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心底默念了一遍公司名, 眼底闪了闪, 余光瞥见墙头的那抹阴气后, 很快反应过来,笑问:“江道友是想和总道协谈?还是找陆师弟?”

江辞无:“暂时是和陆观主。”

“好,”祝英微微一笑, 扭头对身旁的陆观主说,“陆师弟,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为人民服务。”陆观主知道江辞无最近在折腾鬼楼的事, 见到夜游巡使后,也大概猜到了江辞无在城隍庙的原因。

虽然没有打开天窗说亮话,但祝英和陆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只有荣道长一个人听得糊里糊涂,茫然地问江辞无:“江道友,你最近不是在弄鬼楼么?怎么又开了家公司。”

“是为了鬼楼开了家公司吗?”

江辞无抬手揉了把他的脑袋, 随口说:“你们到城隍庙应该有重要的事情, 你们先忙, 过几天我去灵安观找你们谈。”

荣道长点了点头。

等江辞无走后,其他几个道士走上前,叽叽喳喳地问:“师叔师伯,那个人是谁啊?”

“他为什么和夜游巡使在一起?”

“夜游巡使是不是判官司麾下的么?为什么在城隍庙啊?”

“他是哪个道观的啊?”

…………

房权见他们眼巴巴地看着江辞无的背影,捋了捋胡子,忍不住说:“祖师爷让我们来城隍庙,说不定也让夜游巡使到这儿商讨正事。”

“江辞无只不过是开香火店的商人,和夜游巡使肯定是巧遇。”

荣道长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江道友和夜游巡使的关系不错。”

房权冷笑:“他怎么会和阴差有联系?”

荣道长不清楚江辞无和夜游巡使相识的原因,想了想,对他说:“大概是因为江道友有人格魅力吧。”

房权:“……”

荣道长继续说:“在斗母庙的那天,要不是江道友请来了阴差,殿内的众多厉鬼不知道要超度多久。”

听到这话,房权愣了愣,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那天是江辞无喊来的阴差?”

荣道长:“不然呢。”

“我、我……”房权皱了皱眉,扭头看向陆观主,“我以为是陆师兄请来的。”

陆观主瞥了他一眼,叹气道:“我哪儿来的本事请的动阴差。”

阴差和道士没有直接的关系,一个是阴司事业单位的公务员,一个是阳间事业单位的人,为不同领导服务。

虽然岗位没有高低之分,但实际上比较起来,一个普通阴差的地位和能力远远高于普通道士,普通道士看见阴差都得尊称阴差大人。

房权不相信江辞无这种半路出家的人能和阴差那么熟稔,咬了咬牙:“那他一个开香火店的又哪儿来的本事?”

陆观主皱了皱眉,他知道房权向来以自小在灵安观修道为傲,不喜欢外观的道士,甚至看不顺眼半路修道的人,但他没料到房权居然当着祝会长的面,还要诋毁江辞无。

他脸色微沉,碍于祝英等人在场,没有发火,好好地对房权说:“比起修行年限,天赋及能力更重要。”

“江道友的心性天赋都远超于常人。”

房权还想说话,对上他愠怒的眼神后,悻悻地闭嘴。

陆观主扭头对祝英抱歉地笑了笑:“祝会长,是我——”

祝英打断他的道歉,笑道:“陆师弟,抓捕陆达那天的情况,你详细地和我说一遍。”

“祝会长是想问关于江道友的事吧,那天我们是分开行动的,傲天和江道友在一起。”

“傲天,那天你和江道友都做了什么事?阴差大人也一直跟着你们吗?”

“没有,一开始只有我和江道友……”

…………

房权走在最后,听着他们一人一句江道友,脸色更差了。

他又气又震惊江辞无居然和夜游巡使的关系密切,忍不住低声骂道:“江辞无肯定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跟在他身旁的徒弟小声说:“师父,说不定是贿赂了阴差大人?”

