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凘宸的人,几乎将皇宫不轻易见人的角落搜查个遍。

无形之中让庄凘宙觉得很不安心。

偏偏这个时候,皇后又去了太后的凤鸾殿。而庄凘宸本人竟然就守在凤鸾殿外,以保护太后的安慰为由头,里三重外三重的将殿宇围困的水泄不通。

偏偏那些人,都是瑞明王府的府兵,他想要引出瑞明王在宫中的黑暗势力,竟然一丝一毫的疏漏都没发现。

“皇上……”内侍监快步进来,满面担忧。“瑞明王让人速请御医去凤鸾殿,说太后遇刺受惊,这时候有些不适。”

庄凘宙绷了脸:“他敢对太后下手,真是作死!”

内侍监瞟了皇帝一眼,压低嗓音道:“皇上,奴才说句犯忌讳的话,如今这局势瑞明王手里已经有三位人质。无论是太后有损,还是皇后与皇子,都是极其严重的。且瑞明王府的府兵,专门搜查宫中鲜有人去的犄角旮旯说不定很快就会找到瑞明王妃,局面可就更被动了。”

“哼。”庄凘宙不悦道:“你是觉得,朕收拾不了这个佞贼?”

“奴才不敢。”内侍监慌忙跪下:“奴才只是担心万一瑞明王妃真的死了,这件事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被朕所害。可是他围困凤鸾殿,整个宫里皆知。”庄凘宙心想,僵持下去,毕竟是对他不利。

“皇上……”内侍监满面担忧的说:“您觉得瑞明王殿下会害怕这些非议吗?”

庄凘宙阴冷的眸子,狠狠划过他的脸。

内侍监不再说话,头垂的很低。

“朕……去看看她。”庄凘宙吩咐了一句。

内侍监连忙引皇帝往内室去,经由密道前往金殿下的冰窖。

再见到一丝光亮的时候,岑慕凝已经快要冻僵了。

冰窖的门慢慢别人挪开,整个暗室一下子被明亮灌进来,真的很刺眼。

“你竟然还没死?”庄凘宙颇为意外:“看样子,是朕低估了你。”

岑慕凝听见这声音,就格外的讨厌,却强忍着心口的不满,从容却结巴的说:“哪有……那么容易死……皇上,您就那么希望妾身成为……撼动您江山的那根……引线吗?”

“呵呵。”庄凘宙语气不比这冰窖温暖:“你真的以为你有那么重要?”

“我父亲……一直希望……我能如他一般……向皇上尽忠。”岑慕凝胡扯了这么一句,脸皮僵硬的根本就笑不出来:“可惜……皇上的胸怀与度量……容不下我这个弱女子。”

“你哪里弱?”庄凘宙不悦道:“你可知道外头闹出了什么动静……”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些不寻常的响动。莫非是庄凘宸的人找到这里了?

“看样子,朕是低估了他对你的情分。”庄凘宙冷冷的说。

“也是奇怪……”岑慕凝站在冰窖门口不远的地方,感觉到外面进来的风是暖的。“每次入宫,都会闹出风波。我一个,连自己嫁给谁都无权选择的女子……是如何得罪了这天下最尊贵的人?皇上,您到底是防着瑞明王殿下,亦或者是敬畏?”

“你胡说什么?”庄凘宙嗓音沉冷:“你想对朕尽忠,便是存了对他不忠的心思。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皇上就不必为妾身操心了。”岑慕凝浑身发冷,却努力的吸着外面吹进来的风。仿佛这是将一缕温暖吸进肺里,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因为冰冷而失去力气。

庄凘宙还未曾再说什么,庄凘宸就已经出现在冰窖门外。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进来,略微屈膝从腰后将岑慕凝打横抱起来,转身就走。

他的体温,就像是冬日里最温暖的光,迅速的传遍她的全身。岑慕凝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忽然觉得特别的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无所不能。

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皇上……”内侍监心惊胆颤的说:“瑞明王殿下随从殷离,找到到了假山石的秘密。然后趁着大搜后宫的乱劲儿,悄悄摸进了密道。”

“好一招声东击西。”庄凘宙怒不可遏的说:“他利用太后的不适,逼着朕自己来冰窖。当面揭穿是朕囚禁他的王妃。”

他猛然转过脸,目光如同钢刀一样戳进内侍监的脸,袖中的匕首猝不及防的戳进对方腹部:“是你怂恿朕来,你便是瑞明王藏匿在朕身边的暗哨。”

“皇上……奴才冤枉……”

内侍监还想要分辩,一刀两刀三刀……

直到最后一刀拔出来,他瞪着的眼睛再也看不到皇帝,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庄凘宸,朕不信你每一次都能赢!”庄凘宙咬牙切齿的说:“你的好运,算是用尽了。再若交手,必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王妃要不要紧?”青犁双眼通红,紧绷的心弦让她看上去格外憔悴。“还有冰凌,主子,奴婢寻找王妃的时候,也有寻找冰凌的下落,可是一无所获。她只是一个奴婢,谁会将她囚禁?难道是为了要挟王妃吗?”

