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姆露?安倍晴明喊了他一声, 这个你怎么还留着呢?

利姆露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自己手腕上面的咒纹, 啊了一声,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唔姆,没有关系的吧,毕竟是和晴明定下来的契约的话, 感觉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了呢。

安倍晴明深吸了一口气,无法用语言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你还真是相信我啊难道就不害怕我利用这个去反向控制、亦或者是要挟你做些什么吗?

当然。利姆露轻快的回答, 因为你是安倍晴明嘛。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极为宝贵的信任,甚至是让安倍晴明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话。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安倍晴明只是因为他拥有着这样的名字,以及他们之间十年前那一次见面,就足以让利姆露托付这样的信任给他吗?

如果不是因为双方的关系并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的话,安倍晴明简直想要像是提着一只不知道自己究竟都闯了什么祸的猫咪那样提着利姆露的后颈抖一抖,然后色厉内荏的斥责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都做错了什么!

然而这些自然也仅限于想想。

安倍晴明又看了看利姆露,尤其在对方那一双漂亮的眼瞳上面着重的停留了片刻,最后长长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在了自己的手心里面。

算了。安倍晴明十分自暴自弃的想,小猫咪又能够有什么坏心思呢。

他毕竟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而已哦?

总之。安倍晴明最后只能够郑重的警告利姆露,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第二次了吧。

他的语气里面甚至是都带上了一些埋怨的色彩:为什么对我就那么放心呢?

你甚至是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唔,因为你是安倍晴明吧。

面对这个问题,利姆露没有丝毫迟疑的、轻快的给出了回答。

是那一个风骨无双、足以同这个风花雪月的平安京划上等号的安倍晴明。

平安时代因为有了你的存在而更加闪耀。

麻仓叶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利姆露的心音,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个局外人。他的目光在利姆露耳垂上面那一枚翠色的耳钉上巡游了片刻,内心突然涌现出了些微的不爽。

什么啊,麻仓叶王想,事情发展成这个情况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不是吗?

应该与面前的少年拥有着更深切的联系的人不管怎么想,也都应该是他麻仓叶王吧?

他拢在宽大袖袍里面的手,手指轻轻的抽动了一下。金色的五芒星影影绰绰的在他的指尖跳跃着,但是被袖袍掩映,连带着光芒都一并的藏住了,所以并没有被利姆露和安倍晴明注意到。

哦不,或许也是有注意到的。

安倍晴明朝着麻仓叶王的袖子看了一眼,察觉到了那一丝轻微的、灵力流动的痕迹。

但是安倍晴明想不明白麻仓叶王动用灵力施展术法是能够干什么,因此并没有对此太过于留意,而只是将其略过。

等到他转过头之后,麻仓叶王这才把从袖袍当中抽出自己的手,盯着刚刚绘制出五芒星阵纹的指尖发呆。

明明是利姆露与他自创的术式有所关联才对吧?对方身上可是没有半个桔梗印呢。

这样想着,麻仓叶王于是上前一步,插入了利姆露与安倍晴明之间。

好嘛。

既然这样的话,他只要也选择加入就好了!

利姆露为什么会在这里?

麻仓叶王强势的将安倍晴明挤到了一边,然后自己A了上去。

安倍晴明:好气,但是还是要保持微笑。

麻仓叶王,你给我等着:)

哦利姆露倒是没有看出来这其下都有些什么样的暗潮涌动,只是很配合的回答了麻仓叶王的问题,因为有受到邀请去,嗯,做客或者说玩耍吧?

他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那毕竟是酒吞童子的朋友,而利姆露只是一个过来跟着一起玩耍,顺便蹭吃蹭喝的。

麻仓叶王把这些话一个字不漏的全部都听到了,然后顿时就是眉心一跳。

酒吞童子?

利姆露,和酒吞童子的关系很好么?

他似是随口这么一问。

利姆露:呃,就还行?

非要说的话,其实勉勉强强酒吞童子也算是自己的属下吧利姆露这样不确定的想。

毕竟对方当初仅仅凭借着一个赌,就把自己连着底裤一起都全部输给了利姆露。

这简直是一场血淋淋的经验教训,酒吞童子根本就是在用自己的实际经历向所有妖怪们言传身教一个真理,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麻仓叶王将这些全部都完整的听到了,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已经不仅仅只是眉心在跳了,根本就是连带着太阳穴都跟着一起隐隐作疼起来。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下属是什么意思?