房权瞪了他一眼:“阴差能那么好贿赂么?!”

小徒弟嘀咕道:“可他是开香火店的呀。”

房权:“开香火店怎么了,区区一家香火店。”

小徒弟:“对阴差来说,香火店就是可以随便拿元宝的银行。”

房权:“什么钱不钱的,庸俗!”

小徒弟:“……”

…………

201

江辞无本来不知道在自己走后发生的小插曲,但架不住陆观主给他发微信道歉,简要地复述了一下房权的所做所说。

【陆观主:实在对不住了,我会好好教诲房师弟的。】

【江辞无:谁是房师弟?】

【陆观主:当初在斗母庙,他对你的态度也不太好。】

【江辞无:哦,想起来了,那个长胡子。】

【陆观主:是我没有教好他。】

【江辞无:没事,胡说八道造口业。】

【江辞无:他会有报应的。】

【陆观主:……我这就去让他抄经思过。】

江辞无刚放下手机,就听到耳边响起“啪”的一声。

王庞庞狠狠地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江老板,咱爷爷是不是当判官了?!”

“所以地府对你这么好。”

江辞无:“不是。”

王庞庞纳闷:“我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有个逝去的亲人、或者师兄弟什么的,在地下当大官,罩着你。”

江辞无敷衍地说:“所以只是小说。”

“日游巡使说是一个姓牛的大人吩咐的,老江家没有人姓过牛,也不认识什么姓牛的人。”

“我问过小夜,可能性最大的鬼是酆都大帝的助理。”

王庞庞摸摸下巴,继续猜测:“会不会咱爷在底下找了个对象?他想当你奶奶。”

江辞无想了想江成道的褶子脸,随口说:“比起有鬼看上江老头,不如说有鬼看上了我。”

听到这话,宴朝一拿遥控器的动作顿了顿。

他抿了抿唇,缓缓说:“据我所知,牛防已婚。”

江辞无歪了歪头,盯着宴朝一:“搞婚外恋比较刺激?”

王庞庞啧啧道:“家花不如野花香。”

宴朝一:“据说他和他夫人感情很好。”

江辞无:“到七年之痒了?七十年之痒?七百年之痒?”

宴朝一:“……”

王庞庞喝了口水,继续猜测:“江老板,有没有一种可能,姓牛的不是看上了你的脸,而是看上了你的实力?”

江辞无挑了挑眉:“那小牛还有点眼光。”

宴朝一听了会儿,察觉到了不对劲。

江辞无不知道是自己帮了他。

明明是他吩咐牛防做的,但现在完全没有他的姓名,和他没有一点儿关系,功劳全给牛防了。

宴朝一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大冤种。

“不早了,江老板我先回去睡觉了。”王庞庞说完,起身离开201。

江辞无嗯了声,听见关门声后,撩起眼皮,盯着宴朝一的侧脸。

他微垂着眼睫,眸子黑沉沉的,反射着电视屏幕的微光,眉宇间尽是淡漠,俊美的五官显得愈发凌厉。

对着这张脸,江辞无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宴朝一对冥界很了解。

他只是说姓牛,宴朝一就能说出对方的全名。

不是道协、中立方、还十分了解冥界的……那就只剩下冥界的人或者鬼了。

他当初怎么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直接把冥界这个选项给排除了。

宴朝一很快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头看他:“怎么了?”

江辞无眨了下眼:“我给你看个手相吧。”

宴朝一疑惑:“你什么时候会看手相了?”

江辞无面不改色地说:“刚刚。”

担心宴朝一介意肢体触碰,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很快就看完了。”

宴朝一伸手。

江辞无握着他的手腕,食指漫不经心地按在腕侧动脉处。

宴朝一的体温是微凉的,比正常人偏低,但比鬼温热。

脉搏也很慢,和常人有不小的差距。

江辞无心想,这身体很明显不对劲,他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

美色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