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屑于多看她一眼,也不屑于多说一个字。

童妍闭上眼睛,泪水便吧哒吧哒掉个不停。他一个字都不曾说,却已将对她的厌恶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让她情何以堪。

朦胧的视线里,男人站在沙发外围,泠泠地看着她。

看着她难过,他不心疼。

童妍颤巍巍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秦浩然面前偿。

“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我有什么错?”童妍哽咽失声,“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是受害者。我唯一的错就是我的一时犹豫……如果一时犹豫就要受到如此残酷的惩罚,那伤天害理的人呢?”

她的话,他都懂。

说真的,她所受的伤害说到底都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们相识在十年前。

一次极其偶然的机会。

源于他的一时兴起。

那年,他刚刚拿到哈佛大学的博士学位,意气风发地准备大干一场时,却被爷爷抓住,拎回了国,扔进国防科技大学。

理由是:秦家没有没扛过枪的男儿。

他的班主任是个姓童的将军。他们都是技术兵,本来对体能的要求没那么高,可这位童将军却按照特种兵的规格训练他们。

那哪是训练,简直是玩命。

童将军却说:训练场上玩命,战场上才能保命。

同学们一见到他来了,就像见到吃人的老虎,于是私下里给他起来个绰号——“铜老虎”

如果说铜老虎对自己的学生都十分严厉,那么对秦浩然那就是严酷了。

秦浩然不知道为什么,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只铜老虎,所以没少了阳奉阴违与老虎对着干。

许多年之后他才知道,那是爷爷的委托,要特别“关照”一下他这匹永不驯服的野马。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练就了他一身钢筋铁骨般的身板。

入学后的某个周末,秦浩然奉命去老师家取乐器,准备国庆晚会的节目。

琴房里一架漂亮的钢琴吸引了他。

这么漂亮的钢琴音色如何呢?

他不由好奇,信手弹了几下。

真心不错。

想到老师说过,家里除了佣人没别人,师母带着小师妹上街去了,他一时手痒,便干脆坐下来弹奏一曲。

“你是谁?”

女孩脆脆的嗓音,盛气凌人,落在迷彩服上的眼神带着嫌弃。

他是一个下士。

“我是童老师的学生,秦悠,奉老师的命令回来拿手风琴的。”

“你又是谁?”

秦浩然看着对面的女孩,十六七岁模样,眉清目秀,一身波西米亚长裙飘逸而又灵动,只是眉眼间都是睥睨众生的傲娇。

他也是人中龙凤,如何受得了这样眼神。

再说,也没听说过老师家里有这么号人物呀?

是客人吧。

客人还以主人自居?

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当时他不过18,再老成持重也只有18,青年人的年轻气盛还是免不了的,所以他的语气也是不客气。

对面的女孩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便再也没有移开,久久不知道回答他的问题。

从小大到,秦浩然可是看惯了这种花痴的眼神,嘴角勾起不屑。

“我老师说家里没人,你再不说,我当你是贼了。”

童妍也是一时好胜,不由呛声回去,“是贼又如何?你一个新兵蛋子还能拿我怎么样?”

她虽是女孩,却打小练过擒拿,多了不说,撂倒一个新兵蛋子不在话下。

即使他长了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儿。

个儿越高,重心就越不稳。

他居然敢蔑视她!

童妍打定主意要杀杀秦浩然的威风,岂料一过招就慌神了——这是入伍还不到一个月的新兵蛋子该有的身手么?

秦浩然一个过肩摔就要把童妍摔在地上。

这要真摔在地上,屁股不摔成八瓣才怪呢。

童妍几乎是认命了,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到来。

却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急急地响起。

“不要不要!,大哥哥不要!”

童妍整个身子几乎已经贴上地面了,却被一条长臂捞了回来,妥妥地放下。

一个长得像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孩蹬蹬蹬跑过来,拽着童妍长裙的一角,“姐姐,你受伤了么?”

“没有。”童妍缓了口气,摇头说。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打我姐姐。姐姐像心儿一样不听话了么?”

四五岁的小女孩,特别的懂事乖巧。

秦浩然不由脸红——为自己的意气之争,还是和一个小姑娘。

他对童妍微微欠身:“对不起。”

童妍已经惊出了一身的汗,头发乱了,裙子也皱了,她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她不知所措,好想立刻消失,却又舍不得。

如果说让她惊艳的是他的美色,那么让她钦佩的就是他的身手,而让她倾心的却是他的风度。

从此之后,秦浩然常常会偶遇这个老师家的养女,渐渐地传出了他们是恋人的风声,他向战友解释过,但没人相信他们的“清白”,到最后他便懒得解释了。

这样暧

昧地过来两年,童妍18了,渐渐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少了。

秦浩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在老师家撞到童妍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哥哥。

当时他在军校,对外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学生兵。而他哥哥秦浩波是高中毕业直接参军入伍,两年来已经提干了。

重要的是,人人都知道他是兰城秦家的十二公子,前途无可限量。

秦浩然没有一句责备的话,只是提醒童妍,要小心那个叫秦浩波的男人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