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病人你转到儿科去嘛。”孙立恩这边让顾爸爸带着儿子去缴费外带抽血准备检查,袁平安则瞅了个空子过来汇报罗尔斯的治疗情况。在听说了孙立恩刚刚病人的情况后,袁平安对于孙医生的特殊遭遇给予了不屑一顾以及略带嘲讽的回应——看病诊断他不如孙立恩,可袁平安自己觉得,孙立恩在“提高诊断效率”的知识和手段上,尚有所欠缺。

孙立恩瞥了一眼袁平安,“儿科的那群同事都快猝死了,能给他们省点事情就省一点吧。基本的检查我还是能做的——真要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我再去请他们来会诊也可以。”他对于袁平安的建议其实也是认真考虑过的。但遇到这种患者,在状态栏多少看出一些奇怪状态的条件下,把患者推给繁忙的儿科,实在是有些过分。

袁平安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是觉得这种患者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就没有必要跑来占用急诊资源嘛。诊断出一个没啥危险的患者的病情,和诊断出一个一级病人的病情,那意义都不太一样。”

孙立恩摊了摊手,“我现在并没有其他的危机病人需要处理,更何况人家也是确实有医疗需求所以才来挂号的——我虽然不是什么专家,可急诊门诊一个号也得十块钱呢。再加上等待和交通之类的隐形成本,要不是真的需要帮助,人家也不至于在工作日的中午带着孩子跑来看病嘛。”袁平安的想法其实是急诊医护人员中很常见的那种——他们对于普通患者,不光在处理诊疗上有些“不重视”的想法,而且也因为经常处理危重患者,因此疏忽了有完整意识,能够感知医护人员态度的普通患者所需要的“精神感受”。

就像之前带着自己老娘来看输尿管结石问题的年轻学霸沈夕,他是医学生,是孙立恩室友曹博士的师弟。这意味着他应该是接受过所有的医学临床教育的。哪怕是这样的人,在自己的亲人遭遇病痛时,都会很不合规矩的进来怒斥拖延治疗的病人。那没有经受过医学临床教育的病人,家属,在自己的亲人遭遇病痛的时候,又哪里还有能力分辨医生的举措是否“合适”呢?他们只能主观的去注意医生的反应,医生的态度。然后因此迁怒那些在他们看来有些“敷衍”和“不注意”的医生。

说白了,绝大部分来医院的病人和家属都是紧张而且惶恐的。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在自己的亲人可能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他们会比任何人都不知所措。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是可怜人。而另一方面,要每天都要从死神手里抢人命,累到半死的医生们随时随地保持亲切和蔼的态度,对于轻症患者和重症患者都施以平等注意力也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双方的互不理解,以及双方的各有坚持,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现在的医患关系紧张。

孙立恩能想明白这个关系和影响,所以他才会努力说服顾家豪的父亲带着儿子先去做个检查看看——而不是直接把人推给儿科或者其他的精神专科医院。他想在不至于威胁顾家豪生命安全的前提条件下,尽可能的为他提供一些帮助。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孙立恩接过了袁平安递来的报告,低头看了起来,“毕竟是个马上就到青春期的孩子,而且本身又长得胖,要是在这个关口让人知道他去过精神科医院,他会被多少同学欺负啊?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第323章 留观处理

罗尔斯的治疗情况其实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在进行了血浆置换,并且改用了阿奇霉素进行抗感染治疗后,肺炎的问题也逐渐得到了改善,同时溶血状况也得到了逐步控制。虽然为了保证罗尔斯的肾脏安全,重症医学科方面仍然在使用连续肾脏替代治疗(crrt)减轻他的肾脏负担,但按照现在的情况估计,再过个两天左右,罗尔斯就可以取掉仪器了。而大约一周后,他就能够重新回到驻训场,和自己的战友同学们一起学习包括“如何开着坦克而不迷路”在内的众多装甲兵初级以及中级作战指挥技巧。

