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忽有狂徒夜磨刀

书房之中，柳望舒静静地坐在杨清源的对面。

此刻，杨清源的状态有点像当年周明生之前，但有完全不一样。

那时的杨清源，也是如此阴沉，但更多的迷惘和不知所措，是信念的崩塌。

而今日的杨清源，虽然阴沉依旧，但眼神之中的坚定，不动如山。

“杨兄他们已经在等你了！”

杨清源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缓缓起身。

“时候到了！”

杨清源披上了大理寺的外勤的黑色披风，在自己的右臂之上系上了一条白色的绸带。

就在他要踏出书房的时候，柳望舒叫住了杨清源。

“杨兄！”

“嗯？！”

柳望舒握紧了手中的剑，然后对杨清源说道，“今夜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与杨兄生死与共！”

虽然没有海誓山盟，但柳望舒的话无疑是最深情的告白。

原本面色阴沉的杨清源，闻言也灿然一笑。

“放心，我们都不会死，还有大好河山等着我们去游览呢！”

——

四月十三，原本应该是皓月当空，

但夜色阴暗，月亮隐藏在云层中。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

杨清源步入大理寺的正堂之中，暗淡的光线照落在静静站立，纹丝不动的将校们身上，人人都带着肃杀铁血之势。

能在天策军中干到校尉的，哪个不是这从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

大周六军第一，不是吹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一阵脚步声从大理寺的后院传来，不疾不徐。

杨清源进入正堂时，曹雪阳、赵明燮、戚元敬为首的天策军、晋阳军旧将纷纷站起来，

“杨侯！”

先溃窝阔台，再败帖木儿。

破敌灭金谷，围歼庆亲王。

眼前之人是大周活着的战神，军界的神话。

直到杨清源进入堂中，原本众将校才平复了心中的紧张。

他们固然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但参与政变也是第一次。免不了紧张的心情。

“嗯。”杨清源轻轻点头，神情沉静，往居中摆放着京神都地图的桌子走去。

见到杨清源的第一时间，铁成铉便上前说道，“大人，大理寺上下已全部封禁，天亮之前，任何人没有手令严禁出入。敢有擅自与外界联系之人，立斩！”

大理寺中有探子，则是杨清源早知道的时候，往日可以不加清理，但今日却不得不防。

杨清源点了点头，然后目光看向了堂中众将校。

今夜能够站在这里的人，都无需再多言。

“计划自亥时一刻开始！杨过！”

杨过闻声出列，“末将在！”

当年雪地里救下了小乞丐，已长成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

“亥时一到，你率人立刻去调动京畿巡防营。”

“是！”

早在几日前，杨清源就已经完成了对于夜间巡防营的安排调度，今夜值守京畿的御林军，是原本杨过麾下的踏白营一部的士卒。

“戚元敬，铁成铉！”

“末将在（属下在）！”

“你二人带领大理寺中二十名通脉境捕头，前往将作监仓库，提前控制仓库，等到杨过带领的巡防营一到，便立刻放发兵甲弓弩！”

“是！”

御林军巡防营在夜巡之时，并不着全甲，所配的箭矢也有限。原本就是为了京城治安，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拥有太强的战力。

……

一道道命令从杨清源的口中发出，整个过程杨清源已经在内心以天算之法推演了数十次。

计划之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控制京畿之外的御林军大营。

杨过踏白营旧部的战力虽然不俗，但是夜间巡防的人数也就是在四千人，这个人数不足以攻破守卫森严的皇城。

要知道，皇城不仅仅有禁卫军守卫，还有龙鳞卫在，锦衣卫镇抚司也在附近。

要想攻破皇城，四千人不够！必须从京畿之中调兵。而这就是一个难题。

随即杨清源侧身问道：“雪阳，今夜军中的响应之人安排好了吗？”

“杨侯，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然安排妥当。”杨清源行主帅事时，曹雪阳也称之为杨侯。

