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套地区亦分作前套和后套,后套就是在黄河‘几’字的西北一隅,而兀刺海城就是在这后套地区。

这里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口,四周都是河道,更为关键的是,兀刺海城有阴山山脉作为屏障,而自北南下,这又是必经之路。

这也是为什么诗云: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

不过,在宋朝之前,这里一直是属于中原王朝,是中原地域对抗北方游牧民族的一道重要屏障,可是宋朝没有这么好的命啊!

为什么宋朝会被人叫做弱宋,还真不是宋朝国力不强,只是这些关键要地,就没有一处在自己手里。

比如,燕云地区,河套地区,要知道,宋徽宗以前,河湟地区都不在自己手里,没有了这些地方,你叫中原王朝凭什么不被人欺负,曾有不少评论家,指出宋太祖先南后北的战略是极为错误的,这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你连自身安全都保护不了,那你再富裕不也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而大金国最有智慧的国相,完颜希尹在这里算是吃尽苦头,原本拿下黑水城的他,是一路高歌猛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当他打到阴山附近时,遭遇了党项人疯狂的防守阻击。

与完颜宗望一样,完颜希尹也未能攻破阴山的防卫,其中有两次突破过去,但是前面又是黄河流域,结果又被党项人给打了回来。

虽然前年到去年,党项人被女真人打的头都抬不起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西夏国力不行,其实现在的西夏经过长年来的休养生息,国力也是非常强盛,再加上大宋的支援,金国想要一口气拿下西夏,也绝非易事。

而且这一回党项人是学乖了,坚决不出去与金军决战,不管完颜希尹如何诱惑,党项人就是不出门。

这久攻不下,本就让完颜希尹感到非常焦虑了,然而,燕云地区又传来噩耗,大宋与西夏联盟,在支援西夏的同时,出兵云州等地区,如此一来,反倒是金国两线作战了。

“岂有此理,南朝竟敢背盟。”

银术可在得知此事后,顿时怒不可遏,他这暴脾气着实忍不住了,“这南人真是太狡猾了,竟趁我们大军西征时,出兵偷袭,分明就是谋划许久,真是太无耻了。”

完颜希尹倒是没有这么激动,只是感慨一声,“是我们错误的估计了形势,我们因为南朝不敢出兵,但是没有想到——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员大将问道:“副都统,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救援?”

完颜希尹没有作声,立刻向那报信之人问道:“现在云州的情况怎么样?”

那报信之人立刻将云州的战况根完颜希尹说了一遍。

完颜希尹听后,表情显得尤为的震惊,就跟当初完颜宗翰听到后的表情如出一辙,道:“岂有此理,他们怎能如此打,哎呀,那些人真是太糊涂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疾呼一声,“不好,宗翰并不在云州,如此一来,云州危矣。”

这完颜宗翰出征河套,自然会通知完颜希尹,约好左右夹击,故此,完颜希尹最近一直在等完颜宗翰,这些日子也并没有急于进攻了,因为按照地形来说,完颜宗翰从东面进攻,只是黄河的阻碍,并没有什么险隘阻挡他们,那样他就可以在前线进攻,牵制西夏主力,然后完颜宗翰可趁机攻入对方营地。

正当这时,一名少将急匆匆走了进来,“副都统,大事不好了,南朝援军已经抵达了兀刺海城。”

这己方的援军没有到,倒是对方的来了,真是大伤士气啊。

完颜希尹急忙问道:“那可有宗翰大军的消息?”

那少将道:“听说都统大军已经达到了草原,而且与南朝援军对峙了一日,但奇怪的是,两军并没有碰面,而都统大军突然往东南方向去了,目前已经失去了联系。”

完颜希尹听得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银术可道:“都统应该是回援了。”

完颜希尹点点头道:“有宗翰在,云州之危可解,我们就不需要再回去了。”

银术可道:“那我们现在应该加快进攻,趁早打通通往燕云的道路,到时便可两面夹击燕云。”

完颜希尹道:“这我也明白,但问题是,敌人又得强援相助,我们更是难以攻破阴山守卫。”

一员大将就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绕路回云州,一来可以帮助都统反攻,二来,也可以从东面进军。”

