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又不认识字,当初打借条的时候,是一个方家的护卫看着她签字画押的,而且到后面的时候,更是按着她的手指按的手印。

“阿大,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季大伯母说着,眼圈又开始红了,低垂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你个败家娘们,什么钱不好借,你竟然借高利贷,你这是要让咱们家倾家荡产啊?”

季军到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气的一个耳刮子就扇了过去,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带着怒火甩过去的一巴掌,季大伯母的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

季军还觉得不解气,伸脚就踹在了她的肚子上,顿时季大伯母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啪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你给我住手!”事情发生的突然,整个屋子里的人到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季老太爷气的一拍桌子,拿起桌上的另一截断了的旱烟杆砸了过去。

季军刚好回过头来,这一下啪的一下砸在了他的额头上,这一截烟杆有一部分可是铁的,这一下砸的又重,季军的额头上,当即就咕咕的往外冒着血。

“你个没用的东西,打女人算什么本事儿?要不是你自己没本事儿,至于让你婆娘出去借高利贷?你还有理了你,啊?”

季老爷子虽然是庄稼把式,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从来都不动手打女人,更是看不惯那些个动不动就打女人出气的男人,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你个没良心的,我嫁给你这么些年,任劳任怨的,为你生儿育女,供养双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这边的季大伯母,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捂着肚子,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我借钱还都不是为了咱儿子着想嘛,你丧了良心啊,我不活了!”

季大伯母说着便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一转身就往屋子中间的柱子上撞去。

季二伯母原本只是在一边看好戏,她站的位置离主子比较近,见大嫂真就往柱子上撞,赶忙伸手将人给拦住了。

不过,不知道是她没太使劲,还是季大伯母用力太猛,还是将额头上撞青了一大块。

而这时候,门外突然涌进了好几个孩子,都扑向了季大伯母,抱得抱,拦的拦。

原来大房的几个孩子,知道大人们要商议二郎的婚事儿,一时好奇,躲在门外偷听,哪里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让人崩溃的一幕,眼见娘亲撞了柱子,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跑了进来。

“阿娘啊,别扔下我呀!”

“娘啊,你要是死了,我可咋办啊?”

大房的几个孩子哭哭啼啼的,都死死的抱住了季大伯母,季大伯母羞愧难当,抱着自己的孩子,放声大哭。

“你还有脸寻死觅活的,我骂错你了?你这吓唬谁啊?啊?你们都给我滚开,让她去死。”

季军一手捂着额头,鲜血顺着指缝留了出来,原本还被婆娘这一下吓得够呛,见几个孩子拦住了她,也就松了口气。

可是心里堵着的一口郁气,怎么也散不去,季军不敢朝老爷子发火,就只能冲自家婆娘撒气了。

季大伯母一听这话,顿时就哭的更大声了。

“闹够了没有?我和你娘还没死呢,你们这一个个的,想干嘛?啊?再闹,就都给我滚出季家!”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整个屋子里头闹得不像样子,季老爷子的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厉声怒吼道,“要死都给我出去死去!”

季老爷子话一说完,因一时激动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再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如以前了,这前段时间天气冷,又有些受了寒,这一吼之下,立马就咳嗽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面色通红一片。

“老头子!”季老太太原本看着儿子教训儿媳还挺高兴的,可是见丈夫这样,立马关心的跑了过去。

而季江也赶紧伸手替他顺着背,“阿大,你没事儿吧,消消气儿,先喝杯水。”

季江说着,朝自己的媳妇,使了个眼色,季二伯母赶紧跑去倒水。

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没一人再敢出声了,季老太爷虽平时不大管事儿,但是在家里的威信却是不缺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

季老太爷好不容易缓过来劲来,看着老大一家子,厉声喝道“听到没有?”

季军见此哪里还敢说什么,这要是真把老头子给气出个好歹来,那可真就是不好办了,当即也不说话了,捂着额头往外走去。

而几个孩子见父亲走了,也赶紧搀扶着自己的娘亲,往东厢房去了。

季江和媳妇儿这时候,虽然还在想着那二百两银子贷款的事情,这时候却也不敢多说话了,见老爷子不愿意搭理他们,也就告辞出去了。

东厢房里,季大伯母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面朝里,看不到脸。

季军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头上包着纱布,一声不吭。

“阿大,阿娘,我回来了。”

门外响起了二郎焦急的声音,今儿他好不容易等到放长假回来,才到村口呢,就听说自家爹娘打架的事情,他也顾不上其他了,赶紧加快了速度往家走。

季大伯母听到儿子的声音,眼皮动了动,却没有起身。

而季军则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季宁推门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就是一愣,“阿大,阿娘,这是咋回事儿啊?”

“问你娘去!”季军见儿子看着自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甩袖子便出门去了。

“阿娘,我是二郎啊,阿娘,你这是咋的啦?”

季宁看了看摔门而出的父亲,又看了看炕上的娘亲,坐在了炕头,轻声的问道。

季大伯母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呜咽声不断传出来,显然是在哭。

季宁他本就不大会安慰人,见娘哭了,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这心里可是一头的雾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季宁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又回到炕边站定,“阿娘,起来喝点水吧,有啥事儿咱慢慢说。”

季大伯母直到这个时候才从炕上坐了起来,季宁赶紧伸手去扶她,然后再将水递给她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