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清醒？

“你很闲呀，把战斗交给我以后就吃喝玩乐去了，现在还对我说什么仇恨、自我…………算了吧，你面对恶魔时明明每次都会发疯一样冲上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略微变动了一下僵硬的表情，语调木然的伽纳提卡并没有对奥克利斯大公的告诫产生什么心情变化，他只是简单的拿起了被递过来的烈酒轻轻喝了一小口，然后沉默无言继续注视着远方的深渊裂隙。

在暗淡猩红的色调背景下，少年复仇者那只嵌入颅骨的血红色宝石右眼已经不在色彩醒目，为了随时应对战斗的伽纳提卡也早已经改掉了时不时抚摸右眼的“坏习惯”。

不管怎么说，四万年的漫长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直呆在战场上的少年都快无法辨认自己的内心拥有怎样的情感了，即使如今奥克利斯大公坐在身边，神色恍惚的复仇者依然感觉不到真实的质感，也许……在无数次挥舞利刃斩杀恶魔的过程中，他真的快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杀戮机器了！

“好好品尝一下地狱的烈酒吧，为了让它足够刺激，我这个魔鬼大公可以亲自在其中添加了些许火元素法则碎片呢”。

喝光了一瓶血红色酒水的奥克利斯并没有因为伽纳提卡的沉默自觉没趣，恰恰相反的是，他的眼神反而更加严肃和诚挚了起来，那种劝诫性的语气也多出来不少警告的意味。

特地从另一个深渊裂隙附近来到贝莱修斯战场的传奇魔鬼可不是真的闲的没事干和朋友聊天的，他只是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伽纳提卡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然后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来进行开导而已。

没办法，毕竟作为外援的伽纳提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是魔鬼大公在血战战场上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奥克利斯还需要这家伙在“雇主”失去理智时上来拉住自己呢。

于是喝完一整瓶“地狱烈酒”之后，他便语气认真的对伽纳提卡告诫道：

“经过几万年的观察，我已经可以确认你没有受到某些不可知东西的影响了……看起来注定变成疯子的家伙还是只有我自己而已…………不过即使你没有经历过在这片战场上最诡异的灾难，但是那些从深渊中弥漫而出的压抑依然不容小视”。

伸出手指指向远处如血盆大口一般深邃血腥的深渊裂隙，注视着一片猩红色雾气弥漫的奥克利斯大公语调阴沉极了，他正经的话语也显得越发幽深且沉重无比。

“即使是传奇强者，如果他持续几万年都不得不只做一件令自己无比厌恶的事情，那么他的心灵也会慢慢走向极端的，更何况血战的战场是距离深渊最近的地方，大量混乱的法则会顺着那些裂隙倒灌进地狱之中，每一个死去的恶魔次级领主也会把心灵中的疯狂意识尽情挥洒……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下，正常的智慧生物都肯定会感到压抑无比，如果你不能调节好自己的意识，那么时间带来的麻木就仅仅只是个开始……一旦某一天，一个掌握了攻击心灵的传奇天赋的恶魔领主穿过裂隙，你恐怕就要亲身感受混乱法则那号称“多元宇宙最具同化性法则”的惊人力量了”！

在没有被战斗的热血冲昏头脑的情况下，奥克利斯大公的一言一行其实都充满了智者的味道，单看如今他用深沉的言语开导“队友”的样子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彬彬有礼的贵族能够在尸山血海之中爆发怎样的疯狂和野蛮。

然而……和眼前的传奇魔鬼并肩战斗过的伽纳提卡却并不买账，即使奥克利斯的劝诫实际上很符合事实，但是一听到这些“我教你该怎么怎么做的话语”时，心情很不好的传奇战士还是不禁想到了一个永远带着兜帽面无表情的阴森面孔！

霎时间，伽纳提卡竟然觉得自己心烦极了，只见握紧长刀的他骤然抬起头来大声对奥克利斯反驳道：

“够了！我是一个被憎恨填充了每一根血管的邪恶战士！我享受着战斗也热爱杀戮，即使在这里继续砍碎那些恶魔十万年一百万年，我也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内心！你这个一冲进战场就发疯的家伙没资格对我说教”！

“…………”

“…………是的……如今的我是一个疯子，我没资格教育你，也没资格去劝说任何人”。

看到少年复仇者灼灼的眼光，苦笑着摇了摇头的魔鬼大公没有继续劝诫下去。

正如伽纳提卡所说的那样，他这个“老牌传奇”的疯狂也正在与日俱增，所谓的调解情绪、安抚心灵一点也不管用，甚至不只是他如此，整个接近贝莱修斯战场、安妮卡伦战场、希伯来克战场的十几亿魔鬼们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只不过那些充当炮灰的低级魔鬼上了战场后基本无一生还，所以这种诡异的“病症”才被奥克利斯继续隐瞒了下去。

然而随着时间的拖延，魔鬼大公感觉自己可能快要瞒不下去，他自己这个晋级遥遥无期的魔鬼的精神情况现在也只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而已——这么一想……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开导伽纳提卡的资格，他连自己都快开导不了了。

“哈哈，看起来我们两个要一起变成疯子、然后成为有史以来唯一胆敢反攻深渊的搭档组合了，说不定我们还能被写上史册记载呢，哈哈哈”！

“胡说八道，只是你会发疯而已，我从来都是清醒的”！

“…………清醒？连自己真正愿望都认不清楚的家伙也敢说“清醒”？伽纳提卡呀，你其实是在自欺欺人呀，作为一个最擅长自欺欺人的魔鬼，我总是能够看清楚哪些家伙正在用怎样拙劣的手段自己着欺骗自己”。

听到了少年复仇者语气不悦的回答，奥克利斯大公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眼神复杂的深深看了眼前的传奇战士一眼，然后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并且这一次，伽纳提卡的反驳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就在远处的贝莱修斯裂隙之中，一只如同山岳般大小的巨手已经在狠狠的抓握住大片法则用力拉扯了！

没错，仅仅不到几分钟的战争中场已经度过，新的一批恶魔已经和一个新的恶魔次级领主如约降临，两个闲聊了半天的传奇职业者也必须如同之前很多次那样认真迎战敌人…………

至于伽纳提卡到底有没有自欺欺人？

这种问题在当务之急的战斗到来时也只能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