彭枫少将今天并没有来到医院看望自己老朋友的孩子,而刘闯这两天则一直守在医院里,随时给罗尔斯帮忙——帮忙连续拒绝罗尔斯吃烤肉喝粉丝汤或者来一根沾了酱的大葱卷饼的饮食要求。

罗尔斯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哪怕自己家老爹是装甲兵司令,哪怕自己从小到大都算是衣食无忧,哪怕现在在中国,他们这些外军学员在生活上会受到一些优待。但他仍然保持着一股子中国军人独有的朴实劲——在饮食请求被拒绝之后,部队传统的面条鸡蛋病号饭他也吃的挺好。当然,一线野战装甲部队那种和尚庙里出来的兵,使劲盯着小护士们看也算情有可原。不过罗尔斯愣是能盯的脸上黒皮露出些红意——考虑到他还有点贫血,这可是真不容易。

除了罗尔斯以外,袁平安前来汇报的还有战军的老哥战浩,以及因为灾难性抗磷脂综合征入院的夏洪远。

战浩目前完成了第一轮的螯合治疗。尿铅水平证明,注入到他体内的驱铅剂正在发挥着作用。而对于战浩本人来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他的眼睛可以重新看见东西了。

神经治疗本身就是一个不确定性很多的东西,有些人对于营养神经加高压氧舱的综合治疗基本没什么反应,但有些人的疾病却能够在这种治疗下迅速得到改善。战浩就是这样的一个幸运儿,他在经过了三次高压氧舱治疗后,原本看不见东西的眼睛逐渐有了光感。虽然现在只靠一只右眼看东西还是有些吃力,但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的眼睛彻底瞎掉。

至于原来在电力系统上的工作嘛……那就不是孙立恩可以担心的内容了。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战浩恢复健康,并且尽早开始接受康复性训练——他的下肢肌力仍然只有三级,需要通过一段时间的复健才有可能适应。

而体育老师夏洪远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普外的手术团队为他的下肢静脉中植入了滤网以防止下腔静脉进入肺部,同时血浆置换术和免疫抑制治疗也一直在用。但夏洪远还是出现了两次dic。不幸中的万幸是,两次dic都被发现的极早,肝素和激素冲击治疗下,他仍然保持着“一条腿迈进鬼门关”的状态。

夏洪远和罗尔斯一样目前由急诊重症监护病房(eicu)收治,第四中心医院里并没有专门设立内科重症监护病房(micu)。而更巧的是,两人的治疗方案都是由帕斯卡尔博士和血液内科的黎教授讨论确定的——在两位行业大牛的重点关注下,就连孙立恩都没有什么能插嘴的地方。

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孙立恩和袁平安又讨论了两句关于罗尔斯的治疗方案,然后就看到了阴沉着一张脸的顾爸爸。

“医生,检验科那边说让我直接过来就可以了。”顾爸爸朝着孙立恩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拉出凳子坐了下来,孙立恩没看到顾家豪进入诊室,“我……我有点事情想问问您。”

孙立恩朝着袁平安使了个眼色,袁平安朝着孙立恩点了点头,带着资料走出了房间——出门的时候还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我姐姐……就是家豪的大姑,是做微商的。”沉默了好一阵子后,顾爸爸低声道,“我上个礼拜和孩子他妈一起出差,就把孩子放在他们家住了几天。”

孙立恩点了点头,示意顾爸爸继续说下去。

“她……她卖的那些产品里,有好几种都和减肥有关系。”顾爸爸继续道,“我刚刚看了看她的朋友圈,朋友圈里的内容说是……这几天她给家豪用了一些什么鬼产品,孩子最近几天瘦了得有五六公斤。”

