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做你粉丝,你的粉丝加一。”吴选理所当然地说,“粉丝需要做什么啊?”

“做什么?”

吕然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嗯…应该就是会一直喜欢我?”

刚说完这话她就想把舌头咬断,她一定是脑子抽了…

果然,吴选又没说话了,这次吕然冉不敢再偷瞄他,缩回手正襟危坐地盯着银幕,其实已经尴尬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电影过半,沉默之久,久到吕然冉已经绝望地认定吴选不想再理她了。

“去爬山吧!叫上表哥还有季哥和嫂子一起,你去吗?”吴选又凑到她耳边问。“大过年的山上人也少,应该不容易碰到你粉丝吧?”

“在山顶过生日?”吕然冉心动了,“好主意啊!那什么时候去?”

“明天。”

“啊!?”

“因为季哥只有一周的假,30号就要回去,所以我得提前过生日。”吴选第一时间考虑季司原,“等会儿看完电影我给他打电话,明天上午我们去接你,怎么样?”

“可以啊。”吕然冉没什么异议。“你和季少关系真好,我今天看他感觉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诶?”

“他一开始也不怎么理我,不过我脸皮够厚,嘿嘿,你看我表哥就知道了,只要脸皮够厚,没有拿不下的季哥。”

“……”

吕然冉一时也不知道吴选这是夸黄跃谦还是损他。

“可如叶看起来不是啊。”

“嫂子当然不一样。”吴选相当笃定,“说实话,嫂子这样的特别适合做军嫂。”

“为什么啊?”

“理智,明事理,不粘人,独立又不强势,细腻温柔还坚强。”吴选认真地掰着指头数,这是部队里哥哥们总结出来的理想型,周如叶全中,最重要是长得还美。

吕然冉暗暗点头:“确实有道理,看来我就不适合做军嫂。”

吴选的眼神从银幕上挪开,瞧了眼撑着下巴挨在他旁边的吕然冉。她脸虽朝着前方,但宽双眼皮圆杏眼显得眼白瞳仁异常清晰,那双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选默默看回银幕,回答道:“嗯,一般人都受不了。”

***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夜里寒风干燥凛冽,风卷残叶,身形稍单薄些的人几乎会被气流掀倒。

季司原微侧身子,将周如叶挡在身前,小区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为一体。周如叶从口袋里抽出手,碰触他微凉的指尖,与他十指紧扣重新揣进口袋。

季司原低头看她:“家里有酒,你要是害怕,就再喝点儿。”

周如叶拿指甲轻轻掐他,垂着头低声说:“我没害怕。”

声音被奔啸的风掩抑,她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只当说给自己听。

到了单元楼下,季司原把钥匙递给她,“你先上去,我去趟便利店。”

“嗯?你去便利店干嘛?”周如叶不解。

“呵…”季司原笑,“你说我去干嘛?”

“……”

好吧,她明白了。

新房里没什么人气儿,周如叶打开客厅的灯,慢慢悠悠在房子里转了一圈。

酒柜上空荡荡摆了几瓶酒,有她最熟悉的轩尼诗xo,崭新琉璃瓶,旁边颇合时宜地摆了两个酒杯,不用想也知道是季司原放的,他算准了她要喝。

虽说北京室内有供暖,但这房子还是奢侈地铺了地暖。周如叶喝了几口酒,身上有些发热,便脱了大衣走到阳台上。

头顶月色曈昽,难得能看到几颗星子,月照夜归人,她额头抵着玻璃窗,耐心地看行人一个个走过,直到季司原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

昨天她接到了古兰医生的电话,她的药该吃完了,古兰提醒她去医院拿药,顺便询问她最近的病情。

周如叶自觉好了许多,其实她从横店回来后一个月都没碰药,但状态却很稳定,她甚至觉得她已经自愈了。当然这只是她觉得,古兰仍然很担忧,提醒她不要过度依赖季司原。

依赖吗?周如叶目送季司原走进单元楼,继而望着空旷的街道思索。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浮世飘萍总需要有泊岸皈依的理由,亲人友人或是爱人,本质上没有区别。前半生她没能维系住一段稳定的关系,于是惶惶度日,现在她才觉得心安,觉得真切。

季司原进屋后看见茶几上开了封的轩尼诗,他脱了外套搭在沙发上,转身问她:“刚才给你调的那杯酒好喝吗?”

周如叶摇头:“喝太快了,没注意。”

季司原遗憾地挑眉:“是么?那酒是我第一次调,我自己都没尝过。”

周如叶拿舌尖勾勒着后槽牙,试图回忆那杯酒的味道,“可能…太辣了吧,你兑了几种高浓度的烈酒?”