至于所谓的响应之人，绝对是有必要的。

蓝星拿破仑发动政变，用激昂的言语煽动士兵们，但以拿破仑的威望，士兵们对拿破仑都产生了质疑，他们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地进攻通过国家政府合法选举选出来的代表。

京畿大营的士卒，也是如此，即便朱瞻坤在昏庸无能，任由杨清源的威望再高，要他们起兵造反，肯定是会犹豫的。

当年拿破仑的困境，也是靠其弟吕西安和骑兵统帅若阿尚·缪拉所破破解的。

眼见拿破仑的政变可能功亏篑，吕西安在士兵迟迟不响应拿破仑的号召后跳上了马背，重新向士兵们宣布了议会中阴谋家和破坏者的“恶劣行径”，并告知驱逐破坏者的必要性和不对其采取行动对议会的不良后果。同时，吕西安还为拿破仑行动的合法性＂向士兵们起誓。

而有若阿尚·缪拉则骑马来到士兵们前面，挥舞着他的长剑，号召士兵们行动起来。看到缪拉这样的举动，士兵们似乎是被感染了，备受鼓舞。随着一声“将军万岁”士兵们神进了五百人闭的会议厅。

这才有了后来的法兰西帝国和拿破仑一世皇帝。

拿破仑的前车之鉴，自然让杨清源思虑周全。

士卒们的认知水平和文化水平不像一般的将领那样。这次的行动，杨清源所依仗不过是他在军中的威望。

但是正常人都知道进攻皇城，废除天子是谋逆行为，人在面对这样的选择的时候，必然会犹豫。

这个时候必须要有人来及时响应来带动，一旦有人响应，剩下的人就很容易产生盲从心理，即便不愿者也会被大潮所裹挟。

而且去京畿调兵的，只能是他！

在完成部署之后，杨清源将目光看向了张慕青。

“慕青，今夜之间，你的弓有大用。”

张慕青以九阳真经为基，入元化之境，一千步内，箭无虚发。他就是一个远程的狙击手。

今晚，他将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输出点。

“大人放心！”张慕青握紧了手中的震天弓。

杨清源部署完一切，目光扫向了大理寺正法堂的众将校。

“今日之事，代号：正法。所有参与士卒右臂缠一块白色布巾，以三响为记。口令，奉天正法！”

“是！”

……

——

长夜满满，皇城之中的御书房里也显得额外的安静。

一张纸笺，展开摊在了朱瞻坤的书桌之上。

就在前几日，和朱瞻坤合作的灰袍人给朱瞻坤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来杀杨清源。

用朝廷的正规手段杀杨清源，肯定是不合理的。

但杨清源除了是朝廷的人之外，还有一重身份，是江湖剑客，尊号“清源剑君”。

看到这个名字，朱瞻坤就可以断言，这姓杨的早有谋逆之心，竟然敢自称剑君，简直是胆大妄为，其心可诛。

剑帝谢晓峰：还好我死得早，不然直接九族不保啊！

朝廷现在固然不能杀杨清源的，会彻底动摇朱瞻坤的根基。

但是江湖中人可以啊！

江湖规矩，比剑的时候，失手将杨清源给杀了！那跟朝廷有什么关系！

然后朱瞻坤就开始梳理自己能用的高手了，他手下的第一高手自然是正邪内功合一的金世遗。他靠着卖惨加pua的手法，让自己的这位姑父一直为自己效力。

金世遗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毕竟是个江湖人士，读书无多，朝廷上的弯弯绕绕，没有经历过的人，很容易被坑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比如，没有什么政治天赋的六扇门总捕头柳独峰，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五品总捕头，要不是杨清源出手相助，他的伯爵都有捞不着。

而且金世遗年轻之时行为乖张、性格偏激、愤世嫉俗，虽然现在有所收敛，但是骨子里的性子是不变的。这也是朱瞻坤一直能忽悠金世遗的原因。

但是朱瞻坤不能让金世遗去直接面对杨清源，一旦两人见面，万一把话说开了，金世遗未必还会为他所用。

所以朱瞻坤只能从外界招揽高手了。

这个计划已经进行了相当一部分了，而且杨清源尚不知情。

……

“嗖！嗖！嗖！”