“是什么产品?减肥药?”孙立恩顿时提高了警惕,一周内瘦五公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虽然程雯的病例最后确认和那些可能含有番泻叶的减肥药无关,但减肥药对于未成年人的影响可能是极其巨大的。同样的药物,儿童的耐受力可能只有成人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少。而且一些特殊副作用的药物,会在儿童身上表现出更严重后果——比如喹诺酮类抗生素在发挥抗菌作用的同事,可能会影响到儿童的关节和软骨发育。而这种副作用的后果从关节畸形到身高停止发育都有报告——而这些副作用都是在成年人身上根本观察不到的。

“具体的我也不确定,不过按照他们的说法,是什么量子天然中草药胶囊……”顾爸爸的嘴里说出了一连串听上去就像是三无产品的名词。

孙立恩考虑了片刻后道,“在没有这种药物的明确配方以及含量的情况下,我不好说这种药肯定和小顾的情况有联系……但是这种可能绝对是有的。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时间上来看对得上,而且某种药物导致了顾家豪的精神状况异常以及心率上升,这种副作用也确实比较常见。

“那我……我回去问问看怎么回事。”顾爸爸沉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我拿到了那个药,那就马上带来让医生你看一看。”

孙立恩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小顾现在怎么样,还是不肯说话?”

顾爸爸叹了口气,“这孩子平时挺乖的,这两天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现在至少从生命体征上看是稳定的。”孙立恩点了点头,快速看了一遍电脑屏幕上的检验报告,“血酮有点高,血糖有些低。这都还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他看着面前的顾爸爸道,“从医生的角度,我建议您可以继续密切观察一下孩子的情况,如果有什么进展,赶紧把他再送过来。”

“那……从其他的角度呢?”顾爸爸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孙立恩说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最好留观一下。”孙立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样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们能够第一时间进行处理。”

第324章 推测的方法

孙立恩的建议在有些人耳朵里听起来,基本和骗钱没什么区别——孩子没啥问题你还要留观,那不就是在明着宣告要过度治疗么?

但这也是孙立恩能提出的唯一建议了——在患者的血常规没有提示出问题的前提条件下,他想要以完全正当的医学理由留下顾家豪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好在患者家属理解,好在顾爸爸还算支持。

“那就让他先在你们这里待一待。”顾爸爸站起身来,孙立恩感觉自己面前似乎平地升起了一堵墙,“我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马上就回来。”

小顾被孙立恩带到了抢救室做留观,为了防止这个情绪不稳的小胖子见到外面过于惨烈的抢救场面,并且产生进一步的情绪波动,他被特意带进了一间独立的处理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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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问题?”徐有容拿到了小顾的检查资料,她皱着眉头向孙立恩问道,“精神问题不是应该交给精神专科医院处理么?”

孙立恩叹了口气,向徐有容说明了一下大致的情况,“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有药物中毒,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不良反应。先按照饥饿酮症和低血糖来处理吧。”

处理饥饿性酮症和低血糖的方法就是静脉输注葡萄糖。而根据检查结果,小顾现在的血糖水平在3.2mmol/l,已经低于了正常值的下限3.6。由于低血糖可能对人体造成急迫而且致命的,这时挂一袋十糖就成了风险最小而且收益最大的医学决策。

“其他的检查怎么办?”徐有容安排好了输液内容,重新回来找孙立恩要后面的安排计划。她是没看出来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不过既然孙立恩这么严肃对待,那她自然也没有理由去反对孙立恩的意见。“要不要抽血做个电解质检测?”

徐有容的建议是建立在“顾家豪有精神问题”的前提条件下的。一些特定的微量元素或者电解质缺乏,有可能会导致患者出现精神问题。这是徐有容在神经外科工作几年下来学习到的重要经验之一。然而,孙立恩对于这个建议并不怎么感冒,他沉吟了片刻后摇了摇头,“要取得确定性的证据,现在光靠我们意义不大。还是等家属拿来了这孩子吃过的药再说。”

孙立恩叫来了还在忙碌的袁平安,认真道,“接下来得靠袁医生你帮忙了。”

袁平安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孙医生你说。”俨然一副“你是大佬你说了算”的乖巧表情。

