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大半夜,出城是不太可能。

林嫣直接带着一帮兄弟敲开了福鑫楼的大门,扔出几块银子让整治两桌好菜来。

守铺子的小二看看林嫣身后带着煞气的兵,其中一个身上还有血迹。

他把“本店只卖茶和点心”这句话生生咽了回去,主家不在还是不要吃眼前亏。

小二笑着将人让进大厅,去后面催起睡的正香的店伙计,又找了个人去给宗韵景报信。

虽说是茶楼,其实也算六安候府暗卫队的饭堂,柴米油盐都是现成的。

不一会儿,两桌子饭菜就摆好抬了上来,小二还贴心的备了两坛子自家酿的桃花酿。

林嫣一闻,就知道是宗韵景的手艺。

死残废会的倒不少!

她给自己倒了一碗,又让陈二蛋给大家分了,举起酒碗说了声:“今个儿多谢各位兄弟仗义,帮忙镇场子,我敬大家!”

说完将碗里的桃花酿一饮而尽。

林嫣除了刚醒来时是微醺的,之后一直没有再喝过酒。

如今这个身体对酒还不像前世那般习以为常,一碗桃花酿灌下去,甘甜过后就是火辣。

桃花酿顺着嗓子辣到心口,又从心口扩散到脸颊,在林嫣脸上升起两片红云,又咳出两滴泪来。

她没有急智,不会算无遗策也不长袖善舞,只能凭一腔孤勇打出一片天来。

看不惯?

对不起,忍着吧,谁让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陈二蛋也举起酒碗:“我们都是武定侯的兵,帮着姑娘出气是应该的!”

余下的那些兵,看着林校尉的妹妹竟是如此爽朗之人,很是欣赏,全将酒一干而尽。

反正今天穿的是男式劲装,林嫣也不避嫌,拍了拍陈二蛋的肩膀:“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是继续回西北还是留下?”

哥哥既然封了候,是可以养一定份额的亲兵护卫的。

这些人同林修合是战场上生死情义,做嫡系亲兵是最不错的选择。

陈二蛋目光烁烁:“留下协助武定侯。”

这是他们几个在林修和被封候后商量好的,他们这十几个人都是林修和招上来的。

既然做了林修和的兵,当然他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林嫣哈哈一笑:“那就再好不过了,你们都是武定侯的嫡系。”

终于有自己的人手了,再也不用被墨宁牵制,也不用看宗韵景那死变态的脸。

权势真他娘的好!

乐康哭哭啼啼进了宫,别说建元帝,周皇后她也没见到,最后去了宝慈殿安贵人处。

待贺嬷嬷将事情经过了说了,本以为又是乐康夫妻吵架,没当回事正修剪着花的安贵人剪子一偏,将一朵开的正好的海棠剪了下来。

她放下剪刀,冲着乐康就喊:“你作死呢?”

喊完后忙警惕的看了看门口,让屋里人都退了出去,这才压低声音问:“你又闹哪门子妖,做什么算计林嫣?”

乐康扭着裙门,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我就是见不得她高兴!”

知女莫若母,安贵人气的掐了她一下:“是见不得她高兴,还是见不得跟温家有关的所有人高兴?”

乐康胳膊上一疼,又滚下泪来:“母妃……”

她盯着自己裙门上的金丝线,越看越碍眼,索性挑了出来扯断。

就是忘不了温子萧那张冷漠嫌弃的脸。

安贵人心里也难受,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劝:“嫁了人就给我好好的做人媳妇。我问你,临江侯府的中馈可拿到手了?那王氏你可震慑住了?李显的心你可笼络了?”

乐康不吱声。

安贵人喘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让我怎么说你呢,正经的事不做,争那个闲气。温子萧不娶你,跟林家姑娘什么关系?有本事你去挑衅温昕雨去!”

她气的拍了拍八角桌,还不敢拍的声太大:“咱们娘俩在宫里过的什么日子,外人不知道你不知道?如今平平安安嫁了人,你不好好的维系府上,倒跟那些小姑娘们争一时之气,赢了别人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说着眼睛一红,滚下泪来:“温子萧那个人,你从此就忘了吧。若是个别家的郎君,我还能舍了这张脸去求了万岁,绑也给你绑来。可那是魏国公!”

“咱们得罪不起,想想庚子之乱,那些勋贵同皇家离心离德,如今边关战事不断正是用他们的时候,万岁根本就不会为了你去得罪他!”

如今偏去得罪新宠武定侯的妹妹,真闹大没谁保乐康的。

“您只让我在临江侯府哪里使劲,可您知道李显那是什么东西?”乐康垂泪:“明知道那女人是谁,也不放过。我不让他近身,连着几天睡了我好几个身边伺候的人。”

这哪里是驸马?

谁家驸马有这个胆子?

安贵人掐断了精心养的长长的小指甲:“他竟然敢?”

乐康索性哭起来:“怎么不敢?那些女人他睡过了,任我处置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明显就是拿来给我下马威的。母妃您说,这种局面,我怎么可能还让他近身!”

那岂不更折辱了皇家的脸面。

这种事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宫里能做主的只有个周皇后,却不是她的亲娘,也不过大面上过的去。

若是再让安贵人因为这事去麻烦建元帝,以后在宫里岂不让别的宫妃们笑话。

“我能怎么办?”乐康捂着脸呜咽:“我只能在别处发发气,泄泄心头这把火!”

安贵人伸手将乐康揽进怀里,陪着哭:“我可怜的乖女儿。”

两个人哭的正好,外面传来宫娥的声音:“安贵人,皇后娘娘请乐康公主往凤华宫一趟。”

屋里两个人立时安静下去,面面相觑。

安贵人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替乐康擦拭了眼泪整理了仪容,又拿着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泪痕轻轻压了下去,这才命人开了门。

凤华宫的二等宫娥琉璃走进来,抬头看了看屋里两人,心里微微惊讶对方红肿的眼睛。

她掩下眸子,笑着行了一礼又将话说了一遍:“安贵人安,公主殿下安。皇后娘娘请公主殿下往凤华宫走一趟。”

安贵人起身,堆着笑拉住琉璃的手,退下手上的金镶玉镯子塞了过去:“可说了为什么过去?”

是不是怪乐康进宫没有先给皇后娘娘请安?

琉璃笑着将镯子一推:“奴婢并不晓得。”

安贵人心里一沉。

乐康进了宫,就不怕了,抹了把眼泪:“本宫这就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