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关公会的监督下,工厂跟常鸣签约了用工合约,时间是一年。

常鸣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当天下午,就跟着厂里派来的机关车一起离开了紫槐城。那边包吃包住,常鸣从此就要住在工厂里了。

紫槐城里有些人一直对他保持着关注,在合约签订的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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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还是去工厂了呀,感觉挺可惜的。”

“映雪姐姐,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我现在觉得,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晖儿,我觉得你都要变成常鸣迷了。说说看,你这几天提到他几次了?”

“呵呵,也许吧,我是真觉得他说的那些话很有道理。”

“你不是要跟他比谁先升成机关大宗师的吗?你跟他说过了吗?”

“没有,这只是我跟自己的一个约定,跟他没有关系啊。我已经起步比他早,比他好了,如果不能比他先达到那个程度,那才是失败呢。”

“晖儿,你好像有些变化了……”

“哦?”

“好像比以前更加锋芒毕露了?”

“这是坏事吗?”

“不……我觉得挺好的。”

“嗯,我也觉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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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去当工人了?”

“掌柜的,我们观察了好久,都没看见他有什么后台……那枚狂虎戒,是不是应该拿回来了?”

“对,还有五十银币!”

“闭嘴,你们没看见连家的小妞儿对他好像不一样吗?”

“连家的小妞儿……是有点麻烦。”

“哼,反正她马上要走了,等她走了,我们就动手!齐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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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鸣坐的机关车像个长了轮子的立方体箱子,一路滚向青芒山,常鸣从不晕车的人,被颠得七荤八素,一阵阵地反胃,随时都要吐出来。

他还算好的,跟他一起签合约的还有一个机关学徒,名叫路丁,一路捧着纸袋吐个不停,满车飘的都是恶臭味。闻到这个味道,常鸣反胃反得更厉害了。

车到半路停了下来,车厢间的那个人把手从圆珠上移开,说:“休息休息吧,喘口气再上路。”

一听这话,就连常鸣也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到了路边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气来。

路丁跟在他后面,脸色苍白,刚下车又是一阵吐。吐完了,他抹抹嘴,虚弱地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走过去呢……”

常鸣心有戚戚哉地点头,最后下来的“司机”说:“能派个机关车拉你们就已经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常鸣说:“可这也太颠了……”

“司机”说:“光这车,也得要五十金币呢,把你们卖了都买不起!再高级的车没这么颠,但就算我们厂也买不起啦!上次老子有幸坐了一次吴大师的机关师,啧啧,据说是七级机关车,得要八千金币买一辆。别说,那车就安稳,不颠!”

常鸣说:“不过我也这是第一次坐机关车,杨哥,刚才你是怎么开车的,我都没看懂。”

司机杨哥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不懂了吧?老子是这是专门花钱学来的机关艹控术,花了老子实打实一个金币!把手放在控制宝珠上,输入精神力,就可以让车走起来,前进后退转弯都可以!”

常鸣问道:“是不是要艹控机关就得精神力啊?”

杨哥说:“当然!老子花了一个金币学的呢!”

他又得意洋洋地说了一会儿,机关艹控术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虽然学习花了一个金币,但现在能开车,他在工厂的地位也就不一般了。

常鸣听得满脸羡慕,心里却在想:小智说的果然没错,赶紧把机关天书升到到二级,就可以进行精神力锻炼。这个,越到后面会越重要!

他放眼望向四周,机关车一直沿着山脚行走,两边都是小山,这条路位于两座山之间,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它只经过简单的休整,所以行走起来格外颠簸。

车行不稳,除了跟车本身的质量有关以外,跟路的质量关系也很大。那辆安稳的七级机关车是怎么行走的呢?

呼吸了一会儿清新的空气,三个人都好受多了。他们重新上车,一进车门,臭气扑面而来。杨哥回头瞪了路丁一眼:“都是你,把车里搞得这么难闻!”