庄凘宸没有做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睡在怀里的女人。她这样柔弱,僵硬的身子却冰冷的让人心疼。被关在冰窖里那么久,不知道她是怎么撑下来的。

堂堂九五之尊,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

庄凘宙的帝王之路,怕也是走到尽头了。

青犁让人准备了香汤,又在内室点上几个地炉。把床铺也换成了轻软却温暖的蚕丝被褥。还亲手熬了一碗热热的姜汤。只等着主子把王妃带回来,就可以享用。

浴室之中,庄凘宸抱着岑慕凝下了池子,拖着她没有知觉的身子浸泡在温水之中。等她的身子逐渐适应了水温,再让奴婢一点一点的往里面加热水。

这些事,他原本可以不必自己做。但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她就不想轻易松手。

岑慕凝一直睡着,没有醒。就像他手里一块冰凉的玉佩,慢慢被捂热,温暖的被呵护着。

皇宫之中,凤鸾殿外的兵士还没有撤走。

即便是羽林卫再三催促,他们仍然纹丝不动。

而皇帝身边内侍监暴毙的消息很快传开,人人都以为他是瑞明王的内应,也都知道皇帝动了怒,这个时候,出了静静的等待,谁也不敢生出别的心思来。

“皇后,你到底想干什么?”

内室之中,太后不悦的瞪着皇后那张妩媚的脸,气不打一处来。“谁让您禀告外头的人,哀家身子不适了?你可知道,如此一来,皇帝必然会乱终有错,让瑞明王钻空子。”

“臣妾只是担心太后的凤体。”皇后温和的说:“方才太后是真的觉得头晕目眩。还是让御医瞧过才安心。”

一旁蹙眉请脉的御医,脸色有些严肃。

太后转过脸,正对上他犹豫不决的目光,脸色微微有变:“哀家到底为何眩晕,你倒是说话啊。”

御医毕恭毕敬的说:“太后只是精神有些紧张,气脉往来较快,导致供血不足。微臣会开一些补气血的方子,为太后慢慢调养。”

“罢了。赶紧开方子。”太后懒得和他废话。

“是微臣这就去偏殿斟酌。”御医看得出眉眼高低,连忙退下。

“你现在可以走了吗?”太后不悦的问皇后。

“太后凤体不适,身为皇后,臣妾自然得侍奉在侧。”皇后温婉的说:“何况外头瑞明王的人还未撤走。万一他们对太后不利可怎么是好?上回凤鸾殿被烧,太后就几乎送命。如今才迁回这新修的殿宇,臣妾也不希望再生出什么祸端。”

“你是不是成心和哀家过不去?”太后鄙夷的说:“皇后,你可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是皇帝高看你一眼。不顾哀家的反对,非要往你身上贴金,给你荣耀的身份叫你成了皇后。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柳絮就是柳絮,原本就是轻贱的东西,如何能披着最好的绸缎佯装上等棉。别以为你有了身孕,就可以得到尊贵。哀家眼里,你不过是个低贱的,会勾引皇帝的下作女。”

这些话,皇后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她微微勾唇,笑的有些清冷。“太后就是因为心思太重,似的气脉往来频频,却因为气血虚弱,根本上供给,才引发了头晕之症。臣妾为太后的凤体思量,您还是少生些气。这些年,您无论怎样诋毁、谩骂、羞辱臣妾,都没能把臣妾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反而还使您和皇上生出了嫌隙,皇上待您也越发的冷漠些。太后又何苦自寻烦恼呢。如今臣妾已经怀上了皇上的孩子,臣妾一定会安心的侍奉皇上,侍奉您,抚育孩子长大。”

“闭嘴。”太后攥着拳头,气鼓鼓的嚷道:“你给哀家滚出凤鸾殿,哀家不想再看见你。”

“可是臣妾的性子很奇怪。谁越是不想看见臣妾,臣妾就越是想在她面前晃悠。”皇后抿唇一笑:“都说气大伤身,臣妾只想说,气死一个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