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凰帝国,骏野部落。

骏野部落只是梭哈部落旁边的一个小部落,也是梭哈部落此次发动部落战争时笼络过去的一个部落。

得了纪凰的命令之后,乌尔达颜将所有攻打的重心暂时放在了那些联合小部落上,骏野部落自然也在其中。

周边小部落都被乌尔部落给打得溃不成军,骏野部落也不例外。只是她们的运气稍微好点,占据了一个其它部落都没有的天然优势——环境。

当然,这环境可不是指那什么易守难攻一类的战略地势,而是很单纯的指肉眼可见的观赏环境而已。

骏野部落位于一处湖泊周边,湖泊从每年九月开始就结上了一层薄冰,十月时已冰厚三尺可通战马。直到翌年四月之前,这冰层都不会减薄分毫。

正因如此,这只厚不薄的冰湖成就了骏野部落美轮美奂的极致夜景。

脚踏琉璃寒,伸手揽星河。

若是运气好,能在这寒冬里逢上皎月繁星,站在冰河上仰望夜空,看点点繁星仿佛伸手可触,看皎皎明月印上冰面。

如墨夜色似披上一层清冷银辉,冰面清晰的倒映着星空,映出一片梦幻绮丽。

以往骏野部落的百姓们只知这景好看,但奔于生计,少有人特意抽时间去欣赏。而如今乌尔部落得了女皇的御令强攻过来时,她们才知原来这景竟还可以救她们一命。

……

骏野部落,库汗达湖。

数以万计的壮年妇女鞋子外套着一层藤草鞋站在湖面上,一辆辆马车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运过来满湖面的冰块。

而这些冰块运到这里后,又被磨成了统一规格的冰砖,交由剩余的妇女们打造着一座冰上建筑。

“衡风大人,您看建成这个样子可以吗?”

骏野部落新上任不久的王领此刻跟在衡风身边鞍前马后,说着一口扭捏奇怪的中原话。

而在她旁边,还有许许多多部落的王领、王女也都在,把衡风围在里面当祖宗供着。

乌尔部落兵临门外,在每个部落外面都布下了重兵看守,只等一声令下便可踏破她们的防卫线。

而乌尔部落的兵队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正是因为这名叫衡风的女子。

三天前这名女子找上她们,说是女皇陛下宅心仁厚,看在她们是初犯且不是主犯的份上,可以从轻处置。

她们本以为都要死定了,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丝转机,自然是得抓紧了啊!

“嗯,不错,这么快就要竣工了啊。”

主母也真是会玩,耗这么大人力建这么宏伟的一座寒冰宫殿,就只为了给主君过个生辰。

而且这冰雕宫殿撑不到明年夏季就成了一大滩湖水,完全就是个一次性的嘛!

衡风拿着一张炭笔画的图纸,对着图纸看了又看,终于在一群部落王领的紧张注视下点了点头,内心不断哔哔着她们主母的败家。

不过仔细想想,其实她们主母也考虑的挺周到的。

这次部落战乱牵扯了这么多部落,而这些小部落都是被怂恿挑动的,虽然错肯定是有的,但好在没铸成什么大错,将她们全处置了难免会传出些暴政的言论。

但既然犯了错,那总不能不处置吧?要是这么闹都没点处罚,这些部落以后还不得翻上天去?

所以这座宫殿虽说是为她们主子建造的,但其实也算得上是对这些小部落的严惩了。毕竟三天时间内要用冰块建成这么大一座宫殿,那体力消耗可想而知。

而且现在这个天气,她恨不得长在床上,恨不得死在被窝里,根本就连监工都不想来,更别说抱着冰块去磨砖、建房子了!

三天期限,三日竣工,忙得脚不沾地的同时还不能和图纸上有偏差。对于这些皮糙肉厚的部落妇女们来说,这处罚可不比挨鞭子棍子轻松多少。

而且在这片地域,建造宫殿的冰料根本算不得什么物料成本,仔细想想建这宫殿除了人力之外好像并没有消耗物力。

一座冰宫,既严惩了这些造事部落,又为主君的生辰建造了惊喜,还不耗费任何财物,主母这算盘可真是拨得噼啪响啊!

幸好她们血宫不是搞经商的,不然碰上主子这样的对手得被玩死。

衡风内心哼哼唧唧,看着面前的宏伟宫殿,心里又把她家主母的危险值往上拨了一档。

在她旁边,那些围着她的部落王领们听到她这句话,提着的那颗心算是落回肚子里了。

“那女皇陛下那边……”

另一位部落王领欲言又止,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想让衡风去帮帮腔说个好话,让纪凰别跟她们计较这次的事了。

“好说好说!陛下宅心仁厚,不会在这大好日子里大开杀戒的。”

衡风答得爽快,因为她知道她们主母这次主要就是为了剔除简氏家族而来,并不会和这些小部落计较太多。

但是为了不让面前这些人心生侥幸,觉得法不责众,她还是幽幽开口警戒道:

“只不过各位,这样的事情若是再出第二次,也不知你们还能不能赶上皇君生辰的大好日子啊。”

听了衡风这话,原本已经大松一口气的众多王领再次绷紧了背,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连忙笑着朝衡风道:

“是是是!大人说得是!”

