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寝室,201号。

自从陆舟走后,四人寝室便成了三个人的寝室。不过即便少了一位优秀的小伙伴,三人的大学生活也没感觉到太多孤单,甚至丰富多彩了许多。

如果说柯尔奖只是飞升的第一步,那么拿到克拉福德奖的陆舟,在数院学子们的眼中便已经位列仙班。至于破碎虚空,脚踏星河,似乎也不是什么遥远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静静地看着陆舟从学弟变成学长,又从学长变成博导的硕士生、博士生们,每每回忆起那个被神化的名字,便不由对自己凡人的命运一阵唏嘘感慨。

也正是因此,每逢学期末的考试月,便会偶尔有人来这里祭拜……哦不,是膜拜陆神。

这些人来了也不干别的,往往便是往陆舟的椅子上一坐,然后絮絮叨叨一些听不清也听不懂的句子。等过个几分钟,大概是觉得吸够了陆神的欧气,“香火客”们便拎起背包,心满意足的去自习了。

到后来这种风气甚至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数院,连隔壁的软件院偶尔都会有人过来,因为所有人都记得,陆神最早发的那篇关于傅立叶反演变换的论文之后,还霸气地在普刊上水了九篇计算机论文。

虽然陆神当初为什么要发那九篇计算机论文至今是个未解之谜,但总归是临幸过计算机这位小情人。

就这样,这么一来二去,陆舟的桌子椅子虽然这么久都没人用过了,却也没落上多少灰尘。

大多,都被那些“香火客”们的袖子给蹭干净了。

由于来的人实在太多,飞哥和黄光明有次寝室夜话的时候甚至开玩笑,干脆转行当神父,开宗立派,收个香火钱得了。

当然了,也仅仅是开个玩笑,真要这么搞就别想毕业了。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忽然又被推开了。

还没等一双双视线看过去,那熟悉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201,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气氛莫名其妙就冷场了。

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看得陆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呃……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本来以为自己学着小贱那诙谐的口吻说出这句话,201的兄弟们会倍感亲切,却没想到并没有。

刘瑞:“陆舟……”

黄光明:“肘子。”

飞哥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回来了。”

“请不要这么煽情,搞的我都不好意思进来了。”陆舟干咳了一声说道。

学校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给他安排了下榻的住所,虽然他个人是反对铺张浪费的,但学校都已经帮他把房间订好了,他也就不好推辞。

不过,在回酒店之前,他想和自己的兄弟们聚一聚。

毕竟,也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

门口的小鱼庄。

把烤鱼端上桌的老板,意外地多看了陆舟两眼。

也许是因为觉得和新闻上看到的那个人有点像,也许是奇怪这家伙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这老板也没多说什么,就像陆舟几个不知道他的名字一样,他也不知道陆舟几个学生的名字,只是因为这三年常来比较眼熟罢了。

饭菜啤酒都摆上了桌子。

许久未见面,即便没有啤酒撬开话匣子,大家也有很多话想聊。

通过和飞哥几个口中,陆舟得知了他离开之后学校发生的事情,而他也应飞哥几个的要求,简单地讲了讲普林斯顿那边的生活。

毕竟是数学界的圣地,听的时候,三人都是一脸向往。

尤其是刘瑞,他大概也有出国深造的打算,不过不是在硕士阶段,而是博士。

一杯啤酒下肚,刘瑞表情惆怅,感慨道。

“等毕业了,我打算继续深造。”

陆舟:“应用数学?”

“算是,但也不完全是,”刘瑞摇着头,停顿了片刻,说道,“我打算去燕大读泛函分析。”

“泛函分析是一门应用广泛的学科,无论是工业界还是实验室,都需要这方面的人才。我曾经也想过往这方面发展,不过半路出家研究起了数论,总之,加油吧!”

陆舟和刘瑞碰了个杯,送上了他的祝福。

这段时间以来,刘瑞的成长也很明显。

或许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也或许是他自己顿悟做出的改变。总之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再是一个伪学霸了,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有理想有抱负的学霸了。

聊起了人生理想,自然少不了小贱,每到寝室12点,数他最喜欢起这个头。

“我也打算继续深造,不过数学我是搞不下去了,我打算换个专业。”

陆舟:“换个专业?”

“嗯,”黄光明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一笑,“计算我还挺擅长的,但再难点的理论我就不行了。我到时候打算研究生考个会计什么的,我家里人也是这么建议,据说这专业比较吃香。”

坐在旁边的史尚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你们都去深造了,看来就我直接毕业了。”

“不读了?”陆舟意外问道。

按理来说,他们寝室四个,飞哥的家庭条件应该是最好的。

“不读了,”史尚摇了摇头,飒然一笑,“书读够了,也该去社会上闯一闯了。而且,身为一个男人,我也得给静雅一个幸福的未来。”

雅静便是飞哥的女友,陆舟见过几次,是个好姑娘。

看得出来,这段感情让他成熟了不少。

陆舟:“你们打算结婚了?”

“是的,”史尚点了点头,用轻松却不轻浮的语气说道,“三年之后结婚。至于这三年,我会凭自己的努力,挣出一套婚房。”

对于应届毕业生来说,不靠父母帮忙,三年挣出一套房子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哪怕只是首付,哪怕毕业自985。

但既然飞哥有说出这句话的勇气,陆舟觉得,光是这份勇气与责任,便是值得佩服的。

举起了酒杯,陆舟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祝你的事业一帆风顺,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发张请帖。”

两人碰杯,史尚笑着说道。

“一定!”

……

和寝室里的三个哥们儿喝得很晚,打车回到酒店之后,陆舟倒头便睡,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被秦院长的电话催醒。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下午还有一场报告会要做。

从容不迫的洗了个澡,去酒店一楼的大堂内吃完了自助,当陆舟回到房间换上正装,过来接他的车子正好到了。

很久以前系统抽奖送的药剂就强化了他的代谢能力,宿醉的影响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当他穿着正装走出酒店门口的时候,一身上下神清气爽,根本看不出来他昨天喝到了八九点钟。

坐着学校的专车,来到了金陵大学的老校区,陆舟理了理胸前的领带,抬头挺胸地走进了那座历史底蕴浓郁的大礼堂。

报告会的内容,自然是哥德巴赫猜想。

和在瑞典的时候一样,这里同样是千人规模的大礼堂,讲座开始的时候礼堂内座无虚席。而已经经历过一次的陆舟,这一次显得很平静,也很熟练。

到场的人不止是金陵大学的教授与纯粹数学方向的硕士、博士,甚至还有专程从燕大、水木、震旦、开大、华科院那边赶来的人。

尤其是水木那边,华罗庚学派的老人们几乎都来了。

当讲座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不少人热泪盈眶。

从“群构法”中,他们能看到大筛法的影子,也能看到前辈们的心血在新的理论中重获新生。

大筛法从来都没有走到尽头,就像过去的人们一度认为埃拉托斯特尼于古希腊时期创造的筛法已经无可更改一样。

旧的理论从来不会完全过时,只是需要为适应新的问题,而做出些许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