完颜希尹摇摇头道:“此去云州得绕往北边草原,距离甚远,而且宗翰能够轻易进入河套,全因我们在这里牵制西夏主力,如果我们绕道,那西夏同样也可以将主力囤房在云州边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西夏同样可以联合南朝军队两面夹击云州,对我们反而不利,我们必须在此牵制西夏主力。眼下的情况,只能寄望宗望能够找到一个突破口了。此时应该赶紧将情况告知宗望,必须速战速决。”

……

贺兰山脉,完颜宗望大军在此鏖战多时,只因那李乾顺若硬不吃,死活不肯出来决战,龟缩在贺兰山上,全力防守,导致完颜宗望也是好生无奈。

他同样也在等完颜宗翰,如果能够攻破兀刺海城,等于斩断兴庆府一只手臂,那么他们也相对好打多了,但是等了多日,北边一直未传来消息。

直到今日,完颜希尹突然派人来传信,将燕云地区的情况告知了他。

完颜宗望看罢,开始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眉角处跳动了几下,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勃然大怒,把信笺往桌上重重一拍,“南朝小儿真是卑鄙无耻,一而再,再而三的背盟,果真是信不过,我绝不饶他。”

说着,他立刻吩咐道:“来人啊,速速命刘彦宗进攻西宁州,我大军随后赶到。”

他帐下大将听闻大宋擅自撕毁云桑之盟,个个都是愤怒不已,也是一致要求别去管西夏了,统兵南下,给予南朝狠狠的教训。

唯独速烈术道:“都统,那西夏怎么办?”

完颜宗望道:“我先灭南朝,再灭西夏。”

速烈术道:“可是我军若走,西夏极可能大举反攻,这会让我们受到南北夹击。”

完颜宗望不屑一笑,道:“如今党项人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我只需几千士兵在此,量他们也不敢出来,无须惧怕,现在我们应该立刻统兵南下,给予南朝重创,让他为撕毁盟友付出惨重的代价。”

翌日。

完颜宗望命大将活里改,领五千勇士继续留守贺兰山,而他自己则是亲率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进攻大宋在河湟地区的重镇西宁州。

……

贺兰山,党项人的大本营内。

虽然在西夏国主的领导下,最终还是没有让完颜宗望攻破贺兰山,但是连日来的鏖战,也让党项人是身心疲惫,关键还是完颜宗望太厉害了,屡屡用计,几度差点攻破贺兰山,若非当初李元昊巩固这里的防卫,大肆修建防御措施,恐怕已经被攻破了。

“皇上,皇上,好消息,金兵终于撤退了。”

一个大臣一路奔跑进来,激动的口沫横飞。

西夏国主李乾顺闻之不禁大喜,“当真?”

那大臣道:“千真万确,前方刚刚传来消息,那金国二太子已经率领主力南下,好像是冲着西宁州去的,只留有数千人在这里。”

老将李定边立刻进言道:“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大宋与我们结盟的事宜,陛下,如今我们应该大举反攻,配合宋军两面夹击金军。”

一位大学士摇头晃脑道:“不可,不可,那金国二太子极其狡猾,若这只是他的诱敌之计,一旦我军主力出了贺兰山,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李定边急切道:“我军兵力本就不弱于金军,起初只是为了避其锋芒,故此坚守不出,如今金军锐气已尽,我们又是主场作战,而且我们还有大宋的援助,此时不大举反攻,更待何时,况且,我们与大宋结盟,要是让大宋知道我们见死不救,恐怕会伤及两国盟约。”

一员武将附和道:“李将军说的是,陛下,我们在西面还丢失了大量的土地,不可能总是缩在贺兰山,这机不可失啊。”

一姓周的文臣道:“你们说的倒是轻巧,我们若败,国家不保,这生死存亡之际,该当稳重,而西宁州对于大宋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州县而已,即便失守,也无关痛痒,纵使我们没有出兵,相信大宋也应该会谅解的,况且我们的北面刻还有一支金军在。”

“陛下——。”

李定边还欲再说,李乾顺手一抬,打断了他的话,道:“周爱卿言之有理,此事关乎我国存亡,当谨慎行事,再等等看吧,若是金军真的统兵南下,到时我们再出兵也不迟。”

李定边无言以对,暗自着急,此时大宋后方必定空虚,若是让金军得逞,大宋也面临困境,这唇亡齿寒,到时金军再卷土重来,大宋必定不会再援助我们,到那时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