阴阳师注视着面前少年的脸,内心隐隐约约的浮现出来了一个近乎于荒谬的猜测。

利姆露。麻仓叶王喊了他一声,酒吞童子是将自己的妖魄分给你了吗?

利姆露有些迷惑的重复了一遍麻仓好的问话:妖魄?

那是从来都没有在他的印象里面出现过的东西。

麻仓叶王:好家伙,看样子这是被酒吞童子给忽悠了?

即便是作为阴阳师的麻仓叶王都知道,如果一个妖怪口口声声的说着要臣服于你,却根本不曾交出自己的妖魄混这是鬼丹的话,那么便都只是信不得的欺瞒和鬼话罢了!

而安倍晴明也从他们两个对话的只言片语当中,大致的推断出来了都可能发生了些什么。

哦,这可真是让人没有想到。

安倍晴明的面上笑眯眯的,如果忽略掉他的手中是怎样紧的攥住了自己的桧扇的话,那么可能当真会以为这个人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云淡风轻。

原来堂堂大江山之主,也是会搞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的么?

利姆露: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总感觉气氛一下子变的热烈起来了?

啊,对了。

麻仓叶王伸出手来,按住利姆露的肩膀,手指若有似无的轻轻擦过后者耳垂上面的耳钉。

既然利姆露和酒吞童子相熟的话,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小忙?

是什么?

我和晴明因为一个任务的缘故,需要混进去妖怪的酒宴里面。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袍,面上浮现出来了一点有些无奈的表情,但是你也看到了,作为阴阳师的我们,目标可实在是太显眼了。

不过,如果能够有什么人带我们进去的话,那么一切就会变的轻松容易起来。

原本没有想过要摆脱利姆露的,因为那样可能会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既然如今知道了利姆露与酒吞童子之间是这样的上下级支配与从属的关系,那么事情似乎一下子就变的简单了起来。

因为麻仓叶王[听]到了。

如果自己提出了请求的话,那么面前的人,不会拒绝。

我带你们进去当然是没有问题啦。正如麻仓叶王所料,利姆露并没有拒绝他的请求,但是对方却是有些担忧和苦恼的询问,不过,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

不管是你还是晴明,都是很有名的阴阳师吧?总感觉认识你们的妖怪绝对不在少数,万一被认了出来

这一点的话,无需担心。

安倍晴明凑上前来,十分具有技巧性的将麻仓叶王拨到了一边去,动作流畅自然的仿佛真的只是出自于无心一样。

因为对于妖怪来说,人类是猎物、是饵食、是玩物。

他用扇子轻敲着自己的唇瓣,一双桃花眼盛着冷冰冰的笑。

而身具灵力的人类,则更是其中的珍品。

我们是你的【猎物】这样就可以了。

*****

你这可是太慢了啊,利姆露。

酒吞童子手中抓着酒坛,听到了铃铛敲击碰撞发出的叮叮当当的脆响,于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辨别都能够知道发出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因为络新妇近日为利姆露准备的衣服有些偏向于浮浪人的风格,除了头上戴着的巨大笠帽之外,衣服的边角处还缀着一排的小铃铛,走起路来会发出极清脆的声响,简直是扰人思绪,不知不觉就会将注意力放上去。

但是紧接着,酒吞童子便眯了眯眼睛。

喂,利姆露?

他哼笑着。

你这可还真是带回了非常了不得的[猎物]啊。

第一百章 男人啊,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平心而论,酒吞童子其实是没有见过安倍晴明与麻仓叶王的即便他们是如今整个平安京风头最盛的阴阳师,甚至是一度被不少的妖怪畏惧着他们的名字, 但是那些对于酒吞童子来说都实在是太过于遥远。

他是酒吞童子,是极为古早的大妖, 身上同时流淌着神血与佛光。

可以说, 即便是在诸多的大妖当中,酒吞童子也绝对是最强大、最难缠的那一挂存在, 能够与他站在同一个层级上对话的寥寥无几。

若是撇去那些过于古老的、在日本岛刚刚从海水当中升起来的时候便已经一并孕育诞生的妖魔的话, 那么恐无人能够出酒吞童子之右。

正是因为处于如此高的地位, 所以酒吞童子并不需要对于下面的那些存在分去太多的眼神。

说的再过分一些的话,就是这些都还入不了他酒吞大爷的法眼。

什么,你问利姆露?

