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一向办事得力,这次却并未查到什么太有价值的信息。据说,这位秋教授是一对在M国读研的中国年轻夫妇的孩子,父母车祸双双罹难,而她奇迹般地存活了下来,后被M国一对夫妇收养,养父母去世后不愿留在伤心地她离开夏威夷到了旧金山,在旧金山一所公立小学教书,成为十三的钢琴教师看起来纯属偶然。

之后她考入哈佛便离开了旧金山,博士毕业后她留校任教,成为十三的教授也很自然。

秦风多方打探都没有打听到她有整过容的信息。

他也找到了那对车祸去世的年轻夫妇的照片,秋灵和去世的父亲真的很像。

从医院的记录看,他们的血型也是匹配。只可惜没办法做DNA鉴定。

那年代DNA技术还没推广运用,且因为年代久远,医院里没有那对夫妇血液等可以作为DNA检测的样本存档。

正因为此,二老始终是悬着心的。

尤其是这位秋教授也会弹钢琴。

14岁的方芸曾拿过全球钢琴大赛亚洲区少年组的冠军,当时有一位来自维也纳的评委当场断言,不出十年,钢琴界必定会出一位百年不遇的钢琴女王。

事实证明那位评委没有看错。

之后的六七年里,方芸已经是国际知名的钢琴师,在全球已经开了两场演奏会,评价非常高。

在纽约百老汇演出时,那位维也纳的评委还百忙之中抽空去纽约捧场。

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会突然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任何消息。

这不仅是钢琴界的遗憾,或许也是儿子秦岳一生最大的遗憾,否则他怎会在军务繁忙的情况下,叮叮嘱嘱要月儿学钢琴,并为此花了很多心血,非让她成为世界著名的钢琴家不可。

他是想让女儿实现母亲未实现的梦想,从而多少弥补一些母亲的遗憾吗?

讽刺的是,此月儿非彼月儿。

在月儿很小的时候,他们便看出来了——月儿身上根本找不到一点儿子和方芸的影子。

唯有当局者迷的儿子始终看不出来。

方家的两位亲家已经过世多年,乔桢代表的便是方家的大家长,因此秦家二老对乔桢那是格外的尊重。

而此时这位秋教授和乔桢一同进来,不能不让在座的人揣测她的身份。

双方见礼落座,秋灵以秦浩然老师的身份见礼。

乔桢呈上大红的请柬。

不光是二老,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刚进门的方芸。

但此时此刻,心中再怎么五内俱焚,她也要不动声色地压下去。

“婚礼定在元旦,图个开门红。”乔桢笑着对二老说:“我和灵儿双亲都不在了,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伯父伯母是乔桢和灵儿长辈里最德高望重的了,不知道二老能否做我和灵儿的证婚人呢?”

二老对视一眼。

聪明人不用多说什么。两人已经明白秋灵的身份了,也明白乔桢为什么想让他俩做这个证婚人。

他们那无法无天的儿子,除了他俩恐怕也没谁能压服的了。

他的行为足以毁掉秦家。他俩可不会让他再重蹈30年前的覆辙了。

芸儿此举实是向他俩表白了心迹——不管为了什么,即使是为了儿子,她也不会做不利于秦家的事情。

既然她拿出这么大的诚意,那他俩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秋灵嫁给乔桢绝了那个不肖子的念头,圆了乔桢那孩子多年的梦想,又不会破坏现在的格局。最重要的是,秋灵可以以舅母的身份以他们年迈无子的理由名正言顺地关心自己的儿子。

真是一举多得。

这注意也不知是谁出的,他俩真的很感激。

“这可是大喜事,我们求之不得呢。”老夫人笑道。

“谢谢二老。我和灵儿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想像年轻人那样兴师动众,但该走的程序我还是想给她。”

“乔桢还有个不情之请,伯父能否在婚礼上充当一下父亲的角色,陪灵儿走红毯?”

老爷子笑,“秋教授不嫌弃,我老头子自然乐意之至。沾沾你们的喜气,没准我还能活到一百二呢。”

秋灵笑道,“老爷子您身体这么硬朗,一百二又算得了什么,一准超过一百二去。”

一时间笑语满堂,整个客厅的气氛松泛活跃起来。

乔桢秋灵走出万和园,方芸立即追过来,看看四下无人,便疾言厉色地质问:“哥,这是怎么回事?”

乔桢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什么怎么回事?你若说的是30年前的事儿,那我无可奉告,因为最清楚的莫过于你。你若问现在的事儿,那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哥……”方芸气急败坏,却又不敢大声,心里早已五内俱焚,“你若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结婚,我们兄妹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叫这个女人嫂子的。”

乔桢脸上一片无所谓的淡然,“没人稀罕你叫一句嫂子,也没人稀罕你叫一句哥儿。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在我们面前说灵儿来历不明。”

“要说来历不明,你才最适合。”

乔桢说完再也没有看妹妹一眼,转身而去。秋灵紧跟在畔。

方芸看着那化成灰也认识的背影,两眼喷火,恨不能把那背影烧出两个大窟窿。

是夜,秦岳身着便服,也未带一个警卫,开着一辆不显眼的私家车如约来到市中心那家茶室。

秋灵倒是积极,比他更早就端坐在茶室品茶。

只是……她不是一个人。

她的上手是他的父母,下手是他的大舅子乔桢。

他是从部队赶过来的,并没有回家。因老爷子的命令,秦家得了消息的人也不敢暗中给他通风报信。

秦岳毕竟是洞察力明锐的军人,一见如此的组合,便知道不妙。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硬着头皮走进去,在母亲身边的空位坐下,视线不敢多在秋灵脸上停留。

他笑着,“这大冷天的,爸妈怎么来了兴致到城里来喝茶?”

“好巧呀,你今天也来这里喝茶?”老夫人也不戳破儿子。

微顿,直截了当地说,“从今天开始,你该改口叫秋教授嫂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