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一旦捅到律协,作弊的事就瞒不住了,那他的律师证也会被吊销。

他在律师这行混了二十几年,最懂得什么叫能屈能伸。

贾律师抬头看着柳一一,脸上堆满了笑容,“柳小姐,俗话说得好,买卖不在仁义在……咱俩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何苦弄成这样。”

“我也不想呀。”柳一一不咸不淡的口气略显轻慢,“可是有人似乎不想放过小女子呢。”

“我本是好心,不想让人家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可这世上呀总是不知好歹的人多……人家就是不领这个情,我又能怎么办?撄”

贾律师的笑意更深了,“哪里哪里,柳小姐的情贾某没齿不忘……”

柳一一似乎被吓到了,立即出言打断,“别介,您还是忘了吧……我可不想被您惦记着。偿”

这话里的意味贾律师自然是听懂了,不由脸上一阵尴尬,“这样吧,既然我们已经来了,贾某不敢让柳小姐白跑一趟,您看这里可有您看得上的,随便挑一款,算是贾某向柳小姐赔罪的诚意。”

“您”字都用上了,柳一一不由失笑。

漫不经心地瞥了贾律师一眼,柳一一摆手,“算了,我怕烫手。”

贾律师更加尴尬,不由得干笑几声来缓解气氛。

“那……我请柳小姐吃顿饭,地点由您挑。”

“还是免了吧,我怕吃了饭……就回不去了。”

贾律师一脸惶恐,“柳小姐这么说,让贾某怎么承担得起?”

柳一一冷哼,“你有没有过那种心思我不想追究,离开这里我们从此江水不犯河水,以后就当从来没见过。”

贾律师心里巴不得如此,忙不迭应是,早已是心花怒放了。

天勤集团。

大班台后,柔情坐姿标准,正仔细审阅文件。

熟悉的脚步声忽然传来,她眉头微蹙,情不自禁地抬头,只见一道身影从门缝外一闪而过。

心,狠狠地一突。

他回来了?她以为今天一天都见不到他了,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就回来了。

今天一大早他就打电话来,说要取消今天所有日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知道,一定出了什么大事。

她一颗心高高地悬起。她明知道结果,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秦南他们。不出所料,三人口径一致,都说不知道。

她明白,他们三人中有人是真不知道,有人却是守口如瓶。

作为秦浩然的贴身保镖,秦浩然给他们立的第一个规矩就是:忠心永远是第一位的,忠心大于能力。

第二个规矩就是:他们互不隶属,直接听命于他,所以私下里禁止相互传递和打探消息。

柔情的视线重新落回到文件上,可是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她烦躁地站起来,在屋子中央转了几个圈,然后走回大班台,在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只文件夹,两根葱白的手指捏着,直奔总裁办公室。

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见那人长身玉立在窗前,凝神静静地看着那盆绿萝,整个人的气场宁静肃穆,略带忧郁。

听到动静,秦浩然转身,淡淡地看着进来的柔情,等待着她开口。

“……额,下午的日程要不要继续?”

秦浩然清眸半转,便道:“其他的就不必了,通知业务部的会议照常进行。”

秦浩然说完,视线已经随着身体转移,重新回到那盆绿萝上。

男人陷入回忆的侧颜说不出的迷人,让她心动,更让她心酸。

说起来,在他28年的生命中,伴随着他走过时光最长的女人就是她。她看着他出生,从粉雕玉琢的婴儿,到步履蹒跚的跟屁虫。他一直叫她姐姐,而早逝的父母告诉她,那是她这一辈子不可背叛的主子。

她牢牢记住了。

6岁那年,他被送去了M国,她想了许多法子才让老夫人答应让她伴读,那时他已经8岁了。

说是伴读,来M国照顾他的起居,但8岁的他已经完全独立,衣食住行严苛规律得如军人一般,她反倒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他比她小了好几岁,读书上却甩了她几十条街都不止,18岁那年他轻松地拿到了哈佛的双博士,而比他大了几岁的她才勉强拿了个州立大学的学士。

也就是在那年,他们不得不分开——他被老爷子扔进了部队,而她只能回国进了天勤。

四年后,在他军校即将毕业的时候,他却突然从学校失踪了。校方给出的说法是:他离校出走,当了逃兵。

因为他恃才傲物,屡犯军纪校规,又不服从军纪校纪的处罚,这次竟然离校出走了。

爷爷一病不起,发誓再也不认这个孙子了。

两年后,他的上市公司在M国扩建,她毅然离开了天勤……直到一年前回国,他也把她带回来了。

长大后他对她敬重有加,称她情姐。他们一直亲如姐弟,他们一直同欢乐共悲哀……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关系变成了这样……他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也不愿意多和她说一句话。

原来他们心有灵犀,如今她越来越看不懂他。

“还有事?”回过神的秦浩然猛然见站在自己身旁的柔情,不禁问。

柔情眼神哀婉地看着秦浩然,“这句话是我想问的……你有事么?”

秦浩然定定地看着柔情,摇头:“我没事。”

“真的吗?”柔情眼圈红了,“上午我去过4S店……”

秦浩然眼神一晃。他们的车都在同一家4S店保养。

他若无其事地一笑:“不小心刮了一下而已。”

柔情难过地摇头,“车都成那样了还叫不小心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