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章 风云

伊贝菲尔的话语简简单单便告知了眼前的陌生人自己想要表达的大部分信息，她告诉了颓唐的男子自己工作繁忙无瑕分心，也告诉了对方想要加入摩卡城具体办法，甚至通过隐晦的语言暗示和情绪流露，稍微夹带了点“小心思”的“女武神”还暗暗表明了卡拉姆斯帝国严重缺乏物资忍受急需帮助的事实。

如果这位眼神始终阴沉空洞，表情始终麻木暗淡的传奇职业者真的是想要加入守护者联盟执行正义的话，那么正义少女的的言语绝对可以让那些满怀激情与热血赶来卡拉姆斯帝国的“年轻人”拥有温馨和受重视的感觉。

但是很可惜，披着恶魔皮袍子、全然不为所动的不速之客顶着呼啸的寒风踏足进入这片荒芜的大平原显然不是为了加入什么“正义联盟”，事实上直到伊贝菲尔一直保持的礼貌笑容都显得有点僵硬了，喉咙喑哑的男子才用一副木讷的腔调回应道：

“我叫伽纳提卡…………我来到这里找你…………是为了杀掉你，就是这样”！

尴尬又冰冷的气氛在空气中进一步蔓延，死寂沉默的潮水也瞬间熄灭了正义少女好不容易点燃的一点友善光辉，伴随着空气中的法则都在天空阴云的会聚周旋之中隐隐颤鸣浮现，两位传奇强者所处位置上的时间仿佛都要因为可怖的深寒冻结成冰了。

“我并不认识你，我们无冤无仇不是吗”？

这是美丽女孩声音清亮的无奈反问。

她没有立刻出手攻击眼前的少年，因为此刻正因为太长时间直接触碰混乱法则而疲惫不堪的“女武神”还怀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试图用语言来避免战斗。

“你说的没错，你我之间无冤无仇甚至互不认识，但是我却奉命要来杀你，这也是我心怀歉意难以释怀的地方之一，所以我决定把先手进攻的机会让给你”。

这是伽纳提卡语气木然的落寞回应。

在他的话语之中，那份浓重的歉意感觉丝毫没有作假的味道，虽然让敌人先手进攻什么的听起来十分虚伪可笑，但是确实心里过意不去的传奇战士还是把它付出实践了。

不过听完了如此一份堪称十份幼稚的说辞，表情渐渐由凝重变得越发无奈的伊贝菲尔却还是没有在意先手攻击的人应该是谁，她真正关心的事情是那个命令伽纳提卡的“幕后黑手”身份如何…………以及自己有没有可能说服这个看起来呆愣愣的“少年杀手”违反这种荒唐的命令。

于是只见表情悲戚的“正义少女”默默的摇了摇头后继续耐心问道：

“是赛安先生派你来的吗？或者说是安东尼？难道是唐尼拉阁下不成？不管是谁给你下达的命令，我都不认为你应该违反自己内心的声音去执行它，我是整个卡拉姆斯帝上百亿贫民的唯一拯救者与庇护者，你不应该杀我”！

这是多么直白明了没有弯弯绕绕的说服之词啊，偏偏听上去生硬的语句在伊贝菲尔的口中说出还显得那么顺理成章、令人信服。

并且对于那些内心纠结思绪痛苦的人来说，也正是这种敞开天窗的对话方式才能更加触动他们的内心，比如现在的伽纳提卡就已经把自己的眉头皱的更深、拳头握的更紧了。

“曾经有一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它说“你其实很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对不对？你也很清楚什么样的行动才能让自己感到快乐对不对？那么为什么不遵循自己心声走过传奇的旅途呢？”

自嘲苦涩的笑了一笑，把一把从储物戒指之中拿出来的长剑平放在自己的手掌正上方，注视着木制剑鞘上一道道不规则划痕的少年看起来就像是正在沙漠中忍受干渴的旅行者一样疲惫不堪。

而在他那并不算强壮的身体周围，缓缓流淌的斗气微风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显得越发躁动起来了。

“我没有办法回答太多，我只能告诉你曾经沦陷于仇恨的我和恶魔做了一笔交易，我做出了太多太多错误的选择，而现在，我不得不为我曾经的“年幼无知”付出代价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锵锒”！

金属的轻吟在冷风中凌厉奏响，已经抽出了长剑的“女武神”也已经十分庄重的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在伽纳提卡说出来自己的“苦衷”之后，伊贝菲尔就明白今天的大战注定不可避免了。

虽然从心理角度上来说，十分清楚那种受制于人的无力感是多么痛苦的正义少女很理解乃至同情笑容苦涩无奈的伽纳提卡，但是还是那句话，为了拯救无辜的贫民免糟迫害、为了真正的善良与正义不被践踏，伊贝菲尔绝不会为了任何原因退让半步。

对她来说，只要是那份可以让大多数人绽放笑容的“大义”可以实现，那么顶着灵魂的疲惫与任何强敌决一死战就都是完全在所不惜的！

“伽纳提卡！我并不知道你真正的内心是否蕴含着善良与正义，我也不知道你的实力比我强大多少，但是我很清楚我的生命维系着我身后的上百亿贫民，孩童们正在因为饥饿无助哭泣、妇女们正在因为寒冷瑟瑟发抖，他们都在等待着我源源不断的把食物带回霍拉卡防线维持生命…………所以救赎之名、以善良之义，我——“女武神”伊贝菲尔-玛尔塔将会倾尽全力与你决一死战”。

“是的，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你是正义的使者，我是邪恶的走狗，正义打倒邪恶天经地义…………不过即使如此我这个贪心的胆小鬼也依然不想放弃生命啊，毕竟我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还不曾知道，所以接下来的战斗……请各凭手段吧”！

“…………”

如果说意志决定行为、心灵决定阵营，那么能够决定贯彻“阵营”的“行为”是否可以存在的唯一因素便只有切实的“力量”。

或者说到此为止，伴随着第二声刀刃出鞘的鸣响撕裂风云，这场源于“迷茫的少年”和“坚定的少女”之间的对话便早已在斗气奔涌的呼啸声中宣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