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说话就看见谢江零正好松了手去接那枚硬币,硬生生闭了嘴,算了。

他慌个什么劲儿。

谢江零拿着硬币走到池边,看着水底下那个圆形的小盆,抬手往水里抛下去,正好砸在中间飘飘荡荡的沉了下去。

吴锦瑟连忙拱了几下谢江零:“许愿许愿,快点许愿!”

谢江零笑了一下,像模像样的握着手闭上眼,两秒就睁开了。

吴锦瑟狐疑问:“两秒就许完了?!”

谢江零点头:“完了。”

“许的什么,说出来听听。”吴锦瑟问。

“说出来不灵了。”他一脸我也很想告诉你但实在不行啊的表情。

吴锦瑟面无表情:“……”

就他妈无语。

灵不灵他谢破嘴在意个屁。

王思阳看着挺有意思的,想套话,拐了个弯问:“那透露点儿,关于哪方面的。”

“时间。”他想了想说。

王思阳:“还有呢?”

“人。”

时间和人?

几人对视一眼,一脸摸不着头脑。

吴锦瑟问:“想活久点儿?”

谢江零没说,看着周似笑了一下转过身搭着她就走:“找个地儿吃饭。”

他一说起这茬儿哥几个瞬间同感,吴锦瑟连忙挥着手:“走走走,干饭!”

寺庙周围没什么吃饭的地方,他们是坐车回学校的半途下的车,吃了一顿才又回去。

时间不晚,天边漂亮的金色余晖跟着他们进了校门口,白色衬衫被风鼓起,他们的笑闹声被吹的七零八落。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谢江零的骚气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46章 酸甜

六月七日,天气阴。

抬头看天,乌云层叠密不透风,高考第一天没遇到好天气。

所有考生集合于操场,听校长领导最后一次讲话最后全部集合于考试大巴内。

周似抓着笔袋的手指湿汗一片,她靠在大巴后门边,紧张的不行。

谢江零肩头抵着扶手杆扫着她直抓的手指,垂手下去触了下:“抖什么?”

周似僵僵的转过视线来:“紧张。”

“紧什么张,平常心就好。”

“我怕考不好。”

谢江零只抬了下眼,嗓音不轻不重的说:“大不了我陪你复读一年。”

他抬眼跟她对视,漆黑平静的眸子没有任何情绪,他认真的看着她,说,陪你复读。

我陪你。

他说我。

像一句承诺。

有种把重点压在她身上的感觉,以她为主,走哪儿他就跟哪儿的意思。

周似有点怔。

且不说复读什么概念,光按他的本身成绩来说完全没必要,他的话说的太重,以至于周似完全不敢信。

她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直到把人给盯笑了,谢江零无奈抬手拍在她脑袋上,安慰似的说:“别瞎想,能考好的。”

不知为什么,周似感受到头顶不轻不重的力道下意识阖了下眼,他安慰似的话好像渗进每一个紧张细胞里面,她嗯了声,轻轻的。

直到到考场外,等待开考,看见入口处的阻挡的横条和保安,她都还很能控制情绪。

她一个人站在人群里,听周围其他考生聊笑,谢江零他们和她不在一个考场区。

她垂着头静静的看着地面,忽然想到了件事,高中结束了。

-

六月九号上午考完之后班里最后一次聚会周似没有去,她考完直接回了家里休息没回学校。

第二天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吴锦瑟发的好几条,都是照片,记录着这令人难忘的夏天。

高考的热度持续不下,周似每天都能在网上刷到各种消息,比如,□□。

她凭借零星的记忆对了答案,算了分数,忐忑的加到最后看着开头那个六,似乎有预感又觉得不可信,因为有好几个题她已经想不起来是不是这么填的了。

唯一能做的只能等,等结果。

从结束考试开始她做了好几次离七百分只差一点点的梦,在梦里很难过,脱离梦境醒来的时候眼周湿濡一片。

半夜寂静又空荡荡的房间仿佛将这种落差感无限放大,她呆坐于床上,好像真的永远压抑。

结果是失眠。

情绪失控。

好几天。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越来越焦虑,趋于顶峰。

她抱着膝盖坐在沙发里,晚上周胜岚下班回来,问了声:“阿似,怎么还不睡?”

周似倏然抽回停滞的思绪,回头:“我睡不着了。”

周胜岚还没能理解什么叫做‘我睡不着了’,以为她刚醒,点了下头准备上楼。

“妈。”周似突然叫住她。

“嗯?”

“你房间里有安眠药吗,能给我一颗吗,我失眠。”她说。

周胜岚一怔。

为什么失眠,因为心理压力,紧张,焦虑,她知道周似为什么有压力,是她给的。

周似吞了药躺回了床上,睡了。

第二天,周胜岚带着她去医院看心理医生,周似坐在副驾驶,眼底微青,整个人没有什么活力,懒懒的。

到达医院门口停车,周似下车抬头扫过,忽然冒出个想法,程之之找到配型了吗。

周胜岚提着包叫她,她应了声跟着走进去,挂号,她的视线就落在不远处。

至于有多不远,就在赵云和周胜岚互相看见对方的距离这么远。

周似僵了下,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周胜岚冷漠的侧脸,视线直直的平视前方,没有任何温度的,尖锐相对。

赵云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巴,隔着一段距离,忽然见两人转身朝另一边走,她猛然一慌,追了上去。

周似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是来医院看个医生而已,怎么会让程延和周胜岚再次碰面呢,又怎么知道会因为病床上那个小孩让她更加崩溃。

她直接被钟叔接回了家,没有看到医生,她呆在房间脑海里反复拉锯着周胜岚一句又一句歇斯底里的话。

她以为周胜岚恨程延,所以这么多年来,硬生生的把关于程延的一切从她的意识习惯里剥离撕扯掉,将鲜血淋漓的她用自己的方式庇佑长大。

爱之深恨之切,周胜岚爱着程延,所以一切隐瞒的,他没能保护好的,通通以支离破碎作为结尾。

而造成这个结尾的人还在病房里低声下气的求她,逼着她,做手术,只是造血干细胞而已,不疼的。

周似的心脏是麻木的,每跳动一下都像用尽全部。

直到很晚周胜岚都没有回来,周似漫无目的的在楼梯上下,直到腿发酸。

她进了周胜岚房间拿了一粒安眠药,吞下回了房间睡觉,她阖眼陷入黑暗,随着时间慢慢走过,药效发挥了作用,意识开始模糊。

忽然一段手机铃声在床头柜上响起,突兀又令人绝望。

周似那段模糊里插入一段烦躁,被打断睡意她很难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崩溃只在一瞬,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掀起无数疯狂的原点。

手机响第二遍的时候周似才撑起上身去拿,她咬着牙齿,心口发闷又酸涩,模糊的视线落到屏幕三个字上——谢江零。

点下接通,看见跳动的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凌晨刚过。

她放在耳边却没出声,等着对方说话。

谢江零那头听见轻震,便叫了一声:“阿似。”

他声音哑哑的,气音极重,好像倦懒的轻唤,周似却没在意这些,咽了咽酸涩的喉咙直接问:“你有事吗?”

此刻谢江零跟吴锦瑟他们正随意在家店里吃卤煮,喝了酒,有点上脸有点晕,仰头看着炽白的灯光突然想给她打电话,就打了。

他整个人松松垮垮的瘫坐着,抬手搭着眼睫,回答她:“没有。”

“那挂了。”周似说。

“别。”谢江零阻止她,“我喝酒了,有点晕。”

周似没说话。

“你来接我,我要你来接我回家。”谢江零慢慢晃着脑袋,“你快点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