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地冻。

其实有人喊大门的时候,章弘昱是听见了的。但是他正在半梦半醒中,想睁开眼睛,却做不到。

他在那个四面环山的村子里,从米缸里被捞出来,正穿上红彤彤的喜服,被押着去结婚。

新娘子蒙着盖头,他看不清容貌。

他强行想要退出梦境,然而额头急出了汗,浑身打着颤,都依然还在梦境里。

就在他被村民们按着头,就要强行拜堂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尖尖的叫声。

这叫声穿透耳膜,直冲脑海。

章弘昱被一股大力抓回现实,猛然睁开眼睛。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外面蒙蒙亮,已经是黎明时分。

他想起刚才的叫声,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笼子。

这是昨天秦简从外面带回来疗伤的那只金花鼠。

东北人称呼为“花狸棒子”,他觉得很新颖。但是博览群书的他,知道这种鼠的学名,叫做金花鼠。

以速度见长。

刚才就是它发出的叫声救了自己。

他穿鞋下地,看着它。而它也正精神抖擞地看着他。

“谢谢你了,兄弟,好悬!最近中邪了!”

章弘昱拿起水壶,把笼子里的水盅添了点热水,放进去。自己也倒了一杯水。

“干杯,哥们儿。”他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水,浑身舒爽了许多。

柱子叔和孩子们睡得正香,章弘昱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衣服,把湿衣服换下来。

只是这梦,实在不太正常。

认识了李三叔以后,章弘昱非常相信这世界上存在着光怪陆离的事情。有一些普通类物种,正在极力地向高级灵长类物种进化。

他们将自己人性化,并希望和人类一样受到公平的待遇。

因为佛说:众生平等。

有的还变本加厉,想要做命运的甲方。去主宰人类的命运。

他应该是被什么脏东西找上了。

这个事,李三叔回来,不能不说了。

小鼠的左前肢,只是过了一夜,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愈合的飞快。

直到正午时分,甘甜打电话给李金生。才得知他们半夜,先去了县里,县医院没有血清,车又直接开到了市医院。

这会儿已经打了血清,脱离了生命危险。

李金生想起一件事,赶紧对甘甜说:

“记得给那只鼠喂东西吃,如果有花生,最好喂它一些。”

甘美在身后听着,连连称是:

“您放心着,我都记着了。”

甘甜掀起门帘,来到对门,章弘昱精神不济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没睡醒的样子。

“吃饭了,你是在屋里吃,还是去桌子上?”

章弘昱抬起眼皮,摇了摇头。

“不吃了吧。不太舒服。”

甘甜看着他乌黑的眼圈,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些发烫。

甘甜赶紧去找姐姐拿一些药来,端来水,看着章弘昱吃下去。

……

流川机场。

五个人行头一致,各自背着一个长方形大包,都是轻盈的防水羽绒服。折叠登山杖别在背包的一侧,大水杯塞在另一侧。

“你们听好了,老板说了,事情办的好,酬劳加倍。办的不好,一分钱没有。这次就是一场赌局,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大家应该拧成一股绳子,竭尽全力完成任务,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家斗志昂扬,信心满满。

“好,排队,登机!”一声令下,几人分成独立的个体,插入排队的长龙之中。

……

宋冰月躺在床上,开始说起了胡话。

她昨天回来之后就躲在被子里,始终瑟瑟发抖。

早晨起来,就发了热,神志也糊涂了。

“你从哪儿找到她的?”母亲问儿子。

宋冰虎鄙夷地看了妹妹一眼:

“她在火车上看上的那个白脸男人就住在山脚下,她找到那户人家,正准备强行跟那个男的圆房,却被吓破了胆,逃了出来。”

“你……你真是不要脸啊!你可是要嫁给阚魏的,你怎么能……”母亲气得哆哆嗦嗦,对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就是一耳光。

父亲沉默半晌,问儿子:

“她也不是一两天的小妖了,怎么会忽然吓破胆?”

宋冰虎冷笑一声:

“这个地方,本就卧虎藏龙,咱们一家外来串亲戚的,就敢乱使术法,被收拾了,不也正常?”

“要怪,就怪她不知羞耻,竟然想强行与男人苟合。”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母亲摸着女儿的额头,滚烫。

“还是要请花姐姐给看一下吧。”

丈夫不赞同道:

“花姐姐擅长医术,这个症状被她看破,这门亲就彻底黄了。她还会要一个去勾引男人的外孙媳妇吗?”

“那怎么办?”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她心疼极了。

夫妻两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许久,丈夫开口说:

“就算不说,估计这一带也没什么事能瞒过她吧。还不如坦白了说,就算婚事不成,也全了两家面子,别闹到最后断了道不来往了。”

说完,他起身去请花奶奶。

刚出门,花奶奶带着吃食,已经走到十米外了。

“花姐姐,你可来了,冰月出了癔症,请你给看看。”宋父说。

花奶奶面无表情,走进屋里,看了看浑身发烫发红的宋冰月。

从怀里掏出一粒花生模样的东西,递给宋母。

“这是什么?”宋母不解。

“这是回魂丹,嚼碎了喂给她,就好了。”花奶奶一刻都不想多呆,转身往出走,边走边说:

“既然她这么不喜欢阚魏,等身体好了,神志清了,你们就回南方去吧。就不留你们过年了……”

宋家父母脸上在发烧。

宋冰虎守在树下,看着在干枝中寻找松塔的朵儿,朵儿上窜下跳,只找到2个。

她注意力都在树上,跳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

一下子跳到了别人怀里。

宋冰虎笑眯眯地看着她,他也没想到朵儿会直接掉到他的怀里。

顿时手搂得更紧了,“你可真轻啊,朵儿。”

“你……你……小叔叔,你放开,放朵儿下来!”

感觉到朵儿的挣扎,宋冰虎抱得更紧了,呼吸急促起来:

“朵儿,嫁给我吧,我喜欢你。”

“咱们两家的亲事不成了,换亲自然也没有可能。”朵儿生气地说。

“是吗?那如果我现在就要了你,把生米煮成熟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