事情,有人知道么?”

长久的沉默后,周军打破了寂静,“因为我们不知道病人家属对这个问题的解释,而且已经产生了的治疗费用支付问题并不是患者需要知道的内容。”

“如果过度回答,可能导致患者家属陷入某种道德陷阱中。比如他们是否经常性的对自己的孩子说谎。”刘堂春摇了摇头,转而看向了孙立恩,“你救下来了一个好孩子。现在这个年代,还能这么为家长着想的已经不多见了。”

刘堂春说的救下,并不只是治疗。也是因为孙立恩用自己的身体,替昏迷中的魏金水挡住了郑筱萸飞起的那一脚。刘堂春看过那段监控视频,如果不是孙立恩用自己的胸口挡了一下,只怕郑筱萸就会直接踢在魏金水的头上——没有人知道这一脚下去,会不会踢破已经出现自发性出血的脑动脉瘤。

查房还在继续,急诊科昨天收治了接近四百人,其中简单处理后自行出院的约有300人左右。新收入普通病房等待手术的有68人,已经手术的31人。四名消防员和三名飞行救护员则被安排进了icu病房加强观察。

“这个病人情况比较特殊。”终于轮到了郑国有的病房。刘堂春带着一脸坏笑站在门口,对着身后的众多医生道,“为了保证查房质量,我特意邀请了咱们医院护理部肖丽蓉主任参与查房。大家鼓掌欢迎!”

住院病房的走廊里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仿佛有领导前来视察一样。肖丽蓉主任穿着一身白大褂,朝着周围鼓掌的年轻医生们点头微笑。然后走到了刘堂春身前。“我就知道老刘你这一肚子坏水的,叫我来一起查房肯定没安好心。”

“我可是为了让年轻医生们掌握更多的知识。”刘堂春嘿嘿笑着,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门口的病人姓名。“肖主任你对于病人术后护理和医生医嘱检查都是权威,能请你来一起参与查房,对这些年轻医生们来说也是份宝贵的经历嘛!”

刘堂春给肖丽蓉扣着大帽子,而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孙立恩转头一看,却发现来人正是徐有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徐有容冷冷淡淡朝着周围的医生们点了点头,对刘堂春多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今天是查房的日子,昨天没有人通知我。”

“没关系,你刚来我们急诊科不久,可以理解。”刘堂春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半步,露出了被自己挡在身后的孙立恩,“前面的查房记录你可以去问立恩。好了,最后一个病人。”他转头推开了身后的房门,“第四中心医院骨科主任,郑国有!”

第86章 春风得意

病房的大门被推开的时候,郑国有正在和同一病房里的小年轻聊着天。老头盘坐在床上,脸冲外看着窗外的一片白雪皑皑。“……小伙子,不要觉得怕老婆是什么特别没面子的事情。咱们男同志稍微吃点亏算什么?那不是怕,是爱,是尊重和理解。咱们男人,要有这个胸襟!”

一群人乌泱泱的挤了进来。肖丽蓉头上带着有三个斜杠的护士帽,面色铁青的进入了房间。可冷冰冰的面色随着郑国有的一席话如夏日寒冰般迅速消融,从门口到床边不过区区十步距离,肖丽蓉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冷峻变成了温和。

“郑国有,男,61岁,高度紧张,焦虑。”

虽然背对着身后,但郑国有的状态栏已经彻底出卖了他的内心世界。想来应该是刚刚门口传来的动静让老头听见了,这才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一招。

“你们没见过的都过来打个招呼啊。”刘堂春指了指面前带着一脸“虚假”惊讶转过身来的郑国有,“这位是咱们医院骨科的科室主任郑国有。”

一群来实习的医学生们哪儿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个个轮着上来朝着老郑鞠躬问好,搞得现场如同遗体告别仪式似的气氛肃穆。肖丽蓉重新冷下脸来,拿起了老郑床头的病例记录翻阅了起来。

“郑主任两天前在进行一场多科室复合手术的时候,作为骨科方面主刀医生,主持了病人的下肢脱套缝合处理。在进行股静脉缝合的时候突然心梗。五次除颤后恢复窦性心律,送复合手术室进行了介入手术,放置了两枚firesorb2……”刘堂春亲自介绍着自己老伙计的情况,看着病例说道这里,他挑了挑眉毛,略显轻佻的吹了个口哨,朝着面露讶色的郑国有道,“给你这老货用的全都是好东西啊。”

“我这是为医院做贡献。”郑国有瞥了一眼刘堂春,不屑道,“以后三年都要随时回访,你当我愿意装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