“这次的事是我们愚钝了,受贼人所骗,定然不敢再有下次了!”

“衡风大人放心,微臣们定当谨记陛下洪恩,为陛下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啊!”

“……”

……

弈凰帝国,梭哈部落,王宫。

“阿凰,你变懒了。”

皇君大人在床上翻个身,看着抱着他不肯松手的女皇陛下,一阵挣扎无果之后只能言语谴责。

“嗯?阿卿,我昨晚不勤奋吗?”

纪凰手臂收紧,直接把人给带进怀里禁锢住,凑近他耳根吐气如兰。

听这语气,似乎还有点冤枉委屈的意思啊。

御弈卿暗自磨了磨牙,感受着全身的酸痛,内心对自己昨天随口的一句话追悔不已。

昨天练武时他在练筋骨韧度,然后她跑来陪他,问他在干嘛。

因为女子少有练柔韧度的,尤其是她这种内力蛮横的女子,所以他当时就随口回了一句“你不行的”。

谁知她当时笑而不语,竟是把这句话记到了晚上。

哼!

“为老不尊。”

内心这么想着,某位皇君大人还一顺口给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才连忙闭上了嘴。

他刚刚……是不是顺口说了什么来着?

“哦?”

还不等他多回忆两秒刚刚到底是怎么顺嘴说出来的,原本抱着他的纪凰已经把他压在了身下,眼神危险的凑近他耳边,拉长了声音重复道:

“为老不尊?”

她家小夫君,最近真的是胆子肥了啊!

“宝贝,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哪样的……叫为老不尊?”

说完,纪凰还伸手一路向下,手指一勾就解开了他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腰带,幽幽开口问道:

“这样么?”

见御弈卿鼓着腮帮子抿着唇,就是一副“我不知道我刚刚没说话”的架势,纪凰勾起唇角,低头啃上了他的锁骨:

“……还是这样?”

留下一道红痕之后,见御弈卿还是抿着嘴,双眼水光氤氲,一副“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是在欺负人”的模样,纪凰都有点佩服他这装傻的本事了。

正当她准备继续逗逗自家这说了话还不认的小夫君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不难猜到以这速度寝殿外的人还要多久就能闯进来。

“主……”母!

衡风乐颠颠的从天寒地冻的冰河上窜回来,还没来得及奔向她们主母汇报汇报成果,顺道蹭一蹭主殿寝宫里的炭火暖炉,就被一阵劲风给扫开三丈远。

被扫到半空向后飞去的衡风:……

嗯……嗯?嗯?!

过河拆桥?

得鱼忘筌?

卸磨杀驴?

主母,我不是刚给你办事儿回来吗?!

衡风内心哭唧唧,但是一想到当年是十四岁屁大点的纪凰跑到天命门去把她救出来的,顿时只能泪往心里咽。

她是主母。

她是救命恩人。

她是咱主子的妻主。

我……憋着!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衡风内心已经为自己加了无数场戏,眼看着屁股要亲吻地板砖时,才不紧不慢的在空中旋转了两圈,稳稳的脚着地。

正当她准备感叹一下轻功优秀的好处时,寝宫内森冷的传出一句:

“去大殿等着。”

这语气,似乎不对味儿啊……

衡风琢磨着,突然脑袋里面灵光一闪——

这个点,都已经午时了,里面俩主子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握了个草!

光是想象一下主母那个欲求不满的表情,她都觉得她真的大限将至命不久矣。

感觉自己即将英年早逝的衡风赶紧的撒丫子朝着大殿奔去,一副屁股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的样子,那速度比起平常和电峦打打闹闹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简直是发挥到极致的逃命速度啊!

寝宫内,纪凰的一张脸已经黑成了锅底,看身下的小夫君忍不住笑弯眼的模样,磨了磨牙低下头威胁道:

“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见她家夫君笑得越来越嚣张,纪凰只能恶狠狠的在他嘴角轻咬了一口,然后掀被子起床,最后再给她家夫君把被角掖好。

自己惯坏的夫君,凑合着继续宠呗,还能凶他咋地?

“噗哈!唔……嗯!”

御弈卿没忍住喷笑出声,然后赶紧抿住嘴,把被子扯上来盖住半张脸,遮住他掩饰不住的嘴角。

这个时候不能笑,不然衡风可就白白牺牲了。

嗯,以后得给衡风涨工钱,不然对不起衡风刚才的奉献。

“哎!”

纪凰看他这样子,自知拿他没办法,只能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隔着被子抱住裹成蚕蛹的人儿,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开口道:

“你别闷坏了!乖乖的,起床多穿点,别着凉,听到没?!”

御弈卿笑眯了眼,缩在被窝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盯着纪凰,似乎就是在等她出门了。

至于她刚刚说回来再收拾他?

嗯哼……那也要她回来之后能逮着他啊!

……