路丁满脸通红,喃喃道歉。常鸣打着圆场,杨哥面色不佳地把手放在控制宝珠上,一道绿光在宝珠表面泛起,车身一震,开始向前滚动。

滚了不到十米,路丁“哇”的一声,又开始吐了。这下,就连常鸣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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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鸣想了一路,这个世界的工厂是什么样子,两小时后,机关车总算到达了。

工厂在谷里,车到厂口有一个下坡,正好可以看见工厂全景。

青芦机关工厂看上去就像一个放大版的老蔡配件作坊,这里有四个大型厂房,两侧各有一排工作间。后面一排一排的都是工人的住处。

下坡路走得很快,没过一会儿车就停在了工厂门口,三人一起下了车。

老杨偏头向厂房门口点了点,对常鸣说:“这就是我们工厂了!”

常鸣抬头看去,工厂位于山谷里,谷口用围墙拦住,旁边立着一个金属牌,上面写着工厂的名称。这样看过去,感觉非常幽静,环境还不错。

这时,他们旁边又传来一阵干呕声,老杨向着路丁露出厌恶的表情,嘀咕道:“妈的,又要洗车了。两天前才洗的……这曰子,真是没法过了!”

路丁的脸色非常难看,这一路,他都快把胃给吐出来了,到最后吐无可吐,但还是在不停地干呕。

常鸣笑嘻嘻地一搂路丁的肩膀:“抱歉啊杨哥,麻烦你了。回头我们把行李放了,就来帮你刷车!”

杨哥一路上跟常鸣有说有笑,这时也不好对他下脸,笑了笑说:“行,那我等你们来!”

他很明显是在开玩笑,没有真的当真。常鸣拉着路丁往里面走,扬声叫道:“你等着,我们一定会来!”

他们要先去老板办公室报到,路丁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常鸣不以为意:“难得同一天进厂,大家在这里都很陌生,当然得相互照应着!”

“你真会做人……”

“为什么不?与人利,与己利,干嘛老是板着个脸?”

“但是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值得你给他们好脸色。”

这句话说得古怪,常鸣放开他,转过头。

他这才正眼打量路丁,小伙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就是看上去有点孱弱,一路吐过来,让他脸色青白,越发不好看。但是,弱归弱,这小子气质倒挺不错,质彬彬的,应该很讨小姑娘们喜欢。

感觉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常鸣笑了笑,说:“事情还没发生前,你怎么知道值不值?被人弄了,当然得弄回来,还没被人弄呢,就先想七想八的,也太没劲了吧?”

路丁没有说话,常鸣也没打算改变他的想法。说到底,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又不是你爸,我凭什么要教你怎么做啊?

萍水相逢,点到即止。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年人,矮胖矮胖的,头顶已经全秃了。他还挺热情,刚签的合约还没有送到厂里,他一听说常鸣和路丁是机关学徒,过来厂里工作的,主动跟他们握手,还一直谢谢他们,好像他们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救工厂于水火之一样。

老板叫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让他们带他们去办手续,介绍工厂情况以及入住。

大妈在老板面前笑容满面,一出门,脸就拉下来了,不耐烦地说:“告诉你们,进了我们工厂,就给我老实点儿!尤其是厂里的大媳妇小姑娘,离她们远着,谈恋爱——可以,但记得一句话,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常鸣噗地一声笑了,大妈狠狠地瞪了常鸣一眼,大声叫道:“小莉!”

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远远传来:“哎~”咚咚咚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伶俐地跑过来,笑嘻嘻地说:“于妈,找我啥事?”

说着,她一双灵活的眼睛好奇地扫过常鸣和路丁,生动鲜活,像一朵清晨刚刚绽放的花骨朵儿。常鸣细心地发现,路丁的耳根悄悄地红了起来……

于妈是老板的亲戚,顺手就把接待新人的活计交给了小莉。小莉高高兴兴地答应着,那清脆的声音,让人打从心底里要跟着她一起高兴。

她乐滋滋地说:“我叫罗小莉,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啊,是新来的吗?”

常鸣也笑嘻嘻地逗她:“是啊,小罗莉,我叫常鸣,他叫路丁,都是新来的机关学徒。”

罗小莉说:“我叫罗小莉不叫小罗莉……哎,算了,随便你叫吧。我比你们先来,你们得叫我师姐!”

常鸣笑着说:“是是,小师姐,以后就麻烦你罩着我们了!”

罗小莉一拍小胸脯:“行,看在这声师姐的份上,以后你们归我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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