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让我想起八月十四那天晚上的事来。”白芷微微陷入思绪中:“那天柔情那么激动地拉扯你,我当时就想,她干嘛那么激动?不怕动了胎气?”

既然瞒不住,柳一一索性不再遮遮掩掩,“你大嫂您是还没看见她之前的样子,看了更加惊心动魄。”

“她进门便给我跪下了,声泪聚下地说她和浩然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让我原谅浩然,原谅她,我不原谅他们,她就赖在地上不起来。我想离开,她简直是不顾孩子生死地扑向我。”

“真的是‘扑’,我一点都不夸赞。我当时又是伤心绝望,又是心烦意乱,真的很想一把推开她。”

“事后我仔细回忆,她若真有悔过之心,用说的就行,没必要拉拉扯扯。而且,她反复强调是她和浩然对不起我,分明就是想刺激我,就是想让我情绪失控。”

“如果在拉扯中孩子有个闪失,以爷爷奶奶如今这么不待见我,必定把我扫地出门,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柳一一说到这里,突然停下,难堪地抬起左手,遮住额头和视线。

秦松一言不发地看着柳一一,眉头拧着,脸部的线条绷得很紧,眸子里闪着寒芒。

白芷立即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柳一一擦了擦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抬起头。

她的眼睛红红的,但嗓音低缓平静。

“我当时心痛得在滴血,但我还是咬牙撑住了。我站得跟块木头似的,任她拉扯。但是,当时我还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是今天……大嫂,您是怀过孩子的,一个怀着孩子的母亲会不会时刻绷紧一根保护孩子的弦?”

“当然。”

“那么,在路那么宽敞的情况下,您会站在人家身后吗?不会担心前面的人有个什么意外便会殃及自己和孩子吗?”

白芷眼眸一亮,“所以,你是怀疑这孩子的身世有些蹊跷?”

柳一一用力点头。

“要不要告诉爷爷奶奶?”

柳一一摇头,“爷爷奶奶心中的天平早已失衡,我永远是没有分量的那一头,告诉他们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这事我不想除我们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希望你们帮我保密。孩子出生后,便能见分晓了。”

白芷秦松表情肃穆,“好。”

“另外还要求大嫂帮我打听一下浩然在M国的地址。我去问,怕爷爷奶奶不会告诉我。”

秦松:“你要去找十三叔?”

柳一一点头,“我不能坐着等。哦对了,你应该知道浩然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不是在为天勤筹建新公司吗?”

秦松摇头,“这都是柔情和爷爷奶奶糊弄的托词,对于天勤而言,十三叔现在完全一个在野党,天勤即使要在M过建立新公司也不会派他去。”

柳一一:“何况是没有,对吗?”

秦松点头。

柳一一转向白芷,“那只有摆脱大嫂帮忙了。”

“别外道,我一定给你打听出来。”

柳一一转向秦松,微微一笑,“还有件事只有大侄子能帮我的忙。”

秦松看柳一一那一脸坏笑就知道没好事,站起来便要开溜,“我洗澡去,两位女士慢慢聊。”

“回来。”柳一一一把扯住了秦松的衣角,“长辈还没走呢,你一个晚辈怎么能先离开?”

秦松指指柳一一的手,“哪有长辈扯晚辈的衣服的,您真是为老不尊呀。”

白芷含笑起身,给了儿子一巴掌,“坐下,快听听什么事?”

三人重新坐下,都收了脸上的笑谑。

柳一一便将她的病以及秦浩然为了她打过避孕针这事简单地说了。

“我想确认那种针是不是能确保半年,会不会有失败的可能。我自己不方便去查,怕得不到实话。你也不能直白地去问,就说你想长期避孕,这样你就有理由了解那药的性能。”

秦松:“如果那种针能确保半年,那么柔情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便另有其人。反之……”

秦松抬头看着柳一一,没有再说下去。

不忍心。

然而,白芷和柳一一却都已明了。

任何药都不敢说万无一失。何况男性避孕起步晚,技术不成熟,药性能不稳定,避孕失败的可能性比女性避孕机率加大。

白芷看着柳一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一一,你给我交个底,如果浩然……我说的是如果,你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柳一一直直地看着白芷,“如果他是不得已,而且没有走心,我可以原谅他一次。但是……如果他让别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柳一一说不下去了,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白芷母子对视一眼,叹气。

“老大,你吃什么?”次日中午新竹在登记午餐,准备叫外卖。

柳一一正要回答,已经大摇大摆进来的人,脑仁就疼起来了。

“不用了。”柳一一无奈地说。

果然,易江北前脚进来,后脚就跟进来送外卖的了。

易江北拍拍巴掌,“兄弟姐妹们,开饭了开饭了,吃饱喝足干活才有劲吶。”

柳一一站在那不动,站姿吊儿郎当的几分漫不经心,眼神清冷地看着易江北走近,讽刺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易江北笑,“本来就不是外人。咱们是一家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柳一一看着易江北痞痞的笑脸,还真没办法反驳。

“吃得开心。”柳一一丢下这么一句,拿起包包就往店外走。

“柳一一!”易江北追出们,终于失去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