“我需要你去查查看,微商生产的那些无证减肥药里,都会添加什么成分。”孙立恩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似乎有些过分,袁平安又不是人形自走千度,往搜索栏里瞎填要求也能搜出些东西来。但孙立恩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好办法了,“我需要你统计一下,这些成分对于未成年人的不良影响都有什么,并且做个统计表出来。”

袁平安的脸上果然不出孙立恩所料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孙医生,这些药里添加的成分五花八门的,它们之间的互相作用更是基本上没有研究过的范畴……”光统计这些添加成分就已经很为难人了,要再统计出这些天南地北的化合物在人体内会不会有什么互相作用……要不是明白孙立恩不是那种人,袁平安都要怀疑孙立恩这是在为了之前的什么事情报复自己。

孙立恩叹了口气,也显得很无奈的样子,“互相作用先不用管,还是先查添加物吧。”他拍了拍袁平安的肩膀,很认真道,“这次的要求确实很过分,但我现在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麻烦你费费心。”他想了想,补充道,“你女朋友的事情我已经问过宋院长了,她说只要同协那边离职手续没问题,咱们这边接收就不会有障碍。”

袁平安眼前一亮,“这事儿交给我了!”话一说完,他就扭头走出了抢救室。

孙立恩确实和宋院长提过袁平安的女朋友入职四院的事情,而宋院长的态度也很有意思,“你真觉着同协是咱们院开的分院,想挖谁就挖谁?”

“人家袁医生都求到我这里了……”孙立恩这也是第一次以治疗组领头人的身份来找宋院长要政策,多少有些没底气。但毕竟是袁平安的“恳求”,他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也确实不太合适。

“你这是没有刘堂春的命,还得了刘堂春的病。”宋院长点燃一根香烟,吐槽了一句孙立恩之后道,“就这样吧,只要袁医生的这个女朋友能顺利从同协离职,那我们这边铁定要。”她认真的对孙立恩道,“不过,你最好还是和袁医生再聊一聊,让他女朋友就这么放弃在同协的工作来我们四院,他是合适了,那他女朋友怎么办?她会愿意放弃自己现在这么好的平台,这么好的医院和工作么?”

这个问题,孙立恩没有答案。但他也没有和袁平安说过这些话,因为他相信,袁医生也不会有什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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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法添加的药物?”周策结束了今天上午的门诊,端着饭盒来小会议室里蹭地方吃饭。在听到了孙立恩今天的所见所闻之后,他不禁问道,“没有其他因素可以导致这种情况了么?”

“我是没想到。”孙立恩很诚实的回答道,“如果单纯从症状的出现和时间顺序来考虑的话,小顾的大姑给他吃的三无减肥药肯定是最可疑的凶手。”而且状态栏也没有提示其他的问题,这才是孙立恩敢做出这种判断的主要依据。

“这种突然出现的精神问题,说不定是什么遗传病呢?”周策刨了两口面前的盒饭,把一块脆骨咬的嘎吱作响,“你今天上午不就送来了一个遗传病的小孩么?”

孙立恩闻言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周策耸了耸肩膀,“头上扎着针,在医院里面半天见不到父母都不哭,甚至还在看着自己的手咯咯笑的新生儿,要不是有天使综合征,那就是天生无痛。”他瞥了一眼孙立恩,“反正你经手的病人要么没事,要有事就是个罕见病。按照这个规律去猜,准确率至少有八成。”

第325章 一封白信封

孙立恩遭到了周策的吐槽。周策的吐槽效果拔群。孙立恩露出了苦笑。

周策没搭理孙立恩的苦笑,继续低头吃着盒饭。等饭大概消灭下去了一半后,周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好,我马上过去。”周策接着电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盒饭,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可惜了这碗饭。”

“没事,给你留着。”孙立恩安慰道,“等会再回来吃嘛。”

周策闻言也笑了起来,“还真是,我都忘了这里不是休息室了。”他想了想,把面前的饭盒认认真真的扣了回去。并且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那一会见。”

