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挽救

望着墨尘闭上眼睛，完全漠视自己，楚蓉蓉眼中的杀意立即翻滚起来。

嗤，刀光一闪，刺客短刀，冰冷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墨尘依然闭着眼睛，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这样的笃定和定力，让楚蓉蓉有些嫉妒，同时更加愤怒

啪，她左手扬起，给了墨尘一个响亮的耳光，墨尘的脸上立即浮现微红的掌印。

但是躺着的墨尘，就像是死人一样，除了挨打的时候，脑袋歪了歪，然后停止，任何动作都没了。

“你……”楚蓉蓉气的咬牙切齿，将刺客刀贴在了他的脸上，缓缓的用力。“睁开你的眼睛，不然我画花你的脸！”

墨尘眼皮翻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鄙夷的神色，深深的刺激着她。

望着他的眼神，她的手猛然一抖，他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在自卑，你很想证明自己，但是面对我，你又很心虚，所以你看着我十分的愤怒。”

“哈，我自卑，你说我自卑？”楚蓉蓉猛然站起，失态的大笑，然后疾言厉色：“你以前不过是个废物，被自己的兄弟姐妹欺负，卑微的活者。你觉得你能比我高贵那去？”

当被人戳到痛处的时候，人才会发怒。显然墨尘已经戳到了她的痛楚。她五岁过着流浪、忍饥挨饿的日子，受尽了世人的白眼和欺凌。

就是五岁那年的冬天，她几乎冻死，被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救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乃是皇后的一个贴身丫鬟夏冬青。

就是这个人改变了她的命运，从此可以穿暖吃饱，而且还学很多富贵孩子才能学到的东西。

直到十岁，她才发现了这个温柔窝，其实就是一个罪恶据点。十岁也是一个噩梦的开始，残酷的训练和折磨，让她几次险些丧生。

不过她的内心，从来没有后悔。因为她知道了，自己是为谁卖命，当初是谁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地方，管吃管喝，还有东西可学。

她在想如果没有皇后，或许自己早就死了。不管受多少苦，她都会无比的感激皇后，是她给了自己一条“活路”。

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让她表现的极为优秀，也时常得到皇后的嘉奖。她总天真的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皇后更疼爱自己一些。

这个梦，就在她杀墨尘失败之后，被皇后除死的那一刻，突然醒了。

原来不管自己表现的多么优秀，在她的面前，也不过是一条稍微优秀的卑微生命！在那一刻，她对皇后的感激，化成了仇恨。但是她内心的自卑，却无法拔除。

尽管她看上去很无情，可以眉头不皱的杀死朝夕相处过的姐妹，但是内心的自卑，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用无情也掩饰不住。

在墨尘看来，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除了活在痛苦和杀戮之中，就是活在自卑之中。整个凡尘大陆，这样卑微的生命，不知道有多少。她们尽管很努力，然而命运的车轮，依然无情的碾压着她们！

墨尘摇摇头，叹道：“自卑不自卑，其实和出身没关系，和自己修为也没关系，关键是你的内心。你小时候，肯定遭遇过非人的孽待，整个成长过程，必然十分的崎岖和坎坷。你孤独，无助，内心却拼命的挣扎。你猛然间发现，无论自己多么卖命，多么努力，在别人眼中依然如此的卑微！”

“够了！”楚蓉蓉面容痛苦的扭曲，手颤抖的更加厉害，刺客短刀，已经对准了墨尘的咽喉。“你给我闭嘴，再不闭嘴，我杀了你。”

墨尘淡然从容，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好像刀不是在他的咽喉上一样。

“其实，你这样努力拼命，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活给别人看的。无论你活得多么风光，内心依然居住着卑微。更何况你的风光，是别人赐给你的，说抽走就抽走。”

“闭嘴！”楚蓉蓉的双眼已经血红，愤怒的要喷出火来，手上的刺客刀，已经刺破了墨尘咽喉上的肌肤，鲜血成流的向下流淌。“你就很高贵吗？被人羞辱的时候，不一样愤怒，被人叫成废物的时候，不也一样痛苦！哼，你不过出身比我好罢了！”

墨尘喉咙刺痛，却依然面不改色。

“没错，你说得很对。我是被人叫了很多年的废物，但是那都是过去。过去的我正如现在的你！”

楚蓉蓉心神剧烈颤抖，手突然有些无力起来，抵着墨尘的刺客刀后退了一指。

墨尘微笑，笑容之中带着鼓励。

“但是我现在已经和你不同，因为在我死而复生之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也经历过生死，偏偏没悟出这个道理。”

“什么道理？”楚蓉蓉神色索然，带着几分好奇，同时又有几分不屑。

“这道理很简单，处于下位，不要为别人而活。要活的有自我，只有自己的内心强大，才会有自尊，不受任何人影响。如果内心不够强大，表面上活得再精彩，也是为别人而活，内心却是痛苦的。只要内心强大，就算做个乞丐，面对的是当今圣上，也会不卑不亢。人活得不是面子，而是一种精神！”

楚蓉蓉瞪大双眼，对于这些道理，她从来没想过。不过眼前的少年说的一点没错，自己确实太在意别人的目光了，仔细想来，这些年虽然锦衣玉食，但是活得已经没有了自我。

“内心强大，趋于下位而不卑，居于上位而不骄！如果能做到这一点，就没有人能激怒你，你也不会活得那么累。”

不疾不徐的声音，带着魔力一般，让楚蓉蓉陷入了沉思，内心已经波澜起伏，人生观和价值观开始在震动。

墨尘说过这些，似乎有些疲惫，再度闭上了眼睛。

久久沉思之后，楚蓉蓉脸上的怒意早已经淡然无存，她眼神中的冷漠无情，也淡了下去。

刷刷，两刀，她将墨尘身上的绳索切断。

墨尘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楚蓉蓉噗通跪倒在他面前：“我这一辈子，还从没诚心跪拜过一人。刚才的你一番话，让我犹如醍醐灌顶。十四皇子，你绝非池中之物。如果不嫌弃，我楚蓉蓉甘愿做你身边的一个小丫鬟。”

“起来，快起来！我不要你做我的丫鬟，要做也是朋友。记得，内心强大，趋于下位而不卑，居于上位而不骄。就因为我是皇子，你过去是杀手，你就觉得只配做我的丫鬟吗？如果你觉得真是如此，我的那些话还真是白说了！”

楚蓉蓉瞪大双眼，激动之色流露出来。

“真的……我真的可以做你的朋友？”

“嗯，内心强大，行事正值的人，无论他是达官贵人也好，是乞丐也罢，都是我墨尘的朋友。英雄不论出处！”

墨尘的话带给了她莫大的震撼，让她突然觉得有一股暖流在流动，天地之间充满了浩然正气。此刻，她观望墨尘，越发觉得他不凡起来。心中赞叹，十四皇子怎么就懂得这么多人生的大道理！看来过去是自己活得太过狭隘了！

“你还愿意回宫吗？”

“我……”突然间面临选择，她的内心又有些害怕了。回到宫中，重新面对皇后吗？自己该怎么面对她，她岂能轻易的放过我？

墨尘看出了她的顾虑，笑道：“你可以选择自由的生活，过普通人的生活，找个平凡的男人嫁了。我会给你一笔钱，安度生活。当然，你如果愿意跟着我，就暂时的委屈你，以一个丫鬟的身份在我身边。”

“我……如果你是我，你当如何选择？”楚蓉蓉将这个她认为十分艰难抉择的难题，抛给了墨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