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这个所谓“神女”身份,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喝,只能用最纯粹的东西是吧?

喝露水吃花蜜,那不饿死才奇了怪了。我只是很好奇,这都是什么社会了,为什么还都是这样的想法?我一对他们的钱财不感兴趣,二也只是来见姥姥最后一面,见完就走毫不停留的那一种,他们还针对个不完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我还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

何况我脾气也算不上多好。

但萧柏树拼命对我使眼色,我还是给了他三分面子,忍着没有发作。

那确实是长辈没错,可长辈自己做事不地道,难道我们什么都不能说?

说是请离家二十年的姑奶奶一家吃饭,但平辈一个都没有来,这还不是赤裸裸地打脸?更别说我能感觉的到,从一开始,大舅他们就不是很喜欢我们一家的到来。

其实用“不喜欢”这三个字好像也不是多恰当,我只是感觉到他们的态度都特别古怪,既不像一家人,又算不上陌生人那种感觉。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忍下了起来掀桌的冲动。

也亏得是萧柏树一直在旁边打圆场,强行融化了一些饭桌上古怪的氛围。我妈倒是没有对舅舅和舅妈们的态度表现出什么难过伤心的样子来,好像也不是很在乎他们的态度。我也稍微放了点心下来,要是对家里有很深的感情的话,被这么对待,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既然我妈自己都觉得无所谓,那我以后也没什么好顾忌的。这个什么破神女,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只想活下来而已,很多事情还要跟巫咸他们商量商量。

一席饭期间,除了开头那几句话跟萧柏树说的几个段子,竟然没有什么人说话。好不容易捱到了这顿饭结束,我赶紧跟我妈说我出去透透气等会直接回姥姥那里,就溜了出去。

呼吸到外头冰凉的空气,我长出了一口气,居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轻松,跟这帮人吃饭真心太累了。

我把手机摸出来,想了想,给巫咸打了个电话过去。

巫咸接了电话,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说他们已经到了那个出土辽代凤冠的辽墓了,如果我这边的事情搞完了尽快过去跟他们回合。

巫咸在电话那头顿了顿,有点迷惑地说,他看出来这座辽代古墓跟我们关系很大,但却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只能看出来“至关重要”这几个字来。

我有点儿梗,不知道该怎么跟巫咸说,只好在电话里头告诉他等我到了之后有事情告诉他们,就挂了电话。

我姥姥家的这个身份,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更何况一千年前的皇室身份早都已经不算什么了。

巫咸给我发了个定位过来,说到时候直接去这个地方找他们就行了。

我看了一下,科尔沁采石场。

我透了口气,一回头却看见萧柏树靠在门边抽烟,我挺讨厌烟味的,小时候我爸也喜欢抽烟,他一抽烟我就整天咳嗽不停,为此我妈还跟我爸大吵过一架,逼他戒烟。后来我爸也就不再抽烟了。

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我实在没忍住,皱了皱鼻子。萧柏树一抬眼看见我皱眉,掐掉了烟,笑了笑,说:“不喜欢烟味儿?”

我也笑了笑,说:“不抽烟的人一般都不喜欢烟味儿。”

萧柏树把烟头碾了碾,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能看出来家里跟别的是不一样的。”

我顿了顿:“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早就看出来萧柏树跟姥姥家的其他人态度都不一样,只有他好像是对我们抱着正面的态度——无论是他自己去机场接我们,还是后来的几次提点。

这种态度,高下立判。

所以我对萧柏树没有什么很深的恶感。

“你们能回来,是因为曾祖母一再坚持。”萧柏树淡淡地说,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属于我妈那一辈的人应该在谈他们想谈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所以他也说的坦荡,不怕被什么人给听到。

萧柏树说,在这个家里,没有人在乎到底谁是神女,谁身上有凤凰图腾。大舅一家经营采石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唯独在姥姥的遗产上,起了争执。

姥姥是耶律家流传到最后唯一的嫡系女儿了,所以姥爷是入赘上门的女婿。几个儿子都跟了姥姥姓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耶律家流传下去的。

破四旧的时候,当初还年轻气盛的几个舅舅们都觉得姥姥疯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女萨满这种东西的真实存在?

都是装神弄鬼的把戏,都是封建残余。本来成分就不好,现在自己亲娘不但不叫自己进步向上,还拖后腿。

萧柏树脸上的神情也有些萧索,说当初姥姥立了遗嘱,谁能继承耶律家的正统,谁就能获得她的一生珍藏。

为此,这几家这些年没少明争暗斗过。

前阵子姥姥的身体忽然垮了下来,针对“一生珍藏”的珍宝的争夺,也越来越白热化。叫我们一家人回来,是二舅妈的主意,说是当娘的都要病死了,小辈还不去看,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说不过去。可实际上,二舅妈叫我们回来,是不想叫大舅舅家多分一杯羹。

这是萧柏树这么对我说的。

我有点半信半疑,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在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之前,我不想表明我什么态度。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萧柏树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我跟萧柏树在饭店门口随便说了几句话,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便打算去科尔沁采石场去找巫咸他们。

萧柏树知道跟我们一起来的还有一批去看项目的人,但他之前也没仔细问。看我一副要走的样子,随口问我去哪里,我跟他说我去科尔沁采石场之后,萧柏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诡异的神情出来。

“你知道科尔沁采石场是什么地方吗?”萧柏树看着我笑了笑,说:“那是我祖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