不要提了, 利姆露是个意外。

这种世界级别的bug,放眼万千个平行空间去统共也找不出几个来。

那么,不认识眼前这两位青年翘楚的大阴阳师, 似乎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唯一让酒吞童子提起来了那么一些兴趣、对着这两个人类另眼相待的, 不外乎就是因为他们身上所缭绕的灵力委实惊人以及, 更加重要的,他们是利姆露带回来的, 这一件事情了。

酒吞童子稍稍的坐正了身体,甚至是放下来了自己手中的酒坛,看着利姆露。

宿傩在旁边非常响亮的嘶了一声,丝毫不加掩饰的大声嘲笑:喂我说,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酒吞童子?

他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唇角越咧越大,是明晃晃的、遮都遮不住的恶意。

即便平日里面与酒吞童子多少也算是私交甚笃,但是眼下有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和契机的时候,宿傩依旧是毫不留情的对着酒吞童子大开嘲讽。

酒吞童子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只是猛的伸出手臂来,五指成爪,就朝着宿傩的脸上狠狠的按了过去。

宿傩一个不留神之前,居然就这么被酒吞童子给按着脸,一路按到了墙壁里面,发出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厚重的墙壁上都顿时出现了有如蛛网一般朝着四周蔓延开来的裂缝。

宿傩的声音十分沉闷的从墙壁里面传了出来。

闭嘴啊,宿傩。酒吞童子的声音听上去居然还有些懒洋洋,如果只是听他这样说话的话,那么任是谁也想象不到,就在刚刚,他居然对着自己的友人做出了那样残暴的举动,吾的眼神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从墙壁里面传来了低低的笑声,一只绘有着黝黑的咒印、生着漆黑的尖锐指甲的手不知道从哪一个方向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酒吞童子的手腕,力道大到让对方根本就动弹不得。

你自己眼神那么恶心,难道还不准本大爷说了吗,酒吞!

【领域伏魔御厨子】!

尸山、血海、白骨,在一瞬间将周围的一切全部都吞噬包纳了进去。那是独属于大妖怪才能够展开的领域,在领域内一切都将会受到领域主人的控制,同时施展出种种在外界不一定能够实现的攻击。

有无休止的、类似于斩击这样的概念的攻击从虚无的空中浮现,来来回回的在这一片空间当中游荡,要将所有被领域包含在其中的生物全部都剿灭个粉碎才肯罢休。

因为开了领域的关系,所以宿傩得以摆脱掉酒吞童子的束缚,两只手抱臂拢在胸前,还有两只手在身后张扬的舞动着,看着像是完全不介意继续和酒吞童子展开一场battle:简直就像是对着自己咬不到的肉贪婪的留着涎水的狗一样,也是有够搞笑的。

酒吞童子终于不笑了。

宿傩,你在说什么?他冷冷的呵了一声,你莫不是以为,只要自己是诅咒那么就没有办法被杀死?

如果他当真抱有这样的妄想的话那么酒吞童子只能够说,宿傩简直是天真到要引他发笑的地步了。

他朝着宿傩走了过去,双手上燃烧起来了深赤色的火焰。

那火焰实际上看着并不如何的炽热,甚至是就连外形都小小的,如果不刻意点明的话,几乎要以为那只不过是一个放在手上的呃,单纯只是用于取乐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可是当这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周围原本尸山血海的环境都像是老旧的电视机那样极为突兀的抖动了一下,甚至让人疑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开始闪烁黑白不一的雪花。

酒吞童子原本在一步一步、像是老大爷在街道上面遛弯那样的速度行走着;但是突然在某一个瞬间,他的身影于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是站在了宿傩的面前。

快到在场没有人注意到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就仿佛是从一开始他便站在那里一样。

宿傩的四只手都伸了出来,与酒吞童子飞快的过招,除了一片的残影之外,耳边能够听到的只有拳拳到肉的沉闷的声响,不知道的人看见了,八成还要以为他们在上演什么诸如千手观音之流的喜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