“三种。”季司原坐在沙发上,伸手示意她过去,“酒量一般的人一杯就能醉。”

他拉着周如叶坐到他腿上,身子压低,凑到她的唇畔,“让我尝尝看,那酒什么味道。”

“嘁…”周如叶推他,嗤笑道:“要尝自己再调一杯去,又想套路我。”

季司原顺着她的力靠回沙发,一只手解开靠近领口的上衣纽扣:“行啊,那我直接点儿。”

“你这人!”周如叶想起身,可季司原掌心贴着她的后腰,单手就足以制住她。

他又瞥了眼桌上摆的轩尼诗,意味深长地说:“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这样喝白兰地,会不会更甜。”

他左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轻咬她的下唇,随后便一寸一寸侵夺她的呼吸,如饮酒般吸吮着她的舌尖。

深吻比烈酒更易醉人,周如叶靠在他怀里,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果然很甜。”季司原满意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极厚脸皮地评价道。

“哧…”周如叶忍不住发笑,细软的鼻息喷在他颈侧:“季长官,您还真是对酒文化颇有研究啊?”

“那当然。”季司原任她调笑,抱着她起身,往洗手间走。

“要洗澡吗?”

虽然是问句,但这行为显然没打算真正征求她的意见。

“洗,我自己洗!”周如叶变了脸色,赶紧拧他的胳臂,“你快放我下来!”

季司原长腿跨进洗手间,不由分说关了门,整个人挡在门口,才将她放下来。

周如叶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抓着领口:“你快出去呀!”

季司原不置可否地挑眉,仍是懒倚着门,双手闲闲地插进口袋。他也没急着往前,就靠在那儿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周如叶垂眼不敢再对视,他那双桃花眼,无意时都勾人,此刻这样看着她,怕是要把她的三魂七魄都给吸进去了。

感觉到他走近,周如叶只能低着头不断后退。

背抵上坚硬的大理石洗手台,她终于退无可退,季司原轻轻松松把她圈在洗手池前,她发现自己很像自投罗网的猎物。

“乖,我就看一眼。”

他笑着哄她。

看什么?

周如叶掀着眼皮瞪他。

“看一眼你背上有没有留疤。”季司原终于实话实说。

……

周如叶心里一软。

她咬了咬下唇,默默背过身,任由他卷起她的上衣衣摆。

“万一留疤了岂不是很丑…”周如叶小声嘟囔。

身后季司原没有答话,他看她露出的一小截儿腰肢,白玉似的,竟然有些慌了手脚般迅速放下她的衣摆,偏过头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咳,恢复得不错。”

“哦,那就好,你…”周如叶转身想赶人,却看见季司原已经快步走出了洗手间。

***

蒸腾的水汽在浴室内弥漫开,周如叶磨磨蹭蹭洗完澡,坐在卧室床沿吹干头发。

暖风吹在脸上,旁边床头柜上摆的那盒东西异常扎眼,她逐渐又起燥热,干脆关了吹风机躺进被窝。

身下被单的触感很熟悉,软糯温柔的布料,贴合着人体的体温,微带些凉意。藏蓝底色,有典雅的暗纹,周如叶心知这是”画雨丝织“的床品。

她从小睡惯了,这样的舒适感最让人安心,更容易卸下所有防备和疲累。

周如叶阖上眼,裹了裹被子,将侧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浴室里的水声消弭,她听见季司原推门进来,但随即却没了动静。

……

她忍不住睁眼,发现季司原正无声地拿毛巾擦着半干的短发。

“还以为你真睡了。”

季司原抬头,正撞见她偷看,他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搭,走到她身侧坐下。

床沿下陷,周如叶悄悄往上拽了拽被角,只露出一张素白清丽的脸。

“我是有点想睡呢。”她无辜地眨眼。

“是么?”季司原笑,欺身压上来,微哑着嗓音说:“等会儿就不想睡了。”

“等等!”她存心使坏,伸出一只手拦住他,努了努嘴道:“我也想看一眼。”

季司原眸色一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凸起的喉头轻轻上下滚动,这才含混着开口:“啧,妞,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如叶憋着笑:“知道啊,也看看你身上的伤嘛。”

“……”季司原深吸一口气,实在被她给气笑了。

他屈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而后直起身,“男人身上有点儿伤算什么?”

“是没什么。”周如叶握住他的右手,垂眼看着他虎口处那道浅浅的疤痕。

“我无法陪你经历曾经的那些凶险,但至少也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