孙立恩笑着朝周策摆了摆手,自己则重新开始琢磨起了面前的病例。对于还在住院的病人,除了已经转移给专科的,其他几位都需要由孙立恩治疗组进行治疗方案的调整和设计。而在这种调整需要医生们在内科方面有长久经验才能稳妥的进行——而孙立恩是没有这种能力的。目前全组中的患者治疗调整,全都是由周策和袁平安一手操办的——周策是主力,袁平安只能起到偶尔提提意见的作用。所以与其说是孙立恩正在审核这些治疗方案的调整,倒不如说,他正在学习这两位上级医生进行治疗的思路和手段。

医生,这是一门需要终身学习的职业。而老师可以是专家,是教授,是高年资医师,甚至可以是更年轻的医生后辈们——知识领域之中,达者为先,向别人学习永远都不会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孙立恩正在努力偷师学习,小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他拿着资料,一边看着一边往门口走去,“谁啊?”不过孙立恩并没有等对方回答然后再开门——他直接拉开了小会议室的门。

“孙医生是么?”门外站着两个手持笔记本和录音笔的人,他们两个胸口都挂着工作证件,脸上的笑容很客气,“您好,我们是宋安经济日报的记者。”

孙立恩一愣,“记者?”他看了看两人身后,并没有院办或者其他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跟随,之前的经历让他瞬间提高了警惕,“你们的采访提前通知了院办没有?”

“有的有的。”两个记者立刻点起了头,并且从身上拿出了一封印着第四中心医院标志的白色信封,“这是我们的采访通知和贵院院办的同意批复,里面同时也有我们这次采访的采访大纲。我们现在来是想提前把提纲给您看看——正式的采访时间在今天下午五点。”

孙立恩再次愣住了,他也不是没见过记者,可是这么客气的询问,提前拿出采访提纲,甚至还极有礼貌的留出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等到下班时间再做采访。这种特殊待遇,让孙立恩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

“额……好的。”孙立恩接过了白信封,并且着两人的面把信封打开,掏出了里面白色的打印纸。最近莫名其妙的“陷害式”偷拍和断章取义的视频实在是太多了,孙立恩很小心的选择了当面拆封,以确保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个……采访的事情,我需要先和院办再核实一下。”

两个记者露出了理解的同情笑容,“理解理解,不过如果您需要调采访时间的话,最好提前和我们说一声。”

孙立恩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两人转身离开了抢救室。在确认了电磁门完全关闭后,孙立恩连忙冲到小会议室里,摸出了固定电话开始拨号。

“怎么又是记者?”徐有容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有些不解的向孙立恩问道,“你之前是不是也遇到了几个自称是记者的人?”

孙立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道,“不过两个记者似乎是真的——当时带他们来的那个卫健委的工作人员是假冒的。”

和徐有容说了两句话,孙立恩终于拨通了电话,“喂?你好,我是抢救室,请让臧主任接电话。”

过了大概十来秒,臧主任那一口带着浓重西北口音的普通话在电话中响了起来,“我是臧福生。”

“臧主任,我是急诊科的孙立恩。”孙立恩自报家门,“我这边刚刚来了两个自称是宋安经济日报的记者,他们说要采访我。”

臧福生在电话那头恍然大悟,“哦哦,孙医生是吧?对对对,确实有这么个事儿。我正准备去找你呢——这两个是真记者,他们的采访是宋院长批了的。”

“宋院长?”孙立恩这下可是真没想到。周军之前曾经和他说过,有两家媒体的记者要来采访,不过那一次直接被周军给拒了。“为什么啊?”

“这我哪儿知道去。”臧主任无奈道,“这样,你在抢救室对吧?待着别动,我去找你。”说完,臧主任就挂了电话。

徐有容再次从电脑屏幕后面抬起了头,“怎么又和宋院长扯上关系了?”

孙立恩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不过臧主任说他马上过来找我……这是因为电话里有些话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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