亥时一刻许，突然京城之中响起了三声响箭。

方圆十里内的人，都听到这三声响箭之声。

大周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迎来了第二次的政变，上一次的主角，是此刻高居皇位的前太子朱瞻坤，而这一次的主角变成了杨清源。

三声响箭，预示着杨过已经控制了今夜巡防神都的踏白营。

踏白营原本不过是天策军中的一支游骑营，并没有什么太过出众的地方，直到杨过成了踏白营的统领。

晋阳之战中，踏白营更是跟随杨清源，三万破三十万。

今夜的巡防营士卒，有近八成是原踏白营的士卒，所以当杨过赶到踏白营的时候，不过是将巡防营主将一绑，就控制了踏白营。

“王校尉，对不住了！”杨过封住了王校尉的穴道，然后将其五花大绑，扔到了一个营房之中，命人严加看守。

这仅仅只是今夜的开始而已，不过这个开局很不错。

杨过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强攻京城，而是控制将作监，清点兵甲，封锁皇城消息渠道，切断锦衣卫、东西两厂的联系，防止他们的提前反扑。

当杨清源的大军赶到之时，才是决定乾坤胜负的时候。

就在杨过依计划行事之事，监视大理寺的西厂探子的消息，很快就抵达神都之中的一处据点。

大理寺中高手如云，一般的探子自然是不敢靠近大理寺监视，但是在大理寺的必经之路上，西厂都安排了人。

此刻的西厂二档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迅速地向着京城之中，站在朱瞻坤一边的权贵大臣府上，传递消息。

李宏毅、曹守正、孔勤礼，多名大臣从梦中惊醒，或是从温柔乡中起身，赶往皇城之中。

杨清源在军中的威望极高，一旦真的有所动作，那神都局势将糜烂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相比于朱瞻坤视为心腹的西厂，东厂倒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样子，只是和往常一样，逐级向上汇报。

东厂的曹正淳只是被迫效忠了朱瞻坤，他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情便是了。

至于朱瞻坤能不能坐稳这个皇位，和他有什么关系，反正东厂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示警宫中了，剩下的事情，划水就行。

西厂得到了消息之后，雨化田立刻对杨清源的目的展开了分析。

大理寺是执掌天下法度之地，也有缉盗之权。按理说夜里出府抓人，也是有可能的。

但为什么为首之人是杨过，他虽然是杨清源弟子，但现在是天策军骠姚将军。

怎么看，也轮不到他来抓人啊！？

雨化田的猜测倾向于杨清源要兵变。当小半个时辰之后，第二个重要消息传来之时，雨化田已经可以确定，杨清源就是要造反！

将作监的仓库已经被踏白营占领了！

雨化田当即安排西厂精锐好手，前往皇城护驾！

——

大理寺中，随着一个个回报，正预示着杨清源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杨清源在收到踏白营已经控制将作监的消息之后，便知道该自己行动了。

他要去御林军的驻防地，说服天策军和晋阳军的旧部。

杨清源带着曹雪阳、赵明燮等人走出了正堂，于甬道上，翻身上马！

杨清源正要驾着乘黄宝马出发，身后便传来了两个声音。

“师父！”

“师父！”

是长康九公主朱琼华和十三皇子吴王朱瞻垕。

“师父，你将往何处啊！？”

以小九和十三的才智，自然猜到了杨清源目的。

两人身影闪动之间来到了杨清源的马前，仰视着乘黄之上的杨清源。

杨清源的行动是瞒着两人的，但看现在这个架势，他们还能不明白吗？！

看着马前的两个弟子，杨清源原本冰冷、沉静的目光透出了和蔼温柔之意，“小九、十三，你们且回自己府上去。为师此去为文皇帝、于学士、崇文书院的教习学子以及那些本不该死的无辜百姓讨一个公道，顺带为十三捎个皇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