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已是熟客,她习惯坐在酒廊区的角落,拿笔记本打字。

forest算是清吧,在这里办公也并不奇怪。

酒吧服务员都当周绥是附近写字楼的白领,倒不是她长得老,只是没人想到,18岁的女孩,会这般沉静,看不出一丝青春该有的朝气。

她打开文档,《禁闭三叹》,五幕话剧剧本,致敬萨特的经典戏剧《禁闭》。

t大一年一度的剧本大赛,老师们对周绥此次的表现寄予厚望。

这一晚的forest,并不如往日平静,周绥刚开始敲字,抬眼见一群朝气蓬勃的男孩女孩,笑闹着走进酒吧。

第二次,周绥见到了季司原。

他穿着白衬衫走在最后,似乎刚出席完什么正式场合,虽然在笑,却难掩疲倦。

“今天咱们老板请客,在场所有人免单!”

年轻的服务员笑嘻嘻地跑来通知周绥,末了还凑到她耳畔说:“美女,看你很喜欢白兰地,我建议你点一杯轩尼诗李察,我们老板私藏的,今天可是免费品尝哦!”

……

轩尼诗李察,这服务员还真会坑老板。

周绥笑了笑,指指自己尚未喝完的酒杯,“等会儿吧,我这杯还没喝完。”

她看了眼吧台,又问:“你们老板是?”

“啊?你不知道吗?云季大厦是季氏的地产,我们店是季家小少爷开的。”

原来是季司原。

周绥的目光在吧台调酒区略作停顿,转而望向服务员:“谢谢了,你去忙吧。”

“来来来,大家举杯痛饮,咱们季大仙投资的电竞队,又输咯!”陈信然端着香槟杯,一脸的幸灾乐祸。

季司原靠在吧台旁,松了松领带,懒洋洋地说:“嗯,是该庆祝庆祝。”

旁边一人搂住季司原的脖子,“我说司原啊,你故意和你家里作对呢吧?投什么什么赔,是不是报复你爹给你改大学志愿的事啊?”

陈信然一杯香槟下肚,踢了踢季司原坐着的吧台凳,“叛逆少年,我都屈服于我家老头的淫威了,你还抵死不从呢?”

季司原冷哼,手指朝调酒师点了点:“你可以休息了,我来给陈信然调杯特制酒。”

“喂喂!还是不是兄弟了!”陈信然一哆嗦,立马表示抗议。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回忆两章就够了,居然还没写完……

有人还记得女主叫周如叶吗hhh

第7章 七章落叶惊残梦(三)

最下一层浓黑的咖啡力娇酒,中间一层奶白的爱尔兰甜酒,最上一层透明伏特加,季司原开始调酒时,神情一丝不苟,双手稳稳当当。

他放下手里的骷髅头酒瓶,摸出一个打火机,坏笑着在陈信然面前把玩:“准备好了?”

“说好这里禁火的呢?”陈信然咽了咽口水,起身想跑,被几个兄弟按回座位。

“这不是等着你英勇救火么?”

季司原按开打火机,在杯口绕了一圈预热,随后打火机探入杯内——

烈酒燃烧,蓝色火焰摇曳于杯口。

“b52轰炸机。”季司原抬眉,将酒杯推向陈信然。

“哇!”女孩们惊叫,“这怎么喝?”

“一口干了啊!”有人拍着陈信然的肩,不断怂恿他。

陈信然认怂,朝服务员招手:“那…那个,拿根吸管过来。”

“女人才用吸管,你不说你已经是成熟男人了吗?展现一下你男人的担当啊。”季司原环臂,一脸看好戏。

陈信然瞪他。

丫可真够睚眦必报。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店的人,老板亲自调酒,大家都围到吧台来看热闹。

陈信然一咬牙,拿起酒杯,连酒带火倒入口中。

他闭着嘴,感觉胸腔内一阵冰凉一阵滚烫,俊白的脸泛起红晕。

“帅诶!”女孩们捧场地鼓掌,让陈信然瞬间找到安慰。

“呼。”他吐出一口气,故作潇洒地挥挥手,“小意思,我…嗝,我去趟卫生间。”

他站起身,走出笔直的步伐,径自朝……

forest大门走去。

“卫生间在左边!”季司原无语。

他知道陈信然酒量不怎么样,一般只喝低度数香槟,但没想到这么差,一杯伏特加下肚就成二傻子了。

陈信然恍若未闻,感应玻璃门打开,他正撞上走入店内的女孩。

“咦?信然,这是专程来迎接我呢?”那女孩笑了笑。

陈信然吓了一跳,捂住眼睛:“这是女厕所啊?抱歉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匆忙转身,被服务员搀扶着朝卫生间方向走去。

……

女孩一脸莫名其妙,抬腿走向季司原。

“司原,他喝多了?”

“…”季司原目光在女孩身上打了个转,轻轻点头。

“你调的酒?”女孩拿手撩了撩黑色长发,手肘撑着吧台,凑近季司原:“你上次可答应过我,要为我调杯酒,是不是该兑现了?”

“是么?”

季司原皱眉回忆,随后轻笑着抬头:“行啊,蓝色珊瑚,适合女孩儿喝。”

周绥见那女孩和季司原低头耳语,关系似乎很是亲密。

今晚看来是没什么思路写剧本了,她收回目光,合上电脑准备走人。

“美女?你这是要走?酒不喝了?”

周绥走到吧台旁,被服务员拦下。

“嗯,不用…”

她回身,与调好酒、恰好抬头的季司原四目相对。

……

周绥还在犹豫,是不是该礼貌地上前打个招呼,毕竟他送过她一捧花。

结果季司原的眼神平静无澜,淡淡从周绥身上移开。

看来没那个必要了。

周绥垂眼。

恐怕季司原根本不记得她了吧。

“给,雯静姐。”季司原将“蓝色珊瑚”递到女孩面前。

“什么?雯静姐?”女孩震惊。

“……”

季司原深吸一口气,眯着眼,表情不太自然,“咳,你不是?”

“我是彭婉心啊!”女孩有些生气,连带着音调都高了八度。

周绥站在原地,突然听到旁边服务员低声惊叹:“我靠!”

她疑惑地瞟了眼服务员,“怎么?”

“彭婉心,彭辉导演的女儿啊!本人比照片还好看。”

彭辉这名字,周绥倒是听说过。

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导演,作品大都叫好又叫座。

季司原叹息,他旁边的朋友,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哎。

他现在真的无比后悔把陈信然给灌醉了,要知道平时都是那货在旁边提醒他谁是谁的。

“咳,彭婉心,我记得你是粉紫色头发啊?”季司原对这名字印象还挺深,毕竟他认识的人中,就这么一个粉紫色头发。

彭婉心攥着酒杯,脸色没比季司原好看到哪去。

被男生认错,还是被季司原,她真的又气恼又难过。

“因…因为你说你喜欢黑头发的女生啊,我特意为你染回来的!”

……

季司原头疼。

脸盲确实是病,但他通常都能想办法化解。

刚才彭婉心说他答应过要给她调酒,他印象里似乎是答应过他姐的好闺蜜方雯静。

再加上彭婉心正好聊到他姐,他就这么认定了。

“抱歉,我…”季司原拿舌头顶了顶后槽牙,不太情愿地承认,“我有点脸盲。”

“脸盲?哈哈哈,不是吧司原,你居然脸盲?难怪你没女朋友,走大街上你不得转个身就忘了女朋友是谁啊?”

果然,他那群损友反应奇大,捶胸顿足地